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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神庙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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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轻尘沉默地闭上眼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面色平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身体的内力已经可以运作,全身也恢复了力气,看来是那颗苦涩的药发生作用了,她顿时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心情自然也愉悦了不少。

岩止的王帐内安静得没有第二个人来叨扰她,就连王庭的侍从都对她礼遇有加,也许他们已经都知道了如今的局势,岩止将会成为所有人的王,而她,也顺带沾了光,毕竟在他们看来,她是在岩止殿下的王帐中就寝的女奴,即使是女奴,也地位非比寻常。

孟轻尘忽然抬起了沉静如星辰的黑眸,静静凝视着安然垂放的帐帘,也许这昏睡的一夜,这卷帐帘,就隔绝了一切,外面的世界已悄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帐外,黑衣冷面的莫正站在那,仿佛不知疲倦,脸上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在所有人看来,莫的存在,就好像一个影子,冷肃得有些不近人情,却是岩止大人最为信赖的人,没有哪一个人,会怀疑自己的影子会超出自己掌控的范围之内。

帘子忽然掀开了,孟轻尘见到帐外并无侍女,只有莫一人出现在这,不免有些惊讶,她在大贺城生活九年,与莫交谈过的话屈指可数,孟轻尘知道莫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莫向来随从于岩止左右,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

虽微微有些惊讶,但孟轻尘的表现却十分的淡定,她轻然弯起唇角,黑发垂肩,星眸如辰,双手有些随意地环于胸前,颦笑举止之间皆有着一股即使是匈奴女子也少有的内敛的将帅之风:“你在这保护我。”

不是疑问句,只是很随意得甚至有些穿透人心的睿智冷静的陈述句。

且不说头曼图格刚死,就是岩止已经力排非议之人坐上匈奴王之位,很长一段时间内仍会面临着一定的政局不稳的局面,更何况今年秋猎,她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不仅瑞祥要头曼将她赐与他,就连头曼都下令要封她为夫人,这要人命的风头,很难保证不会为她带来风险。

虽然未必会有人真敢在这时候动岩止带来的人,与他作对,但岩止向来不是会做没把握之事的人,莫会出现在这,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孟轻尘微微有些纳闷,虽不愿自贬,可她毕竟是一个中原人,如岩止所说,充其量就是一个所受待遇稍微特别一些的“贴身女奴”,她的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值钱了?竟让岩止把莫都留给了她?

对于孟轻尘冷静淡然的反应,莫也并未太感意外,这个孩子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他并不算太讨厌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么一号宠辱不惊的人物,要是个男人,也许他会很欣赏她。

再怎么说,孟轻尘和莫还算有些“臭味相投”的,两人都是不爱说话,性格有些清冷之人。

如预料之中,莫没有回答她,算是默认了。

孟轻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天际的那抹青阳,娇小纤瘦的身形弱不胜衣,穿着衣服也给人空荡荡的感觉:“你也是匈奴人?”

莫凝眉沉默,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嘴唇微微抿紧了一些。

孟大将军为人有一些怪癖,她会下意识地挑战一些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比如现在她似乎正锲而不舍地在挑战着眼前唯一能挑战的一件乐事,非让他说话不可。

莫的这个微妙的反应让孟轻尘高高扬起了唇角,心情高兴了不少:“看来不是。”

又是这样自以为是地下定论了,语气还那样自负,莫太阳穴之上不自觉地跃动了几下,隐隐抽搐着。

一阵风吹过,女孩的墨发纠缠着她雪白的衣衫,黑白分明。

“我是流民,不知道出生于哪国。”

孟轻尘张了张嘴,不知道又要蹦出什么话来,莫终于忍无可忍地丢出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流民?”孟轻尘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答案可以让人接受,自古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战事本来就不少,有战事一定会有被毁灭的国家部落或村落,那就自然会产生家园被毁的难民,难民的后人就成了流民,连自己出生于哪国都未必能记得:“你既是流民,为何会成为岩止的近身侍从。”

她记得,九年前在大漠上遇到这伙西域的野蛮人时,莫就在这批风尘仆仆的侍从队伍之列,侍奉着岩止,说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莫就已经是颇得岩止信任的侍从了。

默沉默了半晌,在他眼里,孟轻尘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中原女孩而已,虽然她的身份注定着在未来会有所不同,可眼下还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可莫名的,莫觉得这个家伙开口说话,语气和逻辑根本就老成得很,有些冷酷,可骨子里也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劣根性,此刻她问话,倒像是在与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说话一样平静随意。

“王曾被作为质子。”

“这个我听说过。”孟轻尘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外,她还是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撬开了莫的嘴?是他不胜其扰终于愿意与她说话,还是本就有意要告诉她一些什么?

“在那之前,头曼单于建国之初,曾与东胡发生战事,战败。”莫言简意赅地陈述。

孟轻尘忽然来了兴趣,双袖微笼,安静地等待莫继续开口。

“王为东胡俘获,抑制于驯奴营,每日厮杀,数百人里,最后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杀光所有守卫,逃出驯奴营。”莫的语气平静,叙述着这段往事。

孟轻尘秀气精致的容貌微冷,垂落的长睫遮住了墨眸,那个时候,岩止的年纪应当不过十三四岁,头曼并不重视岩止,更不会冒险出兵营救,少年岩止受俘于东胡,可见其待遇与其它俘虏无异,每日厮杀换取生存,她开始有些怀疑岩止如今这强悍的身手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训练出来的。

数百人里最终只存活下两个人,这让孟轻尘忽然想到了西域人养蛊之说,经过厮杀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只蛊虫便是蛊王。

“你便是与岩止一起活下来的那个人?”孟轻尘的声音清越悦耳,不带一丝怜悯,反倒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欣赏。

这让莫有些诧异,沉默地点了点头,莫已经终止了话题,不再回答孟轻尘。

一道高大的影子突然从身后覆盖了下来,挡住了孟轻尘暖洋洋的旭日青阳,轻尘还未开口,率先看到岩止的莫便已恭敬地俯了俯身:“王。”

“嗯。”岩止的嗓音优雅悦耳,微凉淡漠,他看了眼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的孟轻尘,然后对莫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莫。”

“属下的职责。”莫的神色依旧很平静,毕竟是与王一起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他知道,王初掌权,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棘手的麻烦也很多,但看王出现在这,便可知道那些事情应当对王来说不算什么,况且还有那只虽然未必可靠,但却极其有用的狐狸的辅佐。

“盯紧沙微他们。”顿了顿,岩止抬起了一只手,示意莫退下:“你下去吧,不必跟着我。”

“是。”莫点了点头,沙微他们正是已经臣服于王的头曼旧部,看来王并不信任他们,莫领了命,却并未立即离去,似乎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开口询问:“苏白拉皇后与其亲信,以及瑞祥殿下,是否要监视。”

“你会有分寸的。”岩止淡笑着挑唇。

微怔,莫低头行礼,然后迅速离去。

莫离去之后,岩止才收回视线看了眼已经退到一侧的孟轻尘,浓黑的瞳孔里又浮现起那一抹性感而诡异的淡绿色了,每每有此感,孟轻尘便不由自主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了,她可猜不透。

“把你的银狐氅取出来。”岩止忽然沉声说道。

“银狐氅?”孟轻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仔细想了一会才想起那件东西,正是上一回岩止带她在大贺城中逛的时候从来自中原的商贾那买下的东西,用狐狸腋下的银色毛皮缝缀而成的披风,御寒效果极好,出行之时贡桑将它放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可现在还是中午时分,虽要入冬了,可现在太阳正暖和着呢,要银狐氅做什么?

“玉埂雪峰寒冷,你需要它。”岩止难得有问必答地为她解惑。

这个小东西从年幼之时便比别人生得瘦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是中原人的关系,可似乎也不尽然,即使是在中原人之中,这个孩子也显得格外瘦小,这一度让他颇为头疼,甚至命令贡桑必须亲眼盯着她进食,有时甚至会亲自过问她的膳食情况。

他虽知道孟轻尘看起来瘦小,但身体却比他想象中要好许多,并不经常生病不适,但每每看到她那清瘦纤细得几乎撑不起衣服的小身子,他就不得不轻视了她,担心雪山之上的严寒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之外。

玉埂雪峰?那座常年积雪不化,直耸云霄的峰群?他们要去那吗?

“去那做什么?”孟轻尘有些警惕地蹙了蹙眉,她可不相信岩止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抽出时间单纯地带她去访那座神秘的雪山。

“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他淡笑着直视她的眼睛,虽在笑,可眼底的威严还是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信息。

“嗯。”孟轻尘终还是点了点头,神色沉静,返回帐中去寻那件银狐氅。

玉埂峰群。

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雪山,连带着高耸入云的峰群也通体银白,峰群之中地势险恶,山径蜿蜒曲折,悬崖峭壁数不胜数,一不小心便有可能粉身碎骨,埋入白雪覆盖之下。好在雪峰之上并未刮起雪,纵使如此,踏入这里也依旧如入了寒冬腊月,寒风刺骨。仰头望去,巍峨的雪山似乎已经入了九霄之上,无止尽,群峰相连,已经望不到他们是如何进入玉埂峰的了。

她与岩止一前一后地坐在克拾拉的背上进入到了三分之一处的半山腰,克拾拉桀骜不驯惯了,雪山之寒哪能吓退它?只是纵是这样,克拾拉还是走得十分小心谨慎,应为玉埂峰的道路十分不好走,积雪覆盖,有时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是虚的。

孟轻尘被岩止禁锢在臂弯和胸膛之间,她被披风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岩止结实的胸膛在她身后,就像一堵温热的墙一般,紧紧贴着她的背。冷风迎面吹来,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雪沫子与寒雪的味道打在脸上,孟轻尘还是感觉到了嗖嗖的凉意,她长长的睫毛之上也堆积了些细雪,银白色的,沾染在上面,她的眼睫随着眼帘轻轻颤动的时候,便会细细簌簌地飘落下来。

大大的银狐氅斗篷皮毛触感软软的,很舒服,她将帽子拉了上来,但是夹杂着雪的寒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她的斗篷也忍不住鼓动而起,墨黑如缎的黑发有时被吹扬而起,露在了斗篷外头。

孟轻尘坐在岩止身前,清澈睿智的清眸静静地左右观望着,玉埂雪峰的景致实在是太过令人惊叹了,皑皑白雪,银装素裹,仿若天神特意为此峰群披上了一套天衣,如此壮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这座雪峰群似乎很少有人会来,也许是因为它的环境是在世太恶劣了,没有人会愿意冒险,一不小心便再也走不出这座雪峰,冻结成冰人永远地留在这。

玉埂雪峰的刺骨寒冷并未为难孟轻尘,事实证明,岩止的确是轻视了孟轻尘。

她虽在岩止与众人面前隐匿自己的武功,不曾真正出手过,但她的内力已越发深厚了,即使不如当年的孟大将军,但若出手,恐怕也算得上是一个当世高手,玉埂峰的确严寒难耐,若是常人入了此峰,若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保暖的衣物,以及像克拾拉这样不畏严寒的骏马,恐怕他们早已经被这玉埂峰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寸步难行,但她孟轻尘还不至于没了那件银狐氅便冻死在这上面。

就连岩止也有些诧异,这个孩子竟然安静得很,虽裹在御寒效果极好的银狐氅之下,可换作另外一个像她这般大的孩子,也会感到寒冷难耐,但她却不畏寒冷似的,看来她的身体状况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岩止,玉埂峰可有什么独特之处?”孟轻尘知道,玉埂峰已经十分独特了,可她很清楚,岩止特意带她来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瑰丽壮观独一无二的景致。

看着这个孩子晶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微微睁大,闪过比银装素裹的雪峰还要美丽的璀璨光泽。她靠在他的怀里,有时侧过脸去看一侧的景致,她的脑袋也会因为惊叹而微微仰起,抬起的长长的睫毛便会不期然地扫过他的下颚,岩止的唇畔绽出笑容。

“玉埂峰顶,有座神庙。”

岩止的声音悦耳得如泉水叮咚,又如这座万年雪山化为清流,然后漱过琳琅玉石,继而百花绽放,光彩照人。

他的话音刚落,孟轻尘便忍不住有些惊讶起来:“峰顶,神庙?”

如此不可思议!

他们还未真的行至半山腰便已经觉得此峰高不可攀,就连克拾拉也感到了有一些为难,可那九霄苍穹之上的峰顶,竟有一座神庙?

那必须得拥有怎样的鬼斧神工,神庙中生活的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依靠什么生活?一直都待在那座雪山之巅的神庙里不曾离开过吗?

“神庙之中,生活着西域最神圣的大神官,他们是神的使者,当年有一个预言……”

“预言?”孟轻尘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岩止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岩止忽然笑了,轻轻地低下头,在孟轻尘戴着帽子的头顶轻轻地一吻,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孟轻尘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岩止越发高深莫测了。

预言?她为何从未听说过?莫非与容和那只狐狸总是唤她格桑姑娘有关?

克拾拉的兴奋劲儿似乎已经有些过去了,在这玉埂峰之中,初见时它还会有些亢奋,为了它美丽的颜色,壮观的景致,以及这里颇具挑战性的严寒,可走了那么久,不仅路越来越难走了,而前变来换去的,这里的景致和颜色都是一层不变的银白,克拾拉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走,它可不想让那个坏心眼的女孩看笑话。

忽然之间,克拾拉嘶吼了几声不肯再往前走了,原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剩下的都是小径和悬崖,它的身体太过庞大了,根本过不去。

岩止翻身下了克拾拉的背,继而轻松地把孟轻尘也给抱了下来,他拍了拍克拾拉的背,命令克拾拉不必再与他们同行,半山腰之后,是根本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即使是他也未曾真的拜访过那座神秘的位于峰顶的神庙,剩下的路,克拾拉自然是上不去的,也没有人走过,当然,除了神庙里那些不该用常理来推测的神官。

克拾拉如临大赦一般,自然是欢喜不已,只是看向孟轻尘的眼光时,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好像在说,如果她受不了了就尽管认输返回吧,它会大发慈悲地将她给驼回去的。

不知是过了多久,即使是孟轻尘也不由得感到一些疲惫了。

西域人对于天神的敬畏是中原人所无法想象的,所以即使如岩止这般尊贵的身份,他还是不曾带任何侍从,只孤身带着她亲自前来,拜谒神庙。

孟轻尘从来不曾开口喊过苦喊过疼喊过累,但这一回她却忍不住扯了扯岩止的衣服,低喘着气,清亮的眼睛内容复杂地看着岩止,可又说不出话来,只剩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在这严寒的雪峰之中,她的双颊竟也微微发红,润泽光彩。

岩止轻笑着勾起唇角,他的身形很高大,所以站在轻尘前面是就像一堵墙一般,此时他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白皙清瘦的脸上因发汗而露出的健康地粉润光泽。

“到了。”岩止大手一揽,终于将这个只顾着喘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小女人给拉到了他的怀里,长臂一圈,将她整个人圈进了他的斗篷之中。

孟轻尘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耳侧只听得到来自岩止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嗅到的,是他身上霸道熟悉的男性气息,本就因喘息而有些发热的脸颊贴上了岩止厚实的胸膛。

“岩止?”孟轻尘皱眉,不明白岩止为何要这样做,如此一来,她更加什么也看不见了。

岩止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她背算是安抚,可孟轻尘却莫名地安心下来了,紧接着,她便听到岩止与陌生的声音正在对话。

孟轻尘什么也看不到,被岩止禁锢在怀里,藏在斗篷之下,她只能凭借听力粗略地估计大约有左右各三人成两列从前方朝他们走来。

“岩止大人,您来了,恭候多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男子的声音平静温润,语气恭敬,听起来却没有谄媚之意,也没有轻视之意,只觉得让人无比舒服,好像饮到了一杯从神圣的雪莲花瓣上采集下来的清汁一般,让人的心境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看来应该是神庙里的男神官。

从即将通往神庙的山阶上朝他们走来的,果真是六位接引的神官,他们身穿着白色的衣袍,面貌皆出尘脱俗,身上那种神圣清润的气质,是世间俗人少有的,他们站在雪峰之中,浑身上下却不曾被雪水沾湿分毫,孑然一身,沐浴着峰顶有些神秘的光辉,仿佛与这白皑皑的雪山融合到了一起,也仿佛是刚刚凭空出现在这山道的一般。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果真在这等候多时,见到岩止之时,并未像山下的俗人一般向统治者行礼,而是给了他一个接引者的问候。

岩止微微颔首,英俊绝伦的面容之上是冷峻与认真,以示尊敬:“神官知道我要来?”

“天神的指引,告诉我们,太阳神的儿子将会实践他所得到的预言。”与岩止说话的男神官年约十几岁,生得一副漂亮的少年模样,但说话的神态,却似一个沉稳得体的老人模样,就是岩止这位即将上位的匈奴帝国的王者,也无法去揣测神官的真实年龄。

那男神官忽然看了眼被岩止护在斗篷下的娇小身影,继而他和其余的五位接引神官皆同时两手交叠停靠在胸口中央微微低头,也给了她一个接引者的问候,然后六人退至两侧:“神庙的大门已为你们敞开,尊敬的岩止大人,大神官在等着见您。”

“多谢。”岩止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孟轻尘从他们之间走过。

果不其然,这六位接引神官的身后便是那座位于玉埂雪峰之巅的神庙,通体雪白的建筑物,如这雪峰的银白一般,安静肃穆地落座于山巅之上。

直到入了神庙,进入神殿,岩止才将孟轻尘从斗篷之下给放了出来,在岩止的斗篷之下待了不少时间,眼睛所习惯的黑暗突然间消失了,闯入眼中的光明顿时让孟轻尘下意识地蹙起眉来,用手挡了挡。

也难怪了,他们已经入了神殿之中,神殿亦是通体银白,但每一个石柱上都是精雕细琢,雕刻着孟轻尘看不懂的图腾,每一个柱子上面的图腾都不一样,这座神庙的建筑倒是很壮观,但这里面既没有供奉神像,也没有供奉神牌,不禁让孟轻尘怀疑,自己入的是否是神庙。

“这是神庙之中的神殿,大神官的住处。”岩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疑惑。

被他这么一解释,孟轻尘更疑惑了,他专程与她来拜谒神庙,莫不是就是站在着瞻仰这座空荡荡的神殿的吧?

“恭候岩止大人多时。”

像这雪一样纯净空灵的嗓音响起,孟轻尘的目光寻声探去,只见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女子从殿后走出,她的肤色是蜜色的,容貌年轻,微卷的头发乌黑发亮,美丽极了,可她年轻的外表之下,却有年长者的慈祥与温柔。

“大神官。”岩止淡笑着勾起唇角,他这一笑,霎时间倒要叫雪山之巅的日月也跟着失色了,风度翩翩的气质与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丝毫不亚于神庙的神官那恣意翩然的姿态。

这位被岩止唤作大神官的女子也有些赞赏地微微惊叹,毕竟俗世之人,不比他们侍奉神庙受天神感召的神官,能有如此气魄和美丽的外表,就如同天神的赐予一般,令人惊叹。

这位女神官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岩止身侧的这个女孩身上来,她眼中还未散开去的那圈惊讶,顿时又化作了一轮新的惊喜,这女孩和她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容貌不同,气质不同,她的外表出尘脱俗,内蕴着风华无限,骨子里却有一股常人也许容易被蛊惑过去,但是他们身为神官却绝对不可能看不出的清冷霸气。

“原来这就是沉睡在大漠的灵魂,神圣纯净的婴孩之身,这是神的指引,作为王的伴侣。”女神官忽然又说了一些孟轻尘听不懂的话,她的目光又转向了岩止:“岩止大人千里迢迢来神庙,看来您已经实践了预言,并且认可了天神赐予您的格桑。”

孟轻尘的个性向来不稳定,此刻他们又自顾自地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的脸色隐隐有暗沉下来之势了。

“我千里迢迢将她带来,并不是来听您重复那句我早已知晓的预言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做您该做的事吧。”岩止的语气恭敬,但却自有一股为君者的凌人之势。

“前路漫漫,您还是小心为好。”女神官忽然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句,那双慈祥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笑意,这让岩止颇为头疼,身为神官,不是应该正经一些的吗,刚才那是什么神情,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给予他一个新的模棱两可的忠告,却分明在等着看他的“一不小心”。

岩止目光微敛,女神官却好像已经要结束这个话题,给予忠告道:“稍后离开神庙后,请您尽快下山,玉埂山有一秘处,外人不知晓,若是不幸闯入了其境,碰上什么奇怪的毒就不好了。”

“多谢大神官的忠告。”岩止不冷不温地回答了一句。

女神官忽然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孟轻尘的手,左右各握一只,然后轻轻地交叠在一起,四只手相触,孟轻尘目光一敛,但随即在她眼底流淌过的,却是更多的惊讶,是心理作用吗?因为这个神圣的神官的触碰,神官的手凉凉的,可碰到她时,却让她觉得一股暖意在蔓延全身,像是得到了某种祝福与恩赐。

“格桑寓意着幸福,天神将会给予你庇佑,亲爱的孩子,你要相信,我们对你都是善意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因为你的存在,就是幸福的象征。”女神官看着孟轻尘有些惊讶又有些懵懂困惑的纯净眼神,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柔和了,就像穿越千万年的时光传来的弥撒之音,钻进了人的灵魂深处。

孟轻尘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清冷的嗓音从喉咙间溢出,她的站姿一向挺立,风骨极傲,却有有懵懂纯净的温和,此刻也不禁受了女神官那温柔的话语所感染,出口的话也变得轻柔了许多:“感谢您的祝福。”

她虽不甚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和容和一样唤她格桑,但女神官如母亲呢喃般的祝福之语,让她的心底也跟着一暖,不由自主地便绽开唇角笑了。

女神官松开了孟轻尘的手,然后又如初时进来时那样稍稍行了个祝福的理解,便意味深长地向岩止重复了句“岩止大人,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您该带着满意的愉悦心情离去了。前路漫漫,您可一定要小心为好。”

说罢,女神官又朝孟轻尘微微一笑,便施施然地离去。

离开神殿之后,孟轻尘依旧被岩止拢在了斗篷之下,等她再度恢复光明之时,哪里还有神庙的影子?他们又站在了先前岩止将她覆在斗篷之下时的那个地方。

沿着来时的路下山,可他们未离开多远,孟轻尘的面色便骤然一变,她停下来仰起头去看岩止,只见岩止的神色也是如此,他冷峻的眉间陡然拧皱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冰冷骇人的川字,薄唇紧紧地闭合成了一条线,似乎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些什么。

“岩止,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轻尘亦沉着脸,神情虽凝重,但神色之中却并无慌乱。

轰隆轰隆的声音,好像是从远方传来,又好像是就在他们身边,像是从天空上方传来,又好像是来自地底下的声音。

孟轻尘虽不确切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岩止的神色冷峻得可怕,墨黑之间似乎有带着电流的淡绿色电流在滋滋流淌着,这是雪崩之前的征兆。

玉埂山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看来这就是那位女神官所言的“前路漫漫,小心为好”的应验了。

速度之快,应该是来不及离开玉埂山了。

岩止忽然大力地将孟轻尘揽在了他的身侧,手覆在她的腰上,让她贴着自己,沉声吩咐道:“别担心,你唯一需要做的努力,就是不让自己从我身上掉下去。”

“哎?”孟轻尘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岩止的脸上竟然挂着笑意,毫无慌乱之色。

果然,岩止的话音刚落,孟轻尘便觉察到整座山都在晃动,银白色的雪突然开始崩裂,脚下好像也有要裂开的趋势。

雪崩!

孟轻尘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这两个字!

虽然她不曾经历过,但此时这些已经开始强烈晃动的征兆和已经开始滚裂下来的雪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孟轻尘不得不黑着脸,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时运不济,但还是很明智地立即伸出双手环紧了岩止的腰部,让自己整个人紧紧与他联系在一起,逃是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对方找得到自己,否则淹没在这茫茫雪山之上,等同于彻底消失。

雪的崩裂是发生在顷刻间的事情,忽然一片银亮的白光闪起,如海浪一般奔卷铺下,扫势壮阔凌厉,他们周围很可能就是悬崖峭壁,脚底下忽然开始下陷摇晃,十分剧烈,岩止大手一揽,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气势汹涌,岩止以强大的内息在他们外围泛起无形的护盾,孟轻尘自是无需暴露自己,多此一举地出手。

只是他们眼前一片银白,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重心早已经偏离地面了,地表下陷,他们受到席卷而下的崩雪侵袭,被连带着卷入,然后周遭的一切就无法在控制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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