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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为何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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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庭院的小路上,林华有些无所适从。只是默默的跟在周晨的身后,活像是个考试作弊被抓了的小孩,被老父亲叫出来单独训话。

就这样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一个亭子里的时候,周晨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招招手,示意林华也在这里坐下。

“为什么跑来打拳?”

周晨没有问林华是不是偷溜出来的,毕竟作为洪门掌门长子,如果不是故意溜出来,是不会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

林华坐了下来,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晨,发现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那帮老外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懦夫,是东亚病夫。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听到这话,周晨没有嘲讽,也没有赞同,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听到这话,林华有一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本来是说好我们几个一起出来闯荡江湖的,但那几个胆小鬼害怕族规惩罚,所以出发前都溜了。”

周晨没有评价他们的行为,依然只是倾听,然后发言:

“听说,你已经赢了九场,你感受到别人的尊重了吗?”

林华刚想兴奋的回答有,可转头一想,自己打的九场,都不过是一些小喽啰,上不得台面。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只好强说到:

“那是因为我赢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厉害。如果哪天我能像您一样,一只手也能胜过泰拳王,那我想,别人一定会尊重我的!”

周晨点点头,没有评价他的观点,继续问道:

“那么,你输掉的这一场,感受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想起赛场上,自己被击倒在地时,人潮汹涌的嘲讽声,林华不由的沉默了。

“那么,假使后面一场,我也输了,又会怎样?”

“或者,这一次我侥幸赢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总不可能真的天下无敌吧?”

见林华不说话,周晨又接着问道

林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尽管他很想说:“人们会一直支持你,不论胜负。”

但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纵观运动历史上,多少曾经统治级的运动健将,在输掉一场比赛后,迎来的,是无尽的羞辱和谩骂。

人们将你捧得有多高,就会将你摔得有多痛。

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最终一定是一个悲剧。

林华低下了头,说实话,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却不敢面对,他太想要向别人证明了。以至于他只能欺骗自己。

“打拳,其实没有问题。”周晨见林华有些沮丧,不由的安慰道。

“你是华人,应该知道叶师傅的来历吧。”

林华点了点头,叶师傅,其实指的是叶问。一位民国时期的武术家。

当时,华国羸弱,社会动荡,洋人侵入华国,更是把华国民众踩在脚底下羞辱。“东亚病夫”的称谓,也是当时洋人用来羞辱华人的。

那时候,西方的搏击高手,四处挑衅中国武馆,迫于洋人的压力,没有人敢站出来。

最终,叶问以一手咏春,打败了洋人的一众高手,为华人武术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也因此被称之为民族英雄,被后世无数武术家所崇拜。

“可你有没有想过,叶问的确是赢得了拳赛,可真的打破了东亚病夫的牌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林华有点懵了。一直以来,在他的理解中,就是叶问艰难的赢下了比赛,最后赢得了洋人的尊重。可市长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不确定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周晨笑了,并不是笑林华的天真,而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可即使叶问赢了,当时的华人能和洋人平起平坐了吗?”

“当时洋人对华国的侵犯,有过一丝一毫的止步吗?”

“别说当时了,往后的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里,洋人真的看得起华人吗?”

尽管身在异国他乡,但洪门的历史,同样是与华国的历史高度绑定的,对于过去的屈辱历史,长辈们也时常提起。因此,林华很明白周晨的意思。

没错,尽管叶问打架,击败了一众洋人高手,为华国武术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激励了后世无数习武之人。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列强的坦克依然在华国的土地上驰骋,洋人的枪炮依然在华国的城市里齐名。华国人的妻女依然被人玩弄而申述无能,华国人的子孙依然被人当作牲口一样奴役。

一位叶问被奉为座上宾,但千万华人依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不是华国人要的尊重。

林华沉思了许久,恭敬地问道

“先生,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周晨看到林华有所思考,也很高兴

“百年之前,有一位树人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学医救不了华国人’,于是弃医从文。”

林华点点头,他也听过这句话,也很佩服这位在麻木的时代,努力唤醒着华人精神的作家。

“我想,也许你听过这句话,但并不一定真的读懂了这句话。”

“还请先生赐教。”

“树人先生弃医从文,并不是在说职业的高下。而是在告诫当时的人们,个人的优秀,并不能改变国家整体的命运。”

“一如叶问大家,他是个杰出的武术家,可即使他站在了最高的擂台上,赢得了最强大的对手。这也并不会阻止,洋人对华国的侵略。”

“个人的勇武,作用永远是有限的。”

听到这里,林华都有些迷惑了,难不成先生是叫我弃武从文?

周晨看着迷茫的林华,没有立马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继续说道:

“个人的勇武,是有限的。但精神的传承,却是无穷的。”

“华国的重新站起,不是靠着一个或者两个杰出的英雄,相反,靠的是千千万万的普普通通的想要重新站起来的普通人。”

“我们为什么说叶问是民族英雄,真是因为他赢得了那场比赛吗?”

“不,是因为他敢于在重重压力之下,去打那场比赛!即使被对方下了毒!即使面对远强壮于自己的对手。叶问大家,敢于战斗。”

“是他的这个精神,鼓舞了千万追随他,相信他,受他影响的普通人。”

“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敢于向强大的敌人亮剑拼刺刀而不是俯首称臣的时候。”

“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忍着零下的极寒,吃着冻僵了的土豆,趴在雪堆里宁愿冻成冰雕也要面向敌人来犯的方向的时候。”

“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宁愿隐姓埋名,久居荒漠,面对极端恶劣的环境,咬着牙也要做出战略性武器的时候”

“我们不去向别人证明自己,谁又敢说,我们是东亚病夫?”

周晨看向林华,这名热血的小青年,曾经的自己,同样在国外留学时,因为别人的侮辱而与对方争得面红耳赤,可随着国力的逐渐强大,他发现,曾经的那些争论,无需多言,不攻自破。

“想清楚,你为什么打拳,还要不要打拳。”

“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你的身骨偏弱,其实不适合刚猛的形意,我来教你,咏春。”

看着林华陷入沉思,周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留下了一句话,然后离开了庭院。

身后,林华看着面前的湖面,静静的思考着周晨刚刚的话语。

平静的湖面上,鲤鱼时不时的出来冒下头,将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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