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之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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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银鹿岛出发，银鹿号已经航行了三天三夜。
几天的时间，船上的众人虽然没有彻底学会操控风帆，但已经知道了一些抢风的基本知识，至少能驾驭住这条船，不用像开始时那样在大海上随风漂流，横冲直撞。
但不知是不是的技术的原因，银鹿号航行三天了，依然没有找到海图上标注的补充点，没有航海经验的船上众人又浮躁起来。
在海龙城被当作奴隶挑选时，他们无所谓，他们是骗子、是小偷、是人渣、吃了上顿没一顿，再差又能差到哪呢。
上了银鹿号，被关在底舱航行了十几天，他们还是无所谓，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可有吃有住，也不错。
但命运之神就是喜欢开玩笑，海贼忽然火拼，他们掌控了把他们押向未知的船，且得到一笔可以过完后半生的金币。
这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能看到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但心理有了希望不一定是好的，尤其是脆弱的希望，这会让人更恐惧回到绝望。
他们开始瞻前顾后，忧心忡忡了。
他们开始恐惧，害怕能不能活着带金币回到中庭大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让这群人彻底歇斯底里。
幸好夏兰搜到金币后，怕这些家伙贪图身边人的金币而谋财害命，并没有把金币分出去，只是承诺回到中庭平分，不然人心就散了。
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的夏兰提着剑，踹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你这个混蛋，是想要报我设计你们自相残杀的仇吗？”
总是带着和善微笑的夏兰此时面色狰狞，抓着躺在吊床上的夏尔衣领，将他重重拉下床。
不管他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渗出鲜血，直接拔出剑就要刺死他。
他此时没有了三天前离开银鹿岛时的意气风发，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杀气。
“勋爵，万万不可啊！”老阿诺德一把抱住要杀人的夏兰，拼死护着咳嗽的夏尔。
事情的起因是鱼人伏罗尔发现，他们一直在大海里转圈，鱼人的方向感不会骗他。
可他不是专业航海的人士，不会使用复杂的海图，于是按图指路的人就有问题了。
夏尔是海贼火并后唯一活下来的人，因为青铜战士的实力，所以恢复的很快。
拥有丰富航海经验的他几乎扮演着大副的角色，也成了可以蒙骗他们这些外行的唯一嫌疑人。
“船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可能遇到风……”
话还没说完，夏兰就一拳打在他脸上，让他把刚到嘴边话从嘴里咽下去了。
“德莱恩，沃德克，你们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人靠近他，小心他蛊惑人心。”
德莱恩抱着他的法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让他做这件事，倒是沃德克很干脆，直接拉着夏尔走了下去。
见德莱恩不知所措，夏兰恕吼道:“怎么还不跟上去。”
见今天夏兰像吃了爆岩晶，德莱恩只好委屈地转身跟了出去。
“勋爵，你刚刚说得自相残杀是什么意思？”兽人古德好奇地开口问道。
见有些事情瞒不住了，夏兰无奈叹了口气，以平淡的口吻说出了他是如何怂恿多尔刺杀他的船长约瑟夫，如何激发海贼矛盾，包括使用巫术影响人的心智，谋划海贼火并……
不过，他隐瞒了关于法奥迪斯的事，将法奥迪斯入梦探来的消息:约瑟夫的儿子新爹是多尔和约瑟夫贪钱的消息来源说成是某小道得来的消息。
听着夏兰的娓娓道来，所有人头皮发麻，一股冷气从天灵盖窜到尾骨。
他们一直以为海贼火并是因为分赃不均，外加真理之主保佑，甚至活下来的唯一当事人夏尔也认为是意外。
没想到竟然是夏兰在背后主导了一切，连白银的约瑟夫都被他玩死了。
渐渐的，船上的人对夏兰多了种东西，畏惧，发自心底的畏惧。
等众人散去，回到船长室的夏兰坐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向走进门的阿诺德问道:“你这招行吗？”
“当然没问题，这些家伙畏威而不敬德，你不让他们怕你，到时出了事可压不住他们。”阿诺德习惯性地捋了捋他的胡子说道。
此时，与阿诺德对话的夏兰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这不过是他和阿诺德演的一出戏。
鱼人伏罗尔发现他们一直绕圈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夏尔胡乱指路，而是遇到了风暴海中最恐怖的灾难，风之呼唤。
他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将这个猜测告诉了夏兰。
听到这个，夏兰立马叫来了人老成精的阿诺德商议。
这个身为同行的老家伙应该看出他在船上做过的事，且活了这么大岁数，不知有什么好办法。
果然，老家伙坦然承认，他知道夏兰在火拼之夜念的并不是什么解灾咒，而是一种影响心智的乱魂巫术。
有时候吵架不一定会打架，打架也不一定会杀人，而乱魂巫术正是起着将矛盾推一把的作用。
两人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是什么的时候，便先决定隐瞒消息，然后再震慑一下满船的乌合之众。
谁也不知道他们听到自己快要死时会有什么反应，就像有时候，发生火灾踩死和跳楼的人比烧死的人都多。
此时，船上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夏兰。
于是先演一出戏，给夏兰树立一个阴狠的形象，让他们认识到，被大海吞噬前有一个能杀他的人，不想早点死就听话，维持住秩序，说不定大家还能多活一点时间。
“没想到我们能遇到这种东西。”
阿诺德苦笑一声无奈道，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并不畏惧死亡，可他的徒弟阿尔森才十五六岁，还能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个，阿诺德也忽然想到，眼前这个勋爵好像也和他的徒弟一般大，只是他成熟的表现和贵族血脉不易让人想起他的年龄罢了。
“没别的方法了吗？”夏兰不死心地问。
阿诺德绝望地摇了摇头，“迄今为止，只有八九阶的史诗传说强者幸免于难过。”
风之呼唤，风暴海十多年才出现一次的现象，没想到自己等一次出海就遇到了，夏兰自叹自己真够倒霉的。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蓝龙亚瑟克斯飞了进来，欣喜地说道:“夏兰，你猜的果然没错，我们正在一个大圈子里，真是太好看了……”
“果然！”夏兰眼睛一亮，明白了风之呼唤的一些情况。
其实，风之呼唤就是一个突然出现在风暴海外围的飓风，将周围的一切拉进风暴海中心，如今银鹿号应该就在风眼里。
他们现在不仅是在转圈，还应该正向风暴海移动，当新风眼与风暴海的风眼纠缠在一起，就是呼唤停止，觐见风暴之神的时候！
想想进入至少有三个因旋转方向不同而相互撕扯，听着就不怎么科学的二十几级飓风里……
夏兰和阿诺德苦思对策，只是敷衍了几句汇报消息的蓝龙，这让亚瑟克斯气愤地离开了。
“可恶的夏兰，以前叫我亚瑟克斯大人的，现在连理都不理我了。”
船外溜达的亚瑟克斯满腹怨言，碎碎念念的挥舞着尾巴。
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虚影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夏兰就是这样的，有事时伟大的真理之主，敷衍他时神明大人，没事时就法奥迪斯。
出了门，气愤的亚瑟克斯路过船尾时，被一阵杂声吸引过去，
银鹿号桅杆后的一处隐蔽角落里，
一群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盯着落在一破碗里旋转骰子，嘴里小说念叨着：“大大大····”
当然，也有嘴里不断念着“小小小”。
转动的骰子停下，输的人捶胸顿足，赢的人欣喜若狂，将海鱼扒拉进自己怀里，好像赢得不是有些发臭的海鱼，而是一堆黄金。
这明显是一个地下赌场，因为夏兰发布明令，船上禁止赌博，防止有人将船上分配的食物输光饿死。
但显然这些人都把夏兰的话当耳旁风了，一条条海鱼被当作赌注被随意丢在甲板的赌布上，坐庄的是脸上有道伤疤的红胡子腓特烈。
他嘴里咀嚼某种植物根茎，不在意地将自己的战利品用木棍划过来，等人下注后再抛下骰子，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质。
腓特烈曾是海龙城的最大的地下帮派，红胡子帮的老大，海龙城清除闲杂人员时，也来了场扫黑除恶。
相比起流浪汉、乞丐、骗子，那些黑道家伙才是潜藏的危险分子，红胡子帮更是被重点照顾，由两位拥有坐骑的白银骑士带队围剿。
因大扫除计划是海龙城伯爵，提尔文老爷一拍脑袋决定的，所以没收到风声的红胡子帮一朝覆灭，帮主红胡子更是被拉去王都最大的斗兽场，供权贵们欣赏他与魔兽的生死搏杀。
可那不过是腓特烈的替身，真正的他早就潜入这群全是没人要的奴隶船上，准备找机会逃走。
在夏兰言明他们将被送去多维岛，腓特烈已经盘算怎么下毒干掉这船海贼了，只是没想到一场火并海贼全死光了。
夏兰带领囚徒们占领银鹿号航行这几天，拥有巅峰青铜实力的腓特烈一直很低调，除船上几个精明家伙，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是个闲不住的，最喜欢的就是挑战权威，船上最大的权威是谁？当然是夏兰。
夏兰刚立完威，他就偷偷在这开盘了。
“你们在赌博啊？。”亚瑟克斯将头探了进人群问道。
“蓝龙大人！”
众人大惊，立刻站起身，可亚瑟克斯连理都没理他们，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没有金币的赌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早知道问夏兰要点金币，身为一条巨龙，连一枚金币都没有，太丢龙脸了……
噘着鼻子，亚瑟克斯又想催催夏兰，让他快点回中庭去赚钱，自己把他们送到大陆就回岛等他送金币来。
这一路上只能用水元素变变水或和那个鱼人寻找方向，他都快无聊死了。
虽然他方向感强，但又不认识路，作用和那个指针差不多。
而望着亚瑟克斯离开的众人并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是畏惧地小声议论。
“亚瑟克斯大人还是那么吓人。”
“对，我感觉他一口龙焰就能把我烧成飞灰。”
“真不愧是强大的龙族……”
“……”
虽然亚瑟克斯用龙魔法将自己的体形缩小，可那日龙翼展开遮天蔽日，如巨石砸落地落在船上的形象，依旧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让人不敢生出一丝轻视。
直到亚瑟克斯离开，众人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赌布，但发现庄家腓特烈也不见了，他赢了一地的海鱼也没被带走。
这些赌徒对视一眼，浮现出贪婪的目光，一番争抢就此开始。
“叮~”
一揺一晃的亚瑟克斯忽然竖起耳朵，“这…这声音是……”
扭过头，正好看到了把玩手中金币的腓特烈。
“哦，是亚瑟克斯大人啊……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腓特烈表现的很意外，小心地将手中金币放进钱袋里，颠了颠后别在腰上。
对一直盯着他钱袋的亚瑟克斯问道:“船长刚刚让蓝龙大人去哪里了？”
“夏兰不让我说，说这是商业机密。”亚瑟克斯苦恼道。
腓特烈会心一笑，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金币，不过迟疑想了想，又掏出三枚递给亚瑟克斯，“蓝龙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亚瑟克斯高傲地抬起头，虽然视线还总是扫过腓特烈腰间的钱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伟大的蓝龙是不会背弃他的诺言的。”
“砰！”
一袋金币重重砸在蓝龙面前，让这条蓝龙心猛地一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对于一条离开母巢还没见过金币的龙来说太难了，虽然夏兰说船上有三百枚金币都是自己的，可还处于风投阶段，连面都没见过呢。
这一袋金币大概有十几枚左右，可却是真实存在的。
“夏兰和那个白胡子老头一直谈论什么风之呼唤，并让我看看远处有没有云墙！”
说完，亚瑟克斯就卷起钱袋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脸沉思的腓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