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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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一掠而过的树影宛如追随而来的鬼魅，又急速的从车窗外划过去。
扶枫是第一次坐沈月柔的车，右手紧紧抓住右上方的扶手，这狂野的开法让他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本就雪白的脸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无。
他死死盯着前方，喉结上下滚动，从车窗涌进来的狂风将他的白发吹得像风中摇摆的蒲公英。
刚开始他还想注意帅哥形象扒拉一下头发，瞧了一眼单手掌着方向盘一脸怠倦的沈月柔，越野车如横冲直撞的野兽，想法还是被抑制下去了。
反正也没人看他。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随意一个侧头，只露出上面一条一两厘米缝的车窗上有一张布满绿藓的脸贴着，咕噜转的大眼珠子眼白很多，灰白的瞳孔像石头一样僵硬麻木，逐渐裂开的嘴清晰到能看见上下牙齿张开时齿尖黏腻拉丝的口水……
扶枫已经能想象到它的嘴会是多么恶臭。
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吓他一跳！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愣着干嘛，打死它啊。”
扶枫反应也快，这只是一只普通丧尸，那张恶心的脸上瘦的颧骨都出来了，眼睛凹陷下去，但因为太瘦，又显得眼睛格外大而突出。
看来是最近天气的变化让许多丧尸格外活跃，那些尤其怕热的丧尸终于可以出来寻找猎物。
这只丧尸怕是饿得受不了了。
扶枫掏出腰间别着的枪，放下车窗的同时集中精力正中丧尸的眉心。
“砰！”急促响亮的一声。
从眉心溅出来的尸液悬浮在车窗外，转瞬丧尸的身影就消失，只留下重重的倒地声。
扶枫眼睛一缩，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正常情况下车窗早就被腐蚀掉了。
沈月柔看也没看，继续开车。
“晶核……”
他看这附近就这一只丧尸，正巧又死了，那颗晶核不是妥妥收进囊中吗？
“嗤。”
扶枫不明所以，她为什么要笑？
沈月柔猛地拐了一个弯，扶枫使劲抓住扶手，他都怕自己劲儿太大把扶手都拽下来。
她说，“眼光放高一点。”
一颗普通晶核有什么用？她拿来喂“一把”都嫌寒碜。
被颠簸得脑袋都木了的扶枫晃神一会儿才明白沈月柔话下的含义——她看不上这些低级晶核。
他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窘迫，又有些痒意。
忽而前方的交错树林外有一群游荡的丧尸，灯光一照，丧尸的数量颇多，起码也有几十上百个。
扶枫记得这里原本是有一条路的，但现在全被林子挡住了，也是，现在植物生长过快，许多原有的道路都被长出来的大树覆盖住了。
要说树还是比较安全的，万一是遇到那种覆盖住整条路的鬼藤那才叫麻烦。
扶枫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好歹也是跟着黄竟充出过许多任务的，还是比较有经验。
但是沈月柔直冲冲的往丧尸的地方冲就把他吓住了。
他瞪大眼睛，红色的瞳孔剧烈颤动，心跳得也更快了，这一惊吓之下，都有些破音了，“我们要过去吗？！”
他这才将黄竟充对沈月柔评价的“疯”真正与本人联系起来。
同级的异能者或丧尸是对相互的实力有感知的，就像目前一级治疗师的扶枫能一眼看出小部分和他同级的丧尸和大部分的普通丧尸，但是还有小部分的丧尸感应不到它们的等级。
原因只有一个——
那一小部分的丧尸高于他的等级。
他定睛一看，那一小部分也有十来个，也就是二级或是以上。
车速慢下来，对面震天响的吼声宛如一道惊雷在扶枫的耳边炸响，驾驶座上只有一声带着烦躁的吐槽。
“真吵。”
扶枫：现在应该不是很吵的问题吧？
他语调加快不少，显得格外急切，“我们不绕一条路吗？太多丧尸了！”
他说的没错，那一道道绿色的可怖身影像是嗅到食物的气息，张着獠牙疯狂的涌上来，即将靠近越野车。
他们可就两个人呐！
沈月柔连安全带都没系，一声轻响，她打开了车门，两根细细的吊带在漂亮的肩上绑出两个蝴蝶结，尾端的水钻发出晃眼的光。
白皙瘦弱的连一丝肌肉都没有的手臂光滑细嫩，像是能被尸液轻易腐蚀到连骨头都不剩的程度。
“沈月柔！你疯了！”
穿着长裙的女生根本没理会他的惊呼，脚步淡然的像是在闲庭散步，虽然看着很慢，但那到身影陡然就化为残影穿梭在丧尸之间，扶枫焦急的拿着枪想要帮助她，但就在他解决掉两只丧尸的功夫，那些丧尸一片一片的倒地……
长刀的寒光划出的光芒比上空的弯月还要亮，带着强横的锋利和力量，将毫无理智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拿到黑色的残影右上方有一颗白色的珠子在她的周身拢上一层透明的白色隔绝层，扶枫回想了一下，似乎就是刚刚他开枪杀了那只丧尸后，它的尸液在一道透明隔绝层上悬浮。
那颗珠子……能隔绝尸液！
“吼——！”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让沈月柔恍若置身于野兽群内，愤怒的、渴望的嘶吼似乎唤醒她最原始的爆裂的心脏。
明明只有三分钟，在扶枫看来却漫长极了，最后的最后，倒地的丧尸留下的尸液厚到将地上的杂草腐蚀到露出光秃秃的土壤，蜘蛛网一般的裂纹似乎与沈月柔的刀影重合在一起，细密的、无法抵挡的毁灭。
数百具尸体之上，那个黑裙女孩手里握着长刀，柔顺的长发被微风吹拂着，尸骨与娴静重合的诡异氛围，震惊的让扶枫说不出话来。
嗓子像是被什么磨砂纸糊住，发不出一个音调。
他……太震撼了。
眼前的这一幕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诡异之美，月光与魔女的结合，太过完美……
沈月柔稳住心神，拿出一块手帕在长刀上轻轻擦拭，那双能看穿世界的眼睛漠然又带着睥睨最终凝放在扶枫身上。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回荡在这个瞬间。
他听见了。
“愣着做什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