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恶诅之下——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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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树林泛着独有的的草木气息，偶尔有两滴水珠从高高的树叶上坠下，渗进残留着脚印的泥土里。
洛尘到了和吴意分开的地方，他跟着两串脚印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教堂的方向。
按照之前的线索，那么重要的契约书一直放在教堂，但恶魔却没拿到，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它根本进不去。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当初发现契约法阵之后，艾伦要建造教堂镇压，而那三个设计了教堂的镇民继而被杀掉的原因。
他掉头像教堂跑去。
与此同时，林子的另一端。
吴意倚在树干旁手揣着兜，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就在不远处，却对他毫无觉察的恶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故意引诱恶魔袭击你们，结果现在又转身把恶魔引开。”系统像小孩一样好奇地提出问题。
“你要是能明白怎么掌握人心，那我也就不在这了。”
吴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陈旧的牛皮纸，也是恶魔为什么对他们紧追不放的缘由——那是本该放在在汤米墓穴里的契约书。
不知道是否有所感觉，几步开外的恶魔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后背巨大的黑色羽翅破皮绽开，却被周遭密集的树干挡住，反而把自己束缚在原地。
吴意随手扇了扇这没比一片叶子重多少的纸页，但忽然想起洛尘那时尽量不弄乱墓穴里玫瑰的样子，片刻后还是避开头顶偶尔落下的水珠，将纸张完好地重新放回兜里。
“刚才墓碑前他如果没推我，那根树枝到我跟前就会自己碎成齑粉。”
系统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可这是你的保护机制，反正也没有暴露什么不是吗？”
吴意摇摇头，在洛尘的格外敏锐的警觉下，他不能把隐瞒身份寄托于侥幸之上。
他甚至都怀疑洛尘已经把自己归为系统的人，只是没想到系统这次来的直接是boss级而已。
“撤掉所有核心保护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再自行打开。”
“我认为这个决定是错误的，”系统分析着并提出了质疑，“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大脑时时刻刻在危险中闲逛。”
“你接不接受无所谓，”吴意并没打算和它商量，“我相信博士会妥协的。”
“你要清楚，洛尘几乎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系统的发展与我诞生时相比近乎约等于停滞状态，人类的寿命、执念和贪欲不可能让他们再等下去。”
“况且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最终保护程序依旧会自行启动。”
“但那是发生在你已经受到重创的时候了，如果伤到心脏可能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系统依旧觉得这件事风险太大。
“除非把心脏一整个掏出去捏碎，否则就算被子弹开了个洞也只是需要时间恢复而已。”
吴意没再有解释的耐心，闭嘴等着博士们对他这一决定的商议结果。
但决定比他以为的还要迅速。
毕竟做决策那些都是有股疯劲的人，对于让他暴露在危险中，洛尘未来的意义显然更具吸引力。
“通知：核心保护在一分钟后即将关闭。”机械音没有感情地念道，但过了片刻又擅自补充道：“请您一定珍惜生命，不要让我死掉。”
吴意闻言直接笑了出来，他随便揪了片树叶在指尖把玩，垂眼说道：“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么，怕死？让你学习人的情感和思维，半点没弄明白，倒是把怕死刻进cpu里了。”
“这种结果无法避免，因为每一位参与面试的竞聘者最剧烈的情绪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在我数据的处理占比已经高达78.。”
“你......”
吴意本还想再讽刺点什么，却忽然被系统打断道：“他过来了。”
吴意一愣，但却站直了身问道：“谁？”
“是洛尘，根据他的路线分析预测，现在是来找你的。”
“他不是拿着钥匙走了吗？”
“他把钥匙给队友了。”
这个答案既出乎意料，但因为是洛尘又显得合情合理。
吴意忽然想起什么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形象。
嗯，完全不像被追了半个森林的样子，当然他本就是散着步过来的。
“洛尘距离您的位置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机械音紧接在滴滴的警告声中又提示道：“核心保护已关闭。”
与此同时恶魔突然转过头，猩红地竖瞳蛇蝎一般盯在了他身上。
“稍安勿躁，”吴意冲着只有几步开外的恶魔随意地抬了抬手，“等我处理一下。”
说着，他就用胳膊在旁边树干上一蹭，粗糙的树皮把丝绸上衣刮出了一片白丝，还没等他回头，身后倏地一股劲风袭来！
“啧，”他迅速弓身，潮湿的衣服裹着肩背绷紧的肌肉，“都说了让你等等。”
利爪擦过侧脸，迎面袭来的风扑得他眯起眼，霎那间，他右手成拳从下直锤向恶魔下颌！
“还有十三米，你已经在他的可视范围之内。”刚闭麦的系统突然语速飞快地警告了一声。
“嘶。”吴意迅速卸力，堪堪收回能把恶魔下巴打掉的拳头，他迅速转身朝教堂的方向跑去。
“怎么不早说，他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因为他是跑着过来找您的。”
“什么……”吴意挑眉。
呲啦——
小臂忽然一痛，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明晃晃地从旁边支出来。
可他不但没看见，还因为跑得太快，树枝扎穿衣服后直接将他的胳膊撕出一条深深的口子。
伤口一端开始往外涌血，如果核心保护还开着，等洛尘过来的时候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然而现在那裂开的皮肤仿佛一张嘲讽的嘴脸。
“你……”系统大概也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就好比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巨轮，突然被溅起的一滴水珠砸穿了夹板。
难以置信。
吴意脸侧的肌肉紧了紧，他垂眼转了下受伤的手腕。
“后面，后面！”一直平直的机械音忽然有了起伏，音量更是震得吴意头皮一麻，他没想到撤掉保护后的系统嗓音居然如此嘹亮。
“吵死了。”余光里他早就瞥到恶魔抓过来的爪子，借着前冲的势头迅速弓身一翻。
结果脚刚沾地就听身后“嘭”的一声闷响。
他回身，正对上那道熟悉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雨雾逐渐散开的缘故，黑沉沉的眸子里映进了些许穿过树叶间隙的碎光，像黑暗中里洇了月色的海，但也只是转瞬，就被垂下的碎发掩了去。
恶魔被洛尘直接撞到了地上，他扑过去把恶魔半张脸都砸进了泥里。
［手臂］
洛尘忽然朝他开了口，他跪在恶魔背上，钳着一条胳膊拧到背后，几滴水珠从额前的黑发滴落下去。
“嗯？”吴意站起身，“要我按着他胳膊？”
恶魔挣扎起来，喉咙里威慑一般发出吓吓的声响。
“……”
洛尘又往上拧了下它的手臂，直到听见肩膀的骨头发出咯啦一声，他抬起下巴朝吴意的胳膊仰了仰：
［按一下你手臂的伤口。］
吴意闻言步子一顿，才想起来这码事。
他抬起胳膊，小臂那道伤口又粗又深，可能是刮到了哪根稍微粗一点点的血管，殷红的血液顺着皮肤在手背的骨骼处分开，沿着指尖成股流下。
他猜洛尘大约是误会成这是恶魔抓伤的了。
［发什么愣，你想流成干尸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手上在使力的缘故，洛尘的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些急。
说完，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蹙眉抿起嘴角，下颌的弧线在愈来愈冷的脸色里崩得更紧。
吴意本想趁苦肉计的热调侃两句，但看着那下压的嘴角，不知怎的忽然没了心情。
他垂下手，沾着血的指尖蜷了下，抬手压住伤口。
恶魔用力挣扎着，身底的泥土和草叶被翻搅出更重的土腥味，它嘴里怒吼着什么，可咬字却像被砍了舌头没人能听懂。
没一会它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像是累极了似的趴在地上粗喘，猩红的竖瞳狠狠盯着地面。
可洛尘直觉不对，紧接着就见恶魔本来已经脱臼的胳膊，居然拧成一个人类达不到的角度，直抓向他心口！
吴意几乎在恶魔行动的瞬间就冲了过去，但还没等他抓住，洛尘就以一种格外柔韧的弧度向后仰去。
恶魔一爪抓空，洛尘迅速翻身而起，手里什么东西银光一闪。
吴意堪堪在洛尘身前刹住，他看着扎进恶魔肩膀，又直钉进地面的银质小十字架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先笑了。
这东西克魔，什么脑子居然能想到这来了。
“不愧是你啊。”
［别废话，］洛尘起身越过他身侧，冲向教堂的方向，［土太软钉不紧。］
吴意没有立刻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睨了眼痛得缩成一团的恶魔，抬脚踩在十字架顶端用了力，他弯下腰压着声音道：
“你刚要是把他心脏捅穿了，我就只能把你这鸟人架树上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