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个,能不能把我也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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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的夏天是短暂的，阳光更是难得的奢侈。
今天是伍氏孤儿院的孩子们期待已久的一天——一年一次的郊游。
科尔夫人将他们的郊游地址选在了海边的一个小村庄。
就连平常互相看不顺眼的孩子们，今天也默契的暂时放下了矛盾。
在凉爽的清晨，伍氏孤儿院的孩子们兴奋地爬上了巴士。
上车之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显得非常高兴。
包括汤姆。
马沃罗隔壁座位面带微笑的汤姆，语气迟疑：“你没事吧？”
汤姆挑了挑眉，嘴角咧开：“感觉好极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凭借对汤姆的了解，一般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马沃罗再次瞅了瞅汤姆脸上灿烂的笑容。
无比确定：“嗯，有人要倒大霉了。”
内心默默给不知名受害人画了个十字架。
众人坐在一辆破旧的巴士中，一路上不停地颠簸让马沃罗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三个小时后。
伴随着“吱呀”的刹车声。
车子在一间四面通风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脚步虚浮，满脸菜色的科尔夫人，被玛莎跟一名女护工搀扶着走下巴士。
这个木屋原本属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巡海员，随着政府财政吃紧，被拖了三个月工资后，巡海员连夜卷走所有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甚至就连门上的锁都没留下，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好了。”科尔夫人看起来颇为满意，“孩子们，好好享受这趟美妙的旅程吧。”
马沃罗撇了撇嘴，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地方都跟“美妙”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第一次听说要去海边的时候，他还幻想过沙滩、阳光、还有美味的烤鱼……
清点完人数之后，科尔夫人开始布置任务：“安妮，你和彼得负责收集木材。艾米，你和丹尼尔负责准备野炊工具，炊具、火柴、餐具等等。比利，你带着亚历克斯和詹妮去挑选适合野炊的地方，记得要远离悬崖和危险区域……”
分工结束之后，科尔夫人掏出毯子铺在地上，安妮动作熟练地开始在一旁生火，玛莎跟司机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马沃罗轻松地拎着两个包袱，两人的包袱都是灰色格子花纹，从外面看着十分干瘪，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将行李随意扔在角落，马沃罗跟汤姆走出小木屋。
海风带着咸味，沙滩金黄，海浪轻轻拍打着海滩。
在外面透了会儿气，马沃罗感觉还是很难受。
还是骑着龙舒服，这个四个轮子的玩意太难受了。
再一次干呕之后，马沃罗生无可恋的想着：“我宁愿中恶咒。”
汤姆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嘴。
无声地嘲笑着他此刻狼狈滑稽的样子。
“拿着，嚼几下。”汤姆伸出手，手心躺着一片小小的绿色叶子。
马沃罗感觉糟透了，压根懒得看，伸手接过叶子，想也不想的扔进嘴巴。
才嚼了两口之后，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头昏脑胀的感觉逐渐褪去，恶心、想吐的欲望也消失了。
同时升起了一股直冲天灵盖上的清爽。
汤姆像是感受到了马沃罗的变化，头也没回：“感觉好点了？”
“嗯！”马沃罗连忙快步跟上去：“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小草是什么魔药？
可他跟汤姆天天在一块，上同样的课看同样的书，接受同样的教育。
没有道理汤姆会认识魔药。
汤姆：“薄荷。”
马沃罗回忆着他在书本上看到的知识：“薄荷能够提神醒脑，很适合用来缓解长途旅行时的疲劳不适。”
但是，汤姆为什么会带着它？
每次孤儿院组织的春游对于马沃罗来说都是一场折磨，长途更加。
可对同为双胞胎弟弟的汤姆就没有一点影响。
慢着，该不会……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是汤姆特意为我准备的？”
想到这里，他内心冒出一阵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汤姆也会关心人了？
他也被人关心了吗？
这可真是——
诡异。
他很想揶揄一下汤姆，但琢磨着这会儿恐怕这小子比他还要别扭。
从马沃罗的角度看去，汤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边，仿佛那里有什么十分吸引人的东西似的。
“我要不要告诉他走路同手同脚了。”马沃罗默默想着，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
饭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马沃罗跟汤姆正在等待着一个避开其他人的机会。
几年前，第一次海边的时候，两人在悬崖边上找海鲜，无意中发现了个发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岩洞。
十分大胆的爬下去后，发现里面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发现隐隐有涨潮的迹象，不得不仓促离开。
这次，他们的目标就是回到那个岩洞。
哪怕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马沃罗依然有一种预感，那些东西似乎跟巫师有关系。
或者说，除了巫师，他想不到还有谁。
突然，汤姆感受到一道充满恶意视线冲他而来，他对这些负面的情绪尤其敏感。
哈，他说是谁，原来是爱哭鬼艾米身边的舔狗丹尼斯。
汤姆冷笑起来，抬头直接迎上了丹尼斯憎恶的视线。
唔，他还没去找这个呆瓜算账，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按照他对比利那个没脑子的家伙的了解，好几次能及时的告发他，丹尼斯没少出力。
多亏了半个月前，比利的兔子被吊死在树上，让其他针对汤姆的那帮家伙安静了不少，马沃罗也难得清闲了一阵子。
等到大人们都出去散心后。
汤姆忽然站起来，走到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面前。
“艾米·本森。”他念出那个女孩的名字，低哑阴冷的腔调仿佛一条毒蛇悠然吐着信子，“还有丹尼斯·毕肖普，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捡贝壳。”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孩子们都垂着头，不敢直视里德尔。
尤其是艾米，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之前她也偷偷告状过，后来有一天，孤儿院来了一对有很大概率收养她的夫妻，艾米做了最好的准备……
可结果，她就像失控了一样，将地上的泥巴狠狠砸到了那对夫妻脸上，还莫明其妙摔了一跤，脸磕到石头上，留下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疤。
她知道这肯定是汤姆干的。
其他孩子也知道。
但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因为没有证据。
里德尔兄弟在孤儿院没有朋友，没人知道汤姆如何得知是艾米在背地里告状的，但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汤姆不耐烦地命令：“快点。”
两个孩子慢吞吞站起来，不敢违抗，跟着他身后。
马沃罗则是跟在两人身后。
科尔夫人跟玛莎几人正站在一片田地里面，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田鼠，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远远的看了四人一眼，虽然有点好奇，但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地面的洞口上。
……
汤姆带着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周围的景色渐渐从人类的居所转变为未被触碰的自然，道路的行走难度随之增大，然而汤姆的步速却更快了。
他的步伐在石头路上稳定而轻盈，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弯下腰，在石块中寻找着什么。
偶尔会捡起一两只贝壳，放进他袍子的口袋里，然后回头确认几人有没有跟上，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轻松，仿佛他们只是来采集贝壳。
当他们行至悬崖峭壁的底部，汤姆终于停下来。
一条灰色的蛇在岩石的缝隙中游弋，它的头部昂起，对着他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下面有一个岩洞。”汤姆转过身，盯着两个惊恐得僵硬的孩子，咧嘴一笑：“你们是不是很想去看看？”
不，我们不想。
艾米眼圈泛红，使劲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看着眼前的灰蛇，丹尼斯放轻声音，唯恐惊动它：“怪……汤姆……我们能不能回去，这里有蛇。”
他们的恐惧成功取悦了汤姆。
“马沃罗。”见汤姆不为所动，丹尼斯扭头朝马沃罗投去求救似的目光：“求你……”
马沃罗咧嘴一笑：“里面很好玩的。”
灰色的小蛇似乎是为了吓唬他们，突然探直了身体，朝四人凑近，吐了吐信子。
“啊！”艾米·本森发出一声惨叫。
尖叫声将汤姆吓得一个激灵，眼神刷地冷了下来，咆哮：“闭嘴！”
“不，汤姆，我要去告诉科尔夫人……”
在听到艾米喊“汤姆”的那一瞬间，他感到那股暗藏在血液里的冲动又一次叫嚣起来。
“唔，我忘了，你不过是个普通人。”汤姆不怀好意的笑了，“这里的石头那么滑，摔下去可就不好了，让我来帮伱。”
下一秒。
艾米·本森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尖叫连连。
可惜这个地方距离木屋很远，就算她叫破喉咙，其他人也不会听到。
直到飘到岩洞上方，艾米感觉控制她的力量突然消失，接着便狠狠地摔在地上。
好在下面的泥土松软，否则光是这么一下，也能给她摔得头破血流。
汤姆张开口，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声音：“嘶嘶~”
紧接着，只看见那条灰色的蛇也缓缓向洞口爬去。
站在后方的马沃罗看见这场景，精神一凛，惊讶：“你竟然会玩蛇。”
“是啊。”汤姆洋洋自得，转头，看向丹尼斯：“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就大发善心让你去陪她好了。”
紧接着，又如法炮制的将丹尼斯弄了下去。
这一手看得旁边的马沃罗羡慕不已，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即使重活一世，但他在这个世界对魔力的掌控还不如汤姆。
汤姆站在悬崖边上，听着下方传来的哭喊，心情好极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孤儿院以外的地方展现他特殊的“能力”，并且还上了这么高的难度。
他对自己非常满意。
尤其是留意到马沃罗一脸羡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汤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咳，这没什么难的，你应该也能做到。”
“没错。”马沃罗大大咧咧一挥手：“那个，你能不能也把我送下去？”
汤姆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你说什么？”
“把我也放下去。”马沃罗脸上的笑容缓缓浮现：“竟然还能这样，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想都别想！”汤姆瞪了马沃罗一眼，开始顺着峭壁往下爬。
“为什么？”马沃罗不死心的追问。
“因为你是我的好哥哥，我们应该共进退，不是吗？”汤姆头也没回。
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石头往下摸索，汤姆突然觉得刚才用魔法将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送下去的行为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