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继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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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衍出了房门，曹希娣拿了拖把正在拖地，心虚地看着徐衍，“你媳妇没事吧？这地我白天拖过呢。”
徐衍想到杨曼的叮嘱，没有选择拆穿，“太晚了，我送你去招待所。”
曹希娣愣住了，“家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
“杨曼不太舒服，她得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好休息。”徐衍知道这个继母还是原先的模样之后，说话就没那么耐心了。
曹希娣也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为避免前功尽弃，她不敢多说什么，心想自己还是大意了，杨曼肯定告自己的状了，她放好拖把，跟着徐衍出门。
这是部队的招待所，专门给部队的家属使用的，徐衍一路上都没有多话，给曹希娣开了一个房间。
曹希娣还试图替自己辩解，“杨曼这孩子挺好，你找到她是你的福气，我是想着你二十几岁才找个媳妇，知冷知热的好，我是长辈，有什么话就喜欢直说，是为你们好。”
徐衍却不领情，“阿姨，杨曼是我的媳妇，我乐意宠她，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如果你觉得有什么意见，那你就回去吧。”
曹希娣被怼得哑口无言，心想徐衍是在部队里待久了吧，部队待三年，母猪赛貂蝉，何况杨曼模样不差，才能将徐衍哄得团团转。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劲使错了地方，既然徐衍这么听杨曼的话，那她一开始就应该朝杨曼那使劲，不应该得罪她。
这样一想，曹希娣又开始庆幸自己答应给他们做衣服，也好讨好一下杨曼。
曹希娣决定改变对杨曼的态度，得先将这个女人给哄得服服帖帖，才能更顺利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次日，杨嫂不到七点钟就将牛奶买回来了，她跟曹希娣前后脚进门。
“这是徐衍他...”
杨嫂的话还没有说完，杨曼就接了过去，“这是徐衍的阿姨，也就是我的婆婆，是过来照顾我的，我这个婆婆对我可太好了。”
杨嫂看着笑吟吟的杨曼，总觉得哪里不对。
曹希娣听杨曼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杨曼不记仇，还是在说她的好话，但下一秒，杨曼说的话就不太中听了，“阿姨，家里没菜了，要麻烦你进城去买菜回来做饭。”
杨嫂一听，立马想说自己家里有菜，让她直接去拿来吃，话还没有说出口呢，杨嫂就看到杨曼朝她打了个眼色，神色不变，“杨嫂，你家里还有事吧，先回去吧，一会儿过来拿就行。”
杨嫂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看人眼色的功夫还是有的，真就出去了。
曹希娣昨天走路进了一趟城，还怪远的，她不太想去，但是想到自己得讨好杨曼，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行。我去买菜。”
杨曼笑得真心实意，“那就辛苦你了，我把菜钱给你。”
杨曼拿了两块钱给曹希娣：“我今天想吃排骨了，阿姨，你买几扇排骨回来。”
曹希娣看到只有区区两块钱，不满地说道：“我坐公交得花钱吧，再说这一买起码得买三天的菜啊，两块怎么够？”
“你不知道，这里没有公交车进城，都得走路，而且我怀孕之后嘴刁得很，必须得吃当天新鲜的菜，隔夜了我就吃不下了。”
曹希娣一下子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说，以后我得天天进城买菜？”
“是啊，阿姨，真是要辛苦你了。”
曹希娣昨天进城，一来一回就花了一个多钟头，这要是天天这么走，谁遭得住？
可杨曼却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曹希娣想着自己得好好地讨好她，到底还是咬牙答应了。
支走了曹希娣，杨曼才进了厨房，准备起奶浆来。
杨曼跟杨嫂和张姐交代好，这几天都由她们去卖，自己在家里招待老婆婆。
快九点钟，曹希娣才买了菜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做饭，赶在徐衍回家之前，将杨曼想吃的红烧排骨给做出来了。
等徐衍回来，杨曼就对着徐衍夸曹希娣，什么好听夸什么。等下午刘嫂忙完上来陪曹希娣做衣服，杨曼又是一顿夸，将曹希娣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婆婆。
“现在太炎热了，头天的蔬菜第二天就焉巴了，婆婆听我说新鲜蔬菜对孩子好，就要天天早上去买菜，刘嫂，遇到这样的继婆婆，我可是太幸运了。”
刘嫂听了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这个曹氏竟然是继室，不是徐衍的亲妈，于是由衷地感叹，“做继母做婆婆到你这个份上，真是没说得说了。”
好听话谁不爱听呢，曹希娣看到杨曼真诚的笑容，真觉得自己的付出没白费。
第二天，杨曼送买菜的曹希娣下楼，遇到一个邻居就拉着夸一遍曹希娣。不出两天，家属院就都知道，徐衍的继母来了，人特别好，特别和善，天天变着花样给杨曼做好吃的补身体。
谁碰到这老太太，都得跟她比大拇指。
谁也不知道曹希娣的苦，每天早上七点钟就要出发去买菜，回到家九点过，就得马不停蹄地先给杨曼做个早餐，做完了早餐，又做午餐，等徐衍中午回来吃了饭，在杨曼的甜言蜜语下，洗碗也变成了她的固定工作，下午又要给杨曼做衣服，动作稍微慢一点，杨曼就示意自己衣服不够穿了，想早点穿上她做的衣服。
做了衣服，又要给杨曼洗衣服，洗菜做饭洗碗，全成了她的工作了，徐衍一吃完饭就说部队上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她得将碗洗干净。吃完晚饭，杨曼又开始担心她没有事做会无聊，叫她做衣服解闷。
一天下来，曹希娣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还不算，家里还没有她睡觉的地方，让她住招待所！
杨曼跟邻居说得好听，夸她这个婆婆懂事，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主动要求去住招待所，真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好婆婆！
曹希娣很想跟邻居将真相说出来，她是被赶出去住招待所的！可是那样，她就不是好婆婆了，她现在在家属院备受尊敬，她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可工作强度让曹希娣很快就受不了了，她年轻的时候月子没坐好，腿脚落下了毛病，天天走路去城里买菜，她的老毛病就犯了，这几天睡觉都是火辣辣地疼。
坚持了几天，曹希娣觉得时候到了，是时候跟杨曼提了。
这天她总算将衣服给赶制出来了，杨曼考虑到自己很快肚子就会大起来，所以做得很是宽松，这样等她以后生了孩子，自己还能再将衣服改小。
杨曼很给面子的当场就换上了曹希娣做出来的衣服，这件曹希娣心里吐槽不断的衣服，穿到杨曼身上，瞬间就不一样了，曹希娣看了一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还是她看不起的布料做出来的奇怪款式的衣服吗？怎么穿到杨曼身上就跟开了光似的，变得那么好看了呢？
杨曼感激地拉住曹希娣的手，曹希娣这几天赶工，手都被针戳了两个眼子，她刚松了一口气，杨曼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差点吓得没闭过气去。
“阿姨，你手艺也太好了，小宝宝的衣服还没有做几件呢，我想麻烦阿姨你多帮忙做几件，布料我都准备好了。”杨曼说着，变戏法似的，从房间里抱出两匹布。
“款式我也都设计出来了，从小穿到大，做个二十几套，换洗也差不多了，小孩子长得快。我怀孕之后眼睛就酸胀得厉害，看不清针，阿姨，您受累了。”
曹希娣一听‘二十几套’这个量词，顿时双眼一翻，她这几天给杨曼做了两身，给徐衍做了两身，都累死累活的，敢情是将她当免费工了啊！
把谁当傻子呢！
曹希娣还没说话，杨曼就笑道：“阿姨，我都跟刘嫂他们说了，像她们掏了布料来，你是孩子的奶奶，又有福气，由你来给孩子做一件百家衣最合适不过了。”
这曹希娣拒绝不了，百家衣是孩子必然要做的。
曹希娣一边将缝纫机踩得快冒烟，一边在心里诅咒杨曼，这女人，手段太高明了！
她得赶紧达到目的，离开这里，不然她真担心自己要累死在这了！
“杨曼啊，你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吧，我给你说一说。徐衍一共四兄妹，老大是我带来的，叫宋朝刚，老三是徐衍的同胞弟弟，叫徐跃，跟你差不多大，老四是姑娘，叫徐媛，是我跟徐衍父亲生的，还在读书呢。”
杨曼眯了眯眼，也就是说这个大哥跟徐衍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曹希娣继续说道：“你大哥跟徐衍感情也好，比徐衍大两岁，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但是女方家要求房子，我们家也没多少钱，买不起房子，徐衍的爷爷有套祖宅，我们是想让你大哥拿这套房子当婚房，先把婚结了再说，以后你们回去了，再让他们把房子腾出来。”
杨曼笑着听完，“是吗？家里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呢，爷爷还健在吧？”
“健在，健在！”
杨曼笑道：“既然房子是爷爷的，你跟爷爷征求意见啊，我们这些小辈怎么能做主呢？”
曹希娣脸上闪过恨色，立刻消失不见，“你爷爷说房子是留给徐衍的，要让徐衍点头，才能给你大哥。”
杨曼笑了起来，搞了半天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不过她也挺奇怪的，宋朝刚是外姓人，爷爷不愿意将房子给他也正常，但是三弟是徐衍的同胞弟弟，这房子也没有三弟的份吗？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等徐衍回来问他的意见吧。”
曹希娣说道：“我看徐衍听你的话，你要说行，他那里肯定也没有问题。”
杨曼笑了起来，“阿姨，我们女人家，怎么能掺和这样的大事呢。”
曹希娣见杨曼不肯帮忙，缝纫机都没心思踩了。
晚上等徐衍回来，曹希娣还真将事给他说了，“就是借给你大哥住一段时间，你们要用的时候，他就搬出去。”
杨曼低头吃饭，心里冷笑，一旦他们现在松口将房子给出去了，以后想要回来可就难了，这不过是曹希娣的缓兵之计。
徐衍虽然是个当兵的，但他并不粗苯，曹希娣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注意。
“这房子现在爷爷还没有给我呢，我做不了主。”
曹希娣急道：“可你爷爷说了，只要你点头，房子就可以给你大哥——不是，是借！”
徐衍还是一口一个他做不了主，根本就不接曹希娣的话茬。
曹希娣失望极了，那房子是套宅子，起码有二十几个房间，足够一大家子住了，老头子却不准备分给朝刚，这也太不公平了！
曹希娣气闷地说道：“再说了，就算房子不给朝纲，总得分一半给你弟弟吧！他可是你们徐家的种！”
徐衍还是那句话，爷爷做主。
“如果你不同意将房子给你大哥，那你就凑一部分钱帮衬你大哥，毕竟当年唯一的机会他都让给你了，不然你现在能这么能耐吗？你得记你大哥的情分啊徐衍！”曹希娣苦口婆心。
徐衍反问她，“阿姨，你说的是什么机会？”
曹希娣想站在道德最高位，“你的参军机会！当年是你大哥让给你的！他现在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你得还他的情，你们是兄弟！”
徐衍不愿意跟继母争执，只简单地说道：“当年大哥体检不过关，机会不是他让给我的。”
曹希娣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又变成了和颜悦色的样子，“那他是故意憋气，好让心跳加速，让医生诊断他有心脏病，这才将机会让给你了。”
杨曼听明白了，曹希娣这是无理搅三分呢。
杨曼笑道：“是吗？如果是这样，徐衍还真是承了大哥的情了，不过口说无凭，阿姨，你有证据吗？”
曹希娣看向杨曼，气愤道：“要什么证据，难不成我还会撒谎吗？”
杨曼笑道：“我看啊，如果真有这事，那徐衍真欠了大哥情，得还。不过一切从事实出发嘛，不如让大哥再去体检一次，如果真是他装出心脏病，那我们二话不说，肯定要帮衬他的。”
曹希娣哑火了，这些年老大的心脏确实不好，经常吃药呢，只是不敢让外人知道，不然就没人敢嫁给老大了，让他去体检，不就是将自己的病主动说出来吗？那可不行。
曹希娣支支吾吾的，更让杨曼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杨曼的维护徐衍看在眼里，心里一暖。
等曹希娣气愤地去了招待所，徐衍这才跟杨曼说了那套房子的原委。
“那是我奶奶的嫁妆，但是特殊十年，房子被收了回去，我爷爷也下了牛棚，我爸也被抓了起来，我妈...我妈就是那时候跟我爸离婚的，那时候我弟弟才一岁多。”
杨曼吃了一惊，那个年代太乱，人心太疯狂了，徐衍只是一笔带过，杨曼却从中感受到了徐衍的童年有多悲惨。亲人下牛棚的下牛棚，只有五六岁的徐衍带着一岁多的弟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一定是徐衍不愿意揭开的回忆，以至于他都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了，提起那段童年，脸上都不自觉地浮起悲戚。
杨曼拍了拍徐衍的手，徐衍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浮萍，手一翻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包裹着，一股干燥温暖的感觉传递了过来，这次杨曼没有缩回来。
“那套房子对我爷爷的意义重大，是我奶奶的嫁妆，她是地主家的小姐，加上我爷爷在部队里也被人陷害，所以我们家受到了非常恶的对待，我奶奶为了救我爷爷没了命。”
徐衍平静地说道，“这套房子只能由我爷爷做主，他说给谁就给谁，我也不惦记。”
“那房子，就算不给你大哥，你三弟跟你是同胞，爷爷也不给他吗？”
徐衍收拾了情绪，“这个我不太清楚。”
杨曼抠了抠他的手心，“别想了，你继母跑这一趟就是为房子来的，达不成目的，我看她不会轻易罢休，还有的硬仗要打呢。”
徐衍觉得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看着杨曼近在咫尺的白净的脸，心情也好了起来。
“明天叫她走得了。”
杨曼不依他，这个年代还是注重孝道，她要赶走曹希娣，还不能落人话柄，“你说好了听我的！”
因为不满，她红润的嘴唇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徐衍只看了一眼，就举手投降，“行，都听你的。”
次日，杨嫂买了牛奶送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昨天赵宝娟带着她小姑子去百货商场门口摆摊卖冰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