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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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万家灯火。
然而位于北安市的余佑和云澄家里，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人在。
程新已于两日前病逝，享年31岁。
去世当天，他的眼角膜便被取了下来，紧急送往筑城。
三个等待器官置换的病人早已住进了那家私人医院。
经过多次会诊及手术流程推演后，刘院长慎重做出决定：三台器官移植手术同时进行，这样不但可以缩短手术时间，避免患者多挨刀子，更能让三家人都放心，不怕哪个得了好处以后反悔。
云彬这边，除了冉俊宏负责跑腿外，云澄、孟慧乔和周雪也都跟着来了。
手术完成后，还要住院观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没有特别大的排异情况，才可以出院。
余佑和父亲余天水则一直在熊儿河畔的程家帮忙料理程新的后事。
当初程新被送回北安的第二天，就把自己要捐眼角膜捐来给云彬换肾源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常阿姨心疼过后，只能表示理解和支持。
余佑却是一直心中有愧。
于是在程新离世的前一天，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他把常阿姨请坐在程新的病床前，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给常阿姨磕了三个响头，认其为干妈。
要不是云澄去了筑城，估计常阿姨还能多个干女儿。
认干亲的流程，余佑还是很熟练的。
反正这一世，孟慧乔是没机会再当自己干妈了，这个名分转给常阿姨也挺好。
总之，他要让程新，让濮树，让所有人看到并且放心，他会把常阿姨照顾好，会给她养老送终！
只有这样，才能无愧于程新的舍身大义！
2014大年初一，出殡吉日。
程新的骨灰被母亲撒进了他儿时最喜欢去的地方：熊儿河。
在程家院子上空笼罩了数天的阴霾似乎终于散去了些。
送走亲朋好友以后，常阿姨在余佑的搀扶下回屋休息了。
她需要一场昏天暗地的睡眠来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堂屋中厅，留下来的除了余天水外，就是从北京特意赶来的乐队那帮人。
在程家住了二十来天的濮树更显消瘦，一度让经纪人小健怀疑他是不是也得了胰腺癌。
余佑安顿好常阿姨，顺手关上卧室门，来到众人面前。
“濮老师，你们也回吧，新年第一天，莫让家人盼。”
濮树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你们呢？”
“我跟常阿姨说好了，等她睡醒，就把她接到公司去，这个年，我会陪着她一起过。年后小橙子、依依、俊宏哥他们再一回来，那边会更热闹。我们几个年轻人，都是她的孩子，保证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享不尽的天伦之乐。”
余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濮树笑得温柔。
此刻他灼痛的内心似乎获感受到了一丝安宁与欣慰。
他拍了拍余佑的肩膀。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带他们几个先回北京。对了，我听小健说，橙子的新专辑销量不错，有内部消息，上半年可能会有几个评奖机构联系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得失都不用太过在意，好好沉淀下来，争取再上一层楼。”
“怎么再上一层楼？”
余佑真心请教。
《云烟成雨》这张专辑的销量超出了预期，不但帮云澄打开了名气，聚拢了大批的忠实粉丝，也让人们开始质疑这个“柚子新生”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
因为正常来讲，再牛再厉害的音乐创作人，也不可能在保证高质量的情况下，还如此高产。
余佑当初选择带领云澄进军歌坛的最大目标就是为了挣钱给云彬找肾源，现在肾源找到了，却根本没怎么用到他和云澄挣来的钱。
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心里那股闷头闯荡娱乐圈的劲儿似乎突然散掉了一大半。
他需要有人给迷茫的自己指明一个方向。
濮树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复道：“你给云澄写的那十首歌，明显拔高了出道专辑的门槛。这还不算，阿妮的《飞云之下》发行后也是一片叫好，还有那首古风小调《下山》，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你这么干，堵死别人的路不要紧，可别把自己的路也给堵死了。橙子的第二张专辑，你不多费点儿心，怕是不能让歌迷们满意呀。”
余佑细细品味思量着濮树的这番话。
这算是方向吗？
云澄已经被自己推到了公众面前，橙柚公司这艘小船也已入水启航，此时再想弃船上岸明显不可能了。
茫茫无涯海，刚出发的船行进的方向或许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扛过接下来的大风大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键就看吹的是良风还是妖风。
余佑在濮树的指引下成功跑偏！
濮树担心的是他还有没有能力帮云澄打造第二张质量更高的专辑。
而他担心的是，自己拿出来的高质量歌曲会不会引来群狼环伺般的围攻。
也就是说，他不怕把自己的路给堵死，而是怕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
人心险恶，他能防一个两个，防不了千军万马。
在他没有成为资本之前，资本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濮老师，关于小橙子第二张专辑的事，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且帮我参考参考，看看会引起什么反应。对了，我说的是音乐圈里同行们及其背后资本的反应，而不是歌迷们的反应。”
“哦?说来听听。”
濮树对余佑提的问题很感兴趣，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能摸到一点余佑的思路，但还不是很清楚。
余佑便把自己关于古风专辑的想法尽可能详细地跟众人交了个底。
濮树暗淡了多日的眼神被重新点亮。
“古风戏腔歌曲，以前很少有人去唱，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从你之前那首《下山》的市场表现来看，受众还是很广的。这种歌，主流的音乐人几乎不会去碰，你要是能弄一张专辑出来，质量上还有保证的话……以我的推断，圈里人大概率会先批评，先挑刺甚至抵制，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资本的压力下，选择跟风。”
“那就好！”
余佑两手一合，意气风发。
掀起一股风让别人跟，总比和别人对着干，抢别人手里的蛋糕，砸别人手里的饭碗强吧？
既然现在云彬的病有了转机，自己和云澄已无后顾之忧。
那他就要稳扎稳打，认真对待这份抄来的事业了。
在余佑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前世的失败，他如今以及以后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为了报复性地完成当初给某个人许下的某个未能兑现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