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恶诅之下——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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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换个人来说这句话，洛尘都会把毛巾直接按在他脸上，帮人清醒清醒。
可这人是吴意。
系统创造的世界他还没见过，但他却极度清楚触底的人挣扎起来会有多么不顾一切。
求生的本能、远离痛苦的欲望，就像蚀骨攀附的藤蔓，剪不完烧不尽地在阴影里疯长。
不够健康的人，不够富有的人，不够漂亮的人，不够相见的人，什么都不够的人……
所以这个世界一旦彻底完善后，它所展现的噱头，对某些连命都可以不要只为某些执念的人，应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藏在他身上的钥匙一旦出现，对所有人来说究竟会是福是祸？
可他们还在用无辜的人做着什么样的试验？
系统到底能把痛苦安抚到什么地步？
洛尘在这被蒙蔽了视野，他看不清自己该有的立场。
那走进去就好了。
他开口问道：［得分最高的组就能进入“续梦计划”？］
吴意垂眼看着他，“那只是有机会，但如果是站在A级的位置就一定能。”
A级。
进入这个世界，并且揭开自己的钥匙。
忽然口鼻前的毛巾被扯开，打断了洛尘的思绪，微凉的空气充盈过来。
“我有说过吧，系统对你很特别。面试规则本身就对新手比较仁慈，在此基础之上你却又像bug一样认识npc，”因为擦头发的缘故吴意站得很近，声音压在胸腔里虽然听不见，但几乎能感受到轻微的震颤，“所以，你到底是系统的什么人啊？”
［那连试验区都进过的你又是什么？］洛尘向后抓了把半湿的碎发反问回去，[照你的解释A级的实力永远不会沦为试验体，可你还是去过。]
“队长，”吴意沉吟半晌，最终笑着叹了口气，“你真的很会下诱饵呢。”
洛尘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等着再一次无疾而终的相互试探。
“我......可能和大部分人的顺序不太一样，”吴意却忽然开口了，“我是先被拉进试验区，然后才进入这个面试筛选的。”
洛尘没想到吴意居然就这么回答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又看吴意说道：
“我猜你应该会问我被拉进试验区干什么了，和普通试验体不同，我去的是一个叫做“茧”的地方，你可以理解为系统最核心的实验室。”吴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眉心不自觉得压了下来。
“那时的记忆我比较模糊，也不是很想回忆，不过据说这个“茧”曾经孵化过一次成功的结果，但后来所有成果和数据都丢失了，过了几年试验被迫暂停，我也就从实验室出来开始了和你们一样的面试。”
“队长，”吴意勾着唇角扬了下眉：“这次我够坦诚了么。”
洛尘看着他没回话，那些丢失的东西应该都在自己身体里了，所以这个回答的真实性基本可以确定大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的确可以说得上足够坦诚了。
若是全部都是真的，那不愿意回忆的试验，基本就能表明吴意和系统相悖的立场，但这部分如果不是真的......
嗯，那才正常。
等了半晌，吴意没等来等价交换的回应，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头弯腰拿起那摞衣服递给洛尘，“穿上吧。”
他依旧保持着适度的分寸背过了身。
克制的沉默里，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浴室弥散过来的水蒸气，压得室温愈来愈闷。
[它是人的时候杀了人，我接他出狱。]
耳畔传来轻轻的气音，吴意愣了两秒才回过身。
修身的裤子和及膝长靴严密地包裹上细直的长腿，绸制的衬衫刚刚扣上几颗中间的扣子，上边露着苍白漂亮的肩颈线条，下边沿着腰胯松松堆叠出几道折痕。
[他说自己要作为一项研究的人体试验品，因此提前结束服刑，但那之后我们只有过几次联系他就失联了，没想到再见是这。]
洛尘没看他，低头系着腰上的扣子边道： [这位工具人，我够坦诚么？]
“......”
吴意没答话，他只是站在床边，目光从洛尘翕张的薄唇上滑过，然后落在刚刚穿戴整齐的衣服上。
他沉着眸子看了会，然后忽然抬手抓着洛尘的手腕往身侧一带，伸手扯开他的衣摆直接掀了起来。
洛尘是没有防备的，至少他在被拽得整个人背朝向吴意的时候，才下意识抡起胳膊。
但终究是没抡到底——
因为被扯出的衬衫从严丝合缝的裤腰中摩擦着皮肤，然后被推到脊背，裸露出劲瘦的后腰。
发麻地感觉直打上后脑，他呼吸一窒，紧接着一只干燥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了腰侧。
灼痛的感觉瞬间掀腾而起，烧麻了左半边身体。
整个过程只在一息间，触觉却像慢放一般囚禁了他的大脑。
他妈的疯了？！
太过震惊，以至于烧得他眼角都红了起来。
“别动，我看你疯得更彻底，”吴意用力制着他的手腕，手指按在腰上的伤口附近，“血把纱布粘上了，你这是直接扯下来了？然后洗澡居然也没避开？”
他按了两下已经肿起来的边缘，洛尘几乎是甩开他的手倒退两步。
“这没有药，你再这样折腾下去还有命活到评级吗？”
有没有命活到评级洛尘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现在半边身子快被烧着了。
吴意起身去找能包扎用的东西，就在那双手离开自己身体的瞬间，左侧的热感倏地降低了。
洛尘站在原地看着吴意的背影深吸了口气，他翻开领口，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下的皮肤。
淡淡的红色沿着血管的纹路，从能看见的位置一直蔓延铺散至胸口，乍一看像是纹在身上的图腾。
“怎么了？”吴意手里拎着块扯好的布条，皱眉向他走来。
洛尘垂着眼皮没理人，低头开始系胸口的扣子。
“受伤了要说，”吴意走到他面前语气难得认真，“在这随便受点伤都有随时死亡的可能。”
洛尘正烦着，这症状总不会是对吴意的接触过敏了吧......
结果这不知死活的过敏原，忽然当着他的面又把衣摆给拽起来了，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全队属他最严重的伤口。
感觉又开始过敏了的洛尘，烦躁地闭上眼睛：[手拿开！]
*
几人衣冠整洁的出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再一次穿过冗长的黑雾后，吴意目光扫过洛尘的脸色。
大概是洗过澡的缘故，洛尘眼角带着点红，原本苍白的皮肤都透着点淡淡的血色。
沈轩天也跟着瞟了好几眼，心想幸亏他尘哥性子冻人，不然估计小姑娘们都能把人淹了。
但没准也不只有小姑娘......
邢爽你大爷。
他晃了晃开始不正经的脑子，手里拖上走个几秒瘫五分钟的管家，带着两人来到长街中间的一个铁匠铺。
撑开的铺子旁遮出一片阴影，邢爽正坐在小马扎上，头悬梁一样拎起自己的长发，拿着一小沓纸给后颈扇着风。
“哎你们来的还挺快，我刚坐下没一会。”邢爽起身，撑着腿嘶了一声。
沈轩天：“怎么了？”
“没事，找汤米亲妈的时候看见恶魔了，给我们吓得把腿跑抽筋了。”
沈轩天：“卧槽，有人出事吗？！”
“没......就还挺奇怪的，我们吱哇乱叫地跑了半天，一回头发现人家眼睛都没往这边转。”
“他听不见。”吴意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对他们开了尊口。
沈轩天看懂后有点惊讶：“恶魔是聋子？”
他们边说着，邢爽在前面开始带路，大概是被大佬们的思路熏陶了一阵，众人没再掉链子，硬是在循环往复的街道中找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路，直通上山。
脚下的小道是被人踩出来的，不高的山坡上灌木郁郁葱葱，偶尔掠过的暖风把叶尖的雨珠带落，一片生机勃勃。
{哇你们终于来啦！} 众人站在一片木栅栏前，每人手里都有一沓从汤米仓库里翻出来的纸，那上边横七竖八写了各种对话。
[人呢？]
洛尘一如既往地直奔主题。
“在那。”顺着邢爽指的方向，几百米开外有个果园。
树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头上系着碎花的头巾，手臂挎着个编织的小箩筐，正踮脚去够一片结果了的枝叶。
但很快，旁边走来一个男生，拿过他手里的筐，伸手替她摘起了果子。
“我去，活的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