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会不会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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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注视着朝她这个小娃娃行礼的老先生，待老先生礼毕，不带半分犹豫，便想忍着沙哑开口回应。
下一秒，却被公孙景暶给抢了先：“之珩情况如何了？”
眼前这位老先生背着药箱，又是从南薰殿出来的，而这南薰殿又是慕容之珩的居所，这么一联想，公孙景暶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但，老医士并不认得，随父兄常年征战在外的公孙景暶。
可，老医士却能瞧见，大将军府的小小姐，与眼前这位眉眼寡淡的少年郎站在一处，这位少年郎又敢直呼世子殿下之名。
即便，他仍旧猜不出这位少年郎是大将军府的哪个少爷，可也知晓，无论是哪位少爷，他可都得罪不起。
“这……”
老医士面上并不轻松的神色顿了顿，思量着如何回复，半晌才讪讪开口：“世子殿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再养些日子，便可彻底痊愈了，只是……”
老医士再次顿住，给人一种“不知如今这情况，当讲不当讲”之感。
却没料到，公孙景暶并不吃他这一套，眯了眯双眸，出口之言震慑力十足：“支支吾吾的作甚？有话直说！”
老医士为倏然加重之音量所吓，慌乱之下，下意识看向了公孙依依，仿佛在震惊疑惑，这位不知排行几何的少爷怎的如此……
暴躁？？？
站在公孙景暶身侧的公孙依依，也自认惹不起她七哥哥，佯装没明白老医士眼底那浓郁的求知求助之意，眨了眨杏眸，以掩饰尴尬。
她七哥哥的“暴躁”性情……
并非是她这个妹妹说解，便能解的……
公孙依依脑海中，貌似不经意地，在此时闪过一个突兀画面。
她上一回见到此等“危险”之画面，好像还是在，她扑到她外祖父亲卫队的一个守门大哥哥身上。
那回，便是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慕容之珩，她的之珩哥哥发的火。
那时，她还不曾看出来，她的之珩哥哥生气了，还是后来在梦里，她又梦见……
“只是，世子殿下他……”
被老医士略微发颤之嗓音给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姑娘，瞬间回过神来，便瞧见老医士正在擦着额间冷汗。
这……
才不过是三月天吧？！
昨夜，北风还呼呼大作着呢！！
怎么这位老先生，额间还能冒着汗呢？？！
公孙依依侧头一看——
哦~
原是她七哥哥，正紧绷着一张俊脸，模样太吓人了呀？！！
“他患了失忆症。”
老医士一咬牙，紧拧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
似一道晴天霹雳，在公孙景暶与公孙依依脑中轰然炸开，升起阵阵青烟，小姑娘更是仿若被人施法定住了一般，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待她再次有反应时，她七哥哥公孙景暶已然示意殿门两侧的婢女开门，牵着她，抬脚进入南薰殿了。
二人入目，便是简洁又不失格调的装潢，以及……
公孙依依双眸瞳孔猛然一震！！！
那床榻之上躺着的人……
当真是她的之珩哥哥么？！
他脸上的伤，大概是坚持上了几天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淡淡几道痕，还未曾完全消去。
可慕容之珩仍旧面色苍白得不行，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与方才的老医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似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哪怕是远远看着，也觉慕容之那模样看上去，颇有些痛苦不堪之感。
即便是说不出话来，当即红了眼眶的公孙依依也嗫嚅了两下唇瓣，似在呢喃着慕容之珩的名字，而后，她蹭蹭蹭地小跑了过去。
小姑娘之前未照铜镜，若是与慕容之珩此时之模样看一看、比一比，她也许会知晓，其实他俩的惨状，也差不了太多。
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抵是……
小姑娘那张白皙软糯的小脸上，只有惨白如纸，没有伤疤划痕。
同样被慕容之珩惨状给震惊到的，还有牵着小姑娘一块儿进来的公孙景暶。
他余光瞥了眼，垂在身侧却空了的手，心底有些后悔，适才为何没拉着自家依魅，让她自个儿先去好好照照铜镜？
不然，他家依魅面上的同情、难过、心疼什么的，估计，也就不复存在了。
方才，小姑娘因公孙景暶而冒出的鼻酸，不过是一瞬之事。
现下，小姑娘隐忍已久的失落难过，却好似被慕容之珩的惨状，给彻底逼了出来，她抬起小手，欲擦尽慕容之珩脸上的汗。
然，她眸底泛起的泪光，却凝成了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地往下掉。
公孙依依擦去慕容之珩额上的一点儿汗，公孙依依眼眶里的热泪便尽职尽责地补上，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砸在慕容之珩脸上。
那画面——
多少是有些，不忍直视了……
见状，站在一旁的公孙景暶，俊脸上露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嫌弃之色，却又闻见周遭空气之诡异宁静，被一抽一抽的啜泣声给打破。
公孙景暶不禁想：若是慕容之珩醒来知晓，他家依魅这般……
也不知道……
他，会不会嫌弃？？？
不到一秒，公孙景暶便黑沉着俊脸，自动破除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慕容之珩胆敢嫌弃一个试试？！！
不容许慕容之珩嫌弃半分，但公孙景暶自己倒是先忍不了了，看了看一心扑在慕容之珩身上的自家依魅，内心颇有种……
自家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白菜，给旁人拱了的不悦不爽之感。
公孙景暶眉宇狠狠地拧了拧，又狠狠地拧了拧，还是认命般朝门外走去，十分之自觉地，给他们两人腾地儿。
只留小姑娘一人，在殿内为慕容之珩伤心落寞、细细擦拭。
……
门外，两位守门婢女与方才那为老医士，还守在外头。
老医士汗如雨下，也不知到底是在害怕什么，那为小公子分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又何至于如此呢？？！
可只要一想到，那位小公子方才面上之神情、犀利之眼色，老医士就不自觉地颤抖。
“老先生，您先将就着，用这个擦擦脸吧。”
一旁婢女见状，还以为是老医士为了医治他们世子殿下，操心劳累了这许多日，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心地递上了一方丝帕。
老医士颔首朝婢女道谢一声，刚想伸手接过那方素净丝帕，正巧这时，殿门被打开，身着晴蓝锦袍的小公子，便身姿挺拔地从里边走出来了。
瞧见是公孙景暶，老医士伸出的那只手，悬在了半空中。
公孙景暶仿若没看见婢女递过去的丝帕一般，径直朝他们走过来，再次直截了当地开口：“他为何会如此？”
闻言，老医士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询问什么，收回悬着的手，拱手道：“还请小公子恕罪，老朽也不知是何缘由。”
“你乃是我慕容国有名的老医士，竟连你也诊断不出，他如此是何缘由么？”
有不有名的，公孙景暶随军常年在外征战，不甚清楚。
但能被慕容国主上大人派来医治慕容之珩，慕容国未来的继承人，应当是不差的。
公孙景暶看向老医士的灼灼目光带着探究打量之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似是在观察，这位老医士是否是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