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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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等了三天，韩军那边都没有音讯，店里只剩几十件衣服了，好多衣服都已经卖断了货。
余富眼见杨曼一天比一天焦灼，这天打烊之前，主动说道：“嫂子，不然我去广城看看吧，我去找找韩军。”
杨曼很难信任一个人，韩军算得上是除了徐衍之外她愿意信任的人，可事到如今她不得对自己的信任产生了怀疑，难不成她真的看错韩军了？
一千五百多块，其中一千二是徐衍的钱，这些钱她假以时日也能挣回来，可被欺骗的感觉并不好。但在余富去查清事实真相之前，杨曼不想轻易否定自己的信任。
“行，那你明天就去一趟吧，我拿钱给你。”
余富当天夜里就去买了次日前往广城的车票。
杨曼回到家，徐衍已经下班了，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她回来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回来了？”
“嗯。”杨曼踢掉鞋子，换上舒适的家居鞋。
徐衍很快就察觉到今天杨曼兴致也不高，像是有心事，自从开业那天起，杨曼就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徐衍试图跟杨曼聊一聊，但杨曼并不愿意开口。
杨曼只是愧对徐衍，如果那笔钱真的没有了，那么她会用自己的钱还给徐衍。
次日杨曼大清早就进了城，如果那笔钱真的被韩军吞掉了，余富这一趟也不能白去，要进一部分货回来，杨曼将这些天的回款，还有卖雪糕挣的钱共一千块给了余富。
“嫂子，那我去了，你一个人守店要注意安全。”余富携带着杨曼给的进货清单，去赶火车了。
下午两点钟，余富到达广城，一下火车，余富就叫了辆三蹦子，直奔批发城去。
到了批发城，余富就在人群中到处搜寻韩军，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余富找到上次进货的店铺，询问店主大姐这几天是否见到韩军了。
他担心韩军揣着钱跑路了。
“见到的呀，刚刚还帮我送了一个客人的货呢。”大姐看着他笑道：“你是来进货的？这才几天啊，货都卖完了吗？”
余富听说韩军还在，松了口气，问大姐，“我是来进货的，但是找韩军有点事，大姐，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
“你去批发城入口等着他，他送完客人就会回来的。”
韩军拿着一根扁担，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刚刚送了一趟货，挣了五毛钱，刚走到门口，就被旁边冲出来的人抓住了衣服。
韩军下意识就要挣扎，但定睛一看，立马认出余富来，顿时一喜，“是你！”
他忍不住往旁边看，想知道杨曼是不是一起来了，但并没有看到。
余富捏着他的衣领不肯放开，“钱呢？”
韩军一脸的疑惑，“什么钱？”
余富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色变化，“我嫂子给你汇的1560块钱，你没有取到吗？”
“没有！”韩军问他，“什么时候寄给我的？”
“三天前。”
惠市寄信过来，一天左右就到了，韩军立刻拉上余富去邮局查。
等两人赶到邮局，经过查询才知道信和汇款单两天前就已经送上门了，钱也已经被取走了。
韩军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是杨妮！
“我得回家一趟！钱被人取走了！”
余富亦步亦趋地跟着韩军回到了他租住的房子，一上楼梯就碰到了两个穿着百货公司制服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去，韩军立马加快了脚步。
房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传出几道声音，韩军径直走了进去，面对着大门口，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电视剧，在门口听到的动静就是电视机传出来的。
而杨妮则背对着他，手上拿着一瓶冰镇饮料，桌上摆着新鲜青提和西瓜，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甚至没有察觉到韩军回来。
直到韩军走到电视机旁边，挡住了画面，杨妮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她一眼就扫到了韩军脸上的阴沉，忍不住心虚起来，连忙站起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打个招呼。”
韩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问杨妮，“杨妮，你哪来的钱买电视机？”
“我...我赊的账。”杨妮有些语无伦次，但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你白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就赊了一台电视，慢慢再还。”
韩军冷笑，“你还想撒谎！钱呢？”
“什么钱？”杨妮知道韩军已经察觉了，他知道了那笔汇款，但杨妮并不着急，她已经花了八百块钱买了电视机，又给自己买了好几身衣服，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韩军就算是现在发现了，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我再问你一遍，钱在哪里？”韩军红着眼睛，像一头暴怒的野狮，逼视着杨妮。
“我都花光了，怎么样！你打我啊？”杨妮挺着肚子，这么久以来，韩军事事都顺从她，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坚信只要她有这个孩子，韩军就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啪——’
毫无防备的杨妮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耳光，暴怒的韩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在杨妮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之后，扑上去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从牙缝间挤出这个他最痛恨的名字，“杨——妮！”
韩军面部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鼓胀起来，双目血红，几乎下了死手，求生欲让杨妮不停地拍打他的手，可韩军这一刻只想跟她同归于尽。
站在门口等待的余富见状不对，连忙冲进屋来，死活将韩军给拉开了。
“韩军同志，你这是做什么！”余富将他拖至一旁，免得他再失去理智。
地上的杨妮不停地咳嗽着，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伸手一摸，手指上全是鲜血。
“啊——我的孩子！咳咳！”
韩军目光空洞地看着她，仿佛根本就察觉不到杨妮腹中的孩子正处在危险之中，他看到那摊血，目光一缩，下意识地想过去救她，可心里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拉住了他——孩子没了也好，他已经受够了。
余富将韩军狠狠地掼在地上，怒吼道：“是男人就赶紧送她去医院！”
韩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恨杨妮，也恨自己，明知道杨妮跟他住在一起，为什么不提前跟杨曼说一声，让她注意这个问题，当时跟杨曼吃饭的时候，他因为自己的私心下意识的没有提起杨妮，只说自己一个人在这边闯荡，如果杨曼知道杨妮在这里，估计就不会这么大意地将钱全部汇过来，一千五百多块，他实在想象不到杨曼失去这笔钱会遇上怎样的困难。
杨妮杀猪般的嚎叫终于将韩军从悔恨中拉了过来，余富见他没动静，怕闹出人命，率先一步过去想将杨妮扶起来，但杨妮像一滩软泥，始终站不起来，余富不好抱她，急得直冒汗。
韩军沉默地走过去，一把将杨妮抱起来，鲜血从杨妮双腿之间流下，滴了一路。
两个男人将杨妮送到了医院急诊室，经过检查，医生告知韩军，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孕妇脸上的红肿也让医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将韩军臭骂了一顿，韩军只是搓着脸，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韩军身上的钱都不够交手术费，余富掏了自己的钱先垫上，韩军双唇阖动，那句‘谢谢’哽在了喉咙。
余富却根本不看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给打没了，余富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可那笔钱还是要追回来的，韩军也知道，等杨妮情况稍微稳定了，韩军就回了一趟家，先将在百货公司买的电视退了，又找出杨妮买的新衣服，不知道在哪里买的，退不了，除此之外，还找到了没花完的三百多块钱，加上电视机退的八百块，一共一千一百多块钱，再加上那两套新衣服，一起拿给了余富，“这里一共是1178块6毛钱，我还差杨曼381块四毛钱，兄弟你帮我垫付了一百块的医药费，只要我韩军不死，终有一天，我会还给你。”
余富拿了钱和衣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等人一走，韩军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
一天后，余富带着七八包衣服回了惠市，第一时间就将情况给杨曼描述了一遍。
得知自己汇过去的钱竟然被杨妮给取走了，杨曼也是大吃一惊，她不记得韩军给她说过杨妮在广城的事情。为了这事，韩军将杨妮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没了，她问余富，“韩军没事吧？”
“看着没什么事。”余富皱眉，“以后进货还是交给我吧，我亲自去。”
杨曼点头，“只能这样了，那店里我再请个人吧，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余富将杨妮买的两套衣服分开装的，告诉杨曼，“这是韩军爱人拿货款买的衣服，韩军也一起拿给我了，但是没折算成钱，他说剩下的钱是欠你的。”
杨曼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这品味也太差了，这样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算了，是我大意了，吃一堑长一智吧。”杨曼本是为了图方便，没想到弄出这么多事情来。当天杨曼就贴了招工的告示，她要招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员工。
至于为什么不在家属院招，那肯定不行，她做这个太暴利了，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补完货，杨曼松了口气，店里的衣服几乎都卖空了，这两天生意都很淡，根本就没有衣服卖，新款一到货，立刻又忙了起来，她就将韩军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没打算跟徐衍说这件事，默默地将损失都记在了自己头上。
晚上回到家，徐衍已经将菜饭都摆在了桌子上，现在杨曼进出城都由郭大爷接送，徐衍也放心。
追回了货款，杨曼眉心的疙瘩也解开了，徐衍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问她，“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吗？”
杨曼笑道：“算是吧，小余回来了，带了不少新货回来。”
“你天天这样忙碌，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杨曼确实觉得身体有些超负荷了，得休息休息，正这样想，徐衍笑道：“明天我休假，我去给你帮忙吧。”
想到徐衍上次在店里的正面效应，杨曼也没拒绝，“好啊，你去帮忙收银吧，顾客喜欢讲价，你接待不来。”
张姐她们每晚都会将当天的营业额送到杨曼处，马上就要两个月了，杨曼也不吝啬，一人封了一个五十块的红包。
“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杨曼数完了钱，对徐衍说道。
徐衍在拖地，夏天天热，拖了一会儿就干了。
“你说。”
“我想给余富股份，一成股份，你觉得怎么样？”余富现在不像她的员工，更像是合作伙伴，只是他没有给原始资金，但店里的事情他也承担了很多。
“可以啊。”徐衍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应该给余富份子，但是这生意是杨曼的，杨曼不提，他不好开口。
徐衍也没想到杨曼会主动想到这里去，毕竟服装店的生意很挣钱，就算是给一成，分红也很多了，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对杨曼的评价更高了，她有能力会挣钱，也有博大的胸怀和格局，他徐衍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的优秀女人。
等杨曼洗好澡，徐衍照例跟着她来到房间，给她按摩足底和小腿，这已经成了徐衍每晚的必修课。
不同于第一次，两人的状态都很放松，甚至还能有心情闲聊。
“得做一张婴儿床，看护孩子的阿姨也得准备了，这个我请刘嫂她们帮忙打听吧，得找个靠谱的才行。”
“行。”
“婴儿床抛光就行了，不能刷漆，用阴干的木头做。”
“包在我身上。”
“你自己亲自做？”
徐衍抬眼笑着看她，“怎么，不相信我？”
杨曼笑道：“相信啊，那太好了，还少了一笔支出呢。话说你参军之前，是不是干木匠活的？”
杨曼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徐衍当了真，“没有，我高中毕业就当兵了。就是来了部队之后，有些战友会，部队上有什么需要修缮的都是我们自己动手，久而久之，就都会一点了。”
按摩完，杨曼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韩军，心里为他叹了口气。
次日，徐衍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餐，杨曼起床的时候，早餐都已经端上桌了。
今天徐衍破天荒地没有穿军服，而是穿了一身杨曼给他买的常服，灰蓝色的短袖，迷彩军装裤，身材挺拔，肩宽腰窄，说不出的帅气。
“起来了，洗漱吃早饭吧，吃了我们就进城。”
杨曼艰难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好。”
吃了早饭，两人一块进城，余富已经先到了，开了门，此时还早没有客人，余富在打扫店内卫生，看到徐衍和杨曼一块进来，立刻敬礼，“连长！”
徐衍回了礼，“行了，以后不要看到我就敬礼，以前是上下级，现在是好兄弟，你嫂子这个店多亏了有你帮忙。”
余富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别这么说，连长，嫂子也给我开工资，这是我应该做的。”
杨曼笑道：“正要跟你说呢，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员工了。”
余富脸色微变，“怎么了嫂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杨曼摇头，“不是，你做得很好，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算是一块创业，我要给你分股，分一成，以后店里每赚一块钱，就有一毛钱是你的，你别嫌少。”
余富听明白了，但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我不能要，嫂子，你肯给我提供一份工作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能拿分红。”
“就这么定了，别啰嗦。”徐衍一锤定音，他环顾了四周，发现店里多了不少花盆，里面栽种着花草，笑道：“这挺不错，挺漂亮。”
杨曼笑道：“这是小余弄回来的，我都没想到。”
上午依旧很忙，中午三人一块吃去吃饭，杨曼最开始喜欢吃辣的，现在又喜欢吃酸的，两个男人将就她的口味，找了个酸菜牛肉馆。
吃饭时，两个男人聊起天来。
“以后我就专门跑进货了，嫂子店里再请个帮手。”余富笑道。
“你嫂子不是说广城有个老乡能帮忙进货吗？”徐衍奇怪地问道。
“那个啊，”余富看了一眼杨曼，从徐衍的反应来看，好像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选择了沉默，“嫂子另有安排吧。”
徐衍粗中有细，立马就看出了问题，但他没有做声，笑道：“喝两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