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旗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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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大人，不好了！”
卡尼曼连跑带趴的来到夏兰的面前，颤抖的手指指着银鹿号行驶的方向，嘴巴只知道打颤，说完这句话后嘴里再也说不一句完整的话。
顺看他的视线，船上或蹲或躺，或站或立的人都目光开始呆滞。
“那里是地狱吗？”
擦着头上的冷汗，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远方，一层层的黑云积压在天际，如渊如墨，仿佛整个世界披上厚衣，又如夜幕重重落下，若用画卷描绘此景，那绝无纸张能承载这份壮阔。
在这狂风与海浪的相互咆哮声中，还掺杂着使天地都颤栗的雷电，横立着的云墙似乎阻挡了天地被撕裂的世界。
如被墨水侵染的黑色渊海中，和银鹿号差不多高的海浪一朵接着一朵，形成峰岸交错的辽阔景色。
“慌什么！”
矗立桥楼的夏兰手按剑柄，神色镇定。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华丽的贵族武士装，上面绣着金色荆棘花纹，黑色碎发随风飘动。
“各位，穿过那片风暴海我们就回中庭了，你们要放弃吗？”
夏兰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开口质问道。
“可以绕路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问。
“你觉得呢？”夏兰目光一疑，让其将下一句话咽了下去。
“除了船上十二名超凡者，我们要再选出二十名勇士迎着风暴在甲板上，让我们的船行驶在正确的方向上，还要再选出二十名预备勇士，在甲板上的勇士被风暴卷走后接替他的位置。
自愿原则，第一批人到中庭后多分五枚金币，预备役上了甲板一样五枚金币，没机会上甲板也别灰心，一枚金币安慰奖。”
话音刚落，便有许多人踊跃报名，不过都是选择预备队，可能都想以自己的运气不会被选上白得一枚金币。
“不要想投机取巧，到时要是轮到谁，谁趴舱里不出来，斩！”
夏兰“斩”字伴随着杀气，里面想投机取巧的直接被吓的退了出去，这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上甲板。”
人群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坚定，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如果我死了，把我的奖励和到中庭后分到的那份金币全给我弟弟，带着他和金币找药剂师配一份能治好他病的魔药。”
“姓名？”夏兰眼睛没有因他的话有什么动容，只是像例行公事地提问。
“阿凯瑞斯。”
“好，我会亲自带他去，下一个。”夏兰说完，目光又汇聚到那些躲闪的人群。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软蛋，连小孩都不如，船长，我叫契诃夫，孤身一人，如果死了，直接把我那份金币扔海里，不要可惜……”
一个赤着上身，全是腱子肉的大胡子男走了出来。
“好，下一个。”终于等这位话说完，夏兰直接开始叫下一个。
“我去……”
“我去……”
在阿凯瑞斯和契诃夫的带动下，二十人终于凑齐了。
“好，为了让你们多一份生存率，我会传给你们四十人呼吸法，能掌握多少就看你们有多少悟性了。”
夏兰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一片骚动。
在中庭大陆，知识都掌握在贵族手里，更别说能成就超凡的呼吸法了。
呼吸法传授时，买方都会被要求签订灵魂契约，保证呼吸法不会外传，既使意外得到呼吸法没有签契约，为了家族竟争力也不会随便将这东西传出去。
“船长大人，我也要上甲板！”刚刚退缩的人群中一人高声道。
“人手已经够了，下次还会有机会。”那人听到这话，只能懊悔地叹了口气退回去。
虽然夏兰承诺回去后，海贼留下的金币见者有份，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两枚金币，这足已经可以改变众人生活，但还不能实现蜕变。
可有了呼吸法，未尝没有机会成为一些贵族的狗。
是的，在这个经济和超凡被垄断，人才上下流通通道僵死，平民想要出头，只有成为贵族的附庸这一条路。
不然腓特烈就是下场，曾经海龙城的地下王者红胡子虽然每年孝敬不少，但并不认为自己是贵族的狗，那么贵族割韭菜时也就把他一起割了。
不过即使是想当狗，一些人还没有门路呢，某些当了几代人的狗可是很护食的，怎么会让主人的手宠幸别人。
夏兰的话很大的调动了这些人的热情，见此情景，他又一挥手，一面旗帜升起，挂在了以前海盗旗的地方。
占领银鹿号以后，那面骷髅旗就被收了下来，今日，一面新的旗帜升起。
上面是一头在荆棘圆环内仰天长啸的狰狞龙首，两枝银色鹿角作为装饰放在荆棘环下，像是载着上面一切的小船，在一片墨色海浪中乘风破浪。
“那是我，伟大的亚瑟克斯！”
亚瑟克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龙是谁，蓝色、霸气、帅，没错，就是他！
伟大的亚瑟克斯！
蓝龙兴奋地挥动翅膀在船上转了几圈，看夏兰的眼光也不像是以前的欠债人了。
“当这面墨海龙海旗穿过风暴，金钱，自由，你们只会得到这些东西，而这也是你们想要的！”
在一片欢呼声中，夏兰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默默低语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们不想要的死亡……
在誓师大会结束后，没有退回底舱的人用麻绳将自己与桅杆连在一起，手里握着揽绳，胸口起起伏伏熟悉呼吸法。
虽然这并不能让其快速进入超凡，成为黑铁战士，但熟练后可以增加一些持久耐力。
而被夏兰关起来的海贼夏尔也被放了出来，与鱼人伏罗尔检查完船舵后，又纠正甲板上的揽绳绑法。
在海上遇到风暴，如果实在无法绕行，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砍掉船桅，所有人躲进船舱等风暴过去，而不是像疯子一样直接升帆冲过去。
但夏尔知道这不是普通风暴，而是风之呼唤，如果不这么做，所有人都会被卷进风暴海，死无葬身之地。
“伟大的蓝龙死也不会做这种事！”
亚瑟克斯的声音让所有手中动作一停，望向正在地上打滚的蓝龙大人，猜测一定又是船长大人又让他做一些奇怪的事。
“亚瑟克斯先生，请你履行股东的义务。”夏兰严肃地挥舞着手中羊皮纸，让亚瑟克斯不要耍赖。
“可股东不应该只用数钱吗，为什么还要干活？”亚瑟克斯脸上全是不满。
这张纸是他上船后，夏兰用一篮子发财计划骗他签的合同，用他的肖像权和名称权等入股伟大的发财计划，明明说好的……
“就一次，完了给你涨股。”夏兰伸出一根手指笑道。
“好吧……”亚瑟克斯无奈只好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夏兰和他的金币都应该是自己的，可现在他越来越像条打工龙，而夏兰却越来越像老板。
亚瑟克斯体形开始变大，重新变成了一出场时的样子，望着急不可耐的夏兰，趴在地上催促道:“快点哦。”
“好！”
夏兰翻身上龙，感受着龙鳞冰冷触感，心中莫名兴奋起来，这可是两世第一次骑龙。
一声龙吟激荡，蓝色翼影冲天而起，一瞬间，银鹿号周围的风元素和水元素也活跃了起来，开始汇聚在天空龙影周围。
亚瑟克斯青色竖瞳越发深邃，幽蓝的鳞甲击碎海风，盘旋两圈后一股狂风吐出，银鹿的船帆瞬间被灌满，加速向前方驶去。
银鹿号前路上，一道近四十米的巨浪直接被蓝色龙影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雪的浪花溅出，如夏兰前世见到的冬日烟火。
“爽！”
夏兰抹了把脸上海水大叫一声，他感觉刚刚那一撞，自己高级青铜的境界似乎松动了一下。
“亚瑟克斯，再来一下！”
“好！”本想让夏兰难堪的亚瑟克斯没想到，全身被淋湿后，夏兰好像更兴奋了。
骑着亚瑟克斯的夏兰如一柄开垦利剑，将要撞向银鹿号的海浪一一击碎，在这头狂暴巨兽的开路下，银鹿号轻松冲进了风暴之地。
“砰！”
又一道海浪被击碎，亚瑟克斯没有丝毫疲倦，反应更兴奋了，他感觉自己血脉中的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撕碎一切，毁灭一切，青色竖瞳中有赤色血丝出现，苍凉与冷寂围绕着骑在龙背的夏兰，也感染着夏兰。
这就是龙族，中庭世界最强大的种族，撕裂一切释放天性，毁灭所有登临君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锵---”
夏兰拔出长剑，抓着亚瑟克斯背上的龙刺，望着比千军万马还骇人的风浪，眼神也锐利起来。
滔天巨浪中渺小如蝼蚁的一龙一人，在昏暗的风暴之地肆意纵横，一道道冲向银鹿号的巨浪被他们用身体撞碎。
“左满舵！”
“收侧风帆！”
“小心左舷！”
“逆风转舵！”
银鹿号的甲板上，唯一有船海经验的夏尔不顾暴雨的冲刷，顶着能将他吹飞的狂风，拿着一面红色旗子指挥着行驶在巨浪中银鹿号不被巨浪吞噬。
雷电映在他惨白的脸上，抓着麻绳的手已磨出鲜血，更严重的是火并时留下的伤口又开始裂开渗血。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跟随约瑟夫航海近十年的他还末见过这么可怕的风暴，要不是有蓝龙的庇佑，他们早被风暴吞噬，这样还能坚持多久？
“有人落海了！”
风暴中，一道声音传来，夏尔没有问是谁，只是通知底舱再上来一人。
“我真是疯了。”
腓特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抓着根揽绳固定挣脱的风帆，兽人古德正咬着绑他的绳子，像放风筝一样爬在地上。
“告诉沃德克，后桅帆不要管了，它已经没用了……”
“伏罗尔，快转舵！”
“阿凯瑞斯受伤了，把他抬下去。”
银鹿号上，风暴声夹中杂着人群的嘶吼，航行了一天一夜还是没见到太阳，甲板上的人已经轮换了数轮。
除了两个十岁孩子，之前没有报名的人也全部自发上了一次甲板，因拥有了呼吸法后耐力要久一些，所以退下来歇息时，没签约契约的他们直接将夏兰传的呼唤法也传给顶替他们的人。
时间就在这种煎熬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咚！”
亚瑟克斯将一位落水的倒霉蛋扔回甲板，四周风元素涌入口中，赤青色的龙焰吐出，一道即将撞向银鹿号的巨浪直接被蒸发。
夏兰此时已经回到船上接替伏罗尔成为新的舵手，虽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带着数道划痕，但经过跟随亚瑟克斯冲击海浪，他已经到达巅峰青铜，差一步就能突破白银。
无惧冲上甲板浪花的拍打，夏兰握着船舵越过一座座海浪，真正成为这艘船的船长。
“亚瑟克斯，快回船歇一歇……”望着疲惫的蓝龙，夏兰吼道。
但这条自大贪财的傻龙没有理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用身体撞向冲银鹿号而来的大浪。
“滋~”
“什么声音？”夏兰诧异地抬头。
“轰！”
银鹿号主桅杆橙色符文闪现，数道裂痕带着魔力火花蔓延，最终在一声悲吟中倒了下来。
底舱歇息的人顶着风暴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船长，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拒绝风之呼唤吗？”
额头包着一块破布，还渗着血的阿凯瑞斯向夏兰问道。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夏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呆呆地愣了一下后无奈道。
“是我告诉他们的，船长。”
顶着风暴的腓特烈走了来出来，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红胡子，那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夏兰豪迈一笑，“没有人能人逃脱风之呼唤，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在听到风之呼唤时我们就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谢谢你，夏兰船长，谢谢你最开始的欺骗不是为了让我们自愿走向死亡，而是为了让所有人能活着。
我告诉这些人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的时候，他们没有你所担心的绝望和悲观，你之前担心他们在面对死亡时的疯狂与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而是万众一心地奋战了一天一夜。
这让我重新相信了，人类的伟大之处就在就在于直面死亡时的骄傲姿态，这是勇气的赞歌，也是我们的赞歌。
或许无人书写我们的伟大，但这片大海会记住我们这群小偷、混混、人渣……
因为我们曾经想要征服过他。
诸位，很荣幸与你们共事。”
腓特烈说，向四周行礼后退，准备退场迎接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