第6章 恶魔之咒——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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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孩子……”
洛尘艰难的蜷了蜷手指，但却像是被夹板固定住了一般动不了。
说话的是谁？
他十岁之前的记忆就像个沉寂许久的黑洞，不知道为何缺失，也不知如何填补。
就像眼前的现在一样，周围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沉到了最深的海底，冷得血都被层层冻住，纷乱的记忆揉碎进阴沉的梦。
“你是最后唯一的机会……”
带着叹息的声音从大脑深处传来，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闷的喘不上气，连呼吸都开始颤抖。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轰——
冲天的火光灼烤着皮肤，巨大的冲力把他重重抛起，剧烈的失重感像一把薅起了心脏猛地让人惊醒。
他呼吸一窒，倏地睁开眼，脑海里不知是回忆还是臆想的冲击还没完全淡去，但危险的直觉就像从后扯住他的头发，从脊椎电击般窜麻到脑后。
他撑起身子的同时，瞳孔猝然一缩！
幽暗房间里，一个如鬼般的黑影毛骨悚然地立在床边，俯着身，如死尸一样灰白的脸近在咫尺，黑洞洞的眼珠直直盯住他。
下一刻，那不人不鬼的脸咧嘴笑开，伴着身侧寒芒闪过，一把斧头带着肉腥味的风直扑门面！
洛尘先一步翻身跃起从床尾跳下，但药效正起劲，落地的瞬间脚底仿佛踩上了棉花，他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窗户上。
咔嚓！
坚实厚重的床板如薄纸一般被劈了个对穿。
咔啦咔啦！
人影用力拽了两下斧柄，斧头连带着床板的无数碎屑被猛地扯出，人影转过身，月光照出管家那灰呛呛的脸色。
他的头骨还凹着，脖子也断着，但行动却出奇的敏捷，只在眨眼间就挥着斧头冲到了窗边。
哗啦！
整面玻璃瞬间爆裂，碎片四散飞溅，二楼的一排房间纷纷亮起了灯，尖叫惊慌声此起彼伏，没人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敲窗子，有人尝试开门，却发现都被上了锁，而力气格外大的几人里两个昏迷着，一个睡成猪。
洛尘后腰抵着窗框，那上边残存的玻璃断片直接扎进身体，半边身子已经被推出窗外，他抓着斧柄和管家的手腕，额角青筋暴起。
药劲太强，胳膊越来越使不出力气，汗顺着眉骨没进发梢，管家的脸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洛尘吐了口气，忽然就那么松开了双手，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管家顺着惯性直接朝窗外栽去。
借着这股力道洛尘迅速仰头后弓，劲瘦的腰背绷出一条极漂亮的弧度，他两手反抓住窗框，双腿顺势抬起，直接将管家连人带斧子掀出窗外。
十几米下的石板路面上传来一声重重闷响，洛尘微微偏头，拍在地面上的人形四肢扭曲。
他淡淡转回眼看了看窗沿，自己的情况更不怎么乐观。
他整个人挂在窗外，脚底悬空，本来一秒钟都用不上就能翻回屋子，可现在身体不怎么听使唤了。
他闭上眼，左手指尖忽然滑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抓不住窗框一般，不受控制地无力垂下去。
夏夜的风还是很热，暖融融地吹过去，却像是药的催化剂。
指尖越来越凉，视线越来越模糊。
庄园里温黄的灯从背后投照过来，洛尘浓黑的眼睫垂着，所有情绪都隐没进看不清的昏暗阴影里。
毫无预兆的，他忽然松开了唯一那只握着窗框的手。
霎那间所有贴在窗户上张望的人纷纷惊得一抖，尖叫声几乎划破夜空。
刚才洛尘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解决了管家，说到底他们从开始到现在的安全都托了洛尘的福，可此刻只能眼睁睁看人掉下去。
“干嘛呢？”
肩膀骤然一痛，下坠的趋势倏地停止，洛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闻声抬头。
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用力得几乎掐进皮肉。
洛尘又愣了两秒，才抬眼顺着那筋骨绷起的手指向上看去。
说话的人半边身子都探出了窗户，刚才听声音是在笑的，的确，那嘴角的弧度弯得也很散漫。
“同归于尽显得多没档次啊。”
“……”
仲夏的温度连晚风都蒸得人头昏脑涨，眼前的人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如潮般的热意从后颈弥漫而起，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向心口，似曾相识但却明明是第一次出现在记忆里的感觉。
这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洛尘闭了闭眼才重新抬头看过去。
他没想到会是吴意，不，准确的来说不应该是某个人。
在“猎人”里，他是活的解剖体，供研究员随时探查。
就因为身上藏了个自己都不知道，却能颠复世界的秘密。
他太重要了，他决不能死。
因此这十几年里，有层出不穷的人和仪器不分昼夜，专门用来看管他的安危，可在这有固定算法模式的系统里呢？危险不会对任何人有优待，所以他想知道那些人究竟会怎么阻止这里的意外和死亡。
于是他把窗外的自己变成一个濒危的诱饵，等着猎物上钩。
但这是不是......钓错了？
他看着这个咬钩的人，指尖从虚握缓缓触到了吴意肌肉绷紧的小臂上。
是人类皮肤温热的触感。
吴意垂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连探出身的动作都带着随意，就好像是刚好顺手一抓……如果不是出现在他房里，如果不是手的力道又稳又重。
“……为什么救我？”
洛尘抿了抿唇，他们之前的谈话绝对算不上愉快。
“他们但凡有一个能进你屋里也会伸手吧，”吴意向旁边一连串紧贴在窗户上的焦急众脸们抬了下下巴，“更何况我怎么看也像比你大度不少的……”
“你松手吧。”洛尘打断他道。
吴意笑出了声，“那你求我。”
“可能有件事你不太清楚，”洛尘直视着他弯起的眼睛，反手抓住吴意手腕，那手上分明有着不能忽视的力道，“现在你可以把我拉上去，我也能把你拽下来。”
“你看我就说我比你大度，”吴意扫过手腕上苍白却蓄满力量的指节，眸色微沉，“明明还有力气，刚才怎么不翻上来？”
洛尘冷着脸不做解释，虽然他并不怕疼，但浑身重量吊在一只胳膊上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他往下用了点劲。
吴意被扯得又往窗外探了点身子，看向洛尘眉毛挑得老高。
这么久以来他是真没见过一个嚣张成这样的棒槌，都这时候了还满脸几个大字：爱救救不救拉到。
他盯了洛尘两秒，手上才开始使力，没费多大劲就把人拽了上来。
洛尘绷着脸挡开他准备环住后背借力的手，抬膝跪上窗台。
这人防备心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吴意识趣松手，抬脚后撤一步，然后……
嘭！
一阵天旋地转，伴着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吴意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后脑被磕得有些晕。
“……没劲了和我说一声会死吗。”
他着实没想到洛尘会顶着那张处变不惊的冷脸，从窗框上一头栽下来，连带着还把他当成了肉垫。
他瞪着天花板半晌，然而五秒钟过去，身上的人却还是没动，只是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肩颈交汇处，痒得他偏开头，他抬手扯住洛尘后腰想把人掀下去。
“你哪怕说三个字没劲了，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烙饼……”
忽然他顿了话头，只觉手里触感湿黏，借着月光就看见了自己沾了一手的血。
他撑起上半身越过洛尘的肩看去，一个伤口横过腰际正往外缓缓冒着血，看上去挺严重。
“就你这种人，火化完了嘴都还得是硬的。”
吴意手上难受，屈指把血抹在了洛尘后背，然后伸直胳膊向下够去，拎着那薄薄的衣摆撩起一半。
不知指尖是触到了皮肤还是伤口，洛尘腰背倏地绷紧，声音从咬着的牙缝中挤出来：“别碰我。”
然而吴意也不知道是哪根线没接对，一身懒骨头全变成反骨，直接又把他的衣服往肩上撩了一大截，裹着薄汗的后背露在在浅淡月光下，顺着肌理泛出漂亮的紧实光泽。
他扫了眼伤口，然后拎着这件开口的血衣道：“好啊，那你是准备穿着它在被窝里捂到臭，还是现在让我帮你换掉，三个数赶紧决定。”
“三......”
“滚。”
“行。”
“操。”
某被迫躺在地上的棺材脸，狠狠咬住后槽牙。
“......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