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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错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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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笙走到门前去推门。

尹栀莲这才一步一步蹒跚的跟在后头走到门前。

门内的呼喊声愈发的近,愈发的凶残。

恍然间,一个凌乱着头发,印堂发黑的男子冲到尹栀莲跟前,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我没有害我爹,我没有!!!!”

男子发了疯似的扑向尹栀莲。

魏笙挡在尹栀莲跟前“滚回去!”

“是你,是你们,你们杀了我爹,是你!顾黥廉!”男子的精神异常的很,却又不像是疯了,他还认得尹栀莲从前的模样。

魏笙听着那三个字话音落,猛地一脚将男人踹了十几丈远。

“是他!”男子颤着手指向魏笙的方向又猛地起身跪拜着祠堂的位置。

“爹,是他害了你,放了我吧,别再唠叨了!!放过我吧!”

尹栀莲看向魏笙,他好狠的心。

“黄平乐,你说谁害了老爷子。”尹栀莲绕开挡在身前的魏笙,跨进戏院的门,只为了这个真相。

“你,你在装什么,音匣子,你害了我爹,跑到北平躲起来,如今你还有脸跑回来,你跑回来做什么!!我看谁都保不住你!!”

黄平乐站起身,还不忘扑了扑膝盖上的灰,一掌将尹栀莲推了开。

他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浪荡主,没指望着他继承什么,就是能平平安安,喜乐喜乐。

倒也就成就了他一事无成的样子。

他,尹栀莲,害了自己的师傅,到头来,也是绕了回来。

他没脸再呆在这,尹栀莲方才被一掌推倒在地上,黄平乐推倒了他,像小时那样。

他趴在墙根,被一把拽了下来,为此磕破了皮,差点被父母亲发现,深究原因,只能讲是下人没看好,小英子给替的罪,打的他屁股蛋子红了三天,愣是不敢坐下。

从此尹栀莲见了比他大十岁的黄平乐只得绕道走,有时还会被讨要零用钱,搞得尹栀莲攒的好久才能不被发现的买了个彩泥和戏本子,天天偷摸在房中练习。

而黄老爷子总能一眼就瞥见他,却也不拦着他偷看,甚至带他去后台长见识,教他自己的看家本事,还从不收他一分钱,送了他人生第一套戏服……

魏笙见状也是一惊,尹栀莲被这废物东西给推倒了,下意识俯下身子去看尹栀莲的状况,也根本顾不上去惩罚那狗东西。

“别动我,我自己能起。”尹栀莲咬着牙,那个从前替他受罚的发小因他而死,那个嘴辣心软的黄老爷子也被他害死,父母终了也没见最后一面,这世上,对他真心好的,都已不在……

“逞什么强。”魏笙看着尹栀莲扶着一条腿,才意识到方才心太急,以为他在挣脱,竟是腿受了伤。

“别动。”尹栀莲疼得快要裂开。

他眼中的心疼像熔岩落在尹栀莲的伤上,炙热,撼动着麻木。

他不安,魏笙带的面具,似有血有肉,真得传神,令他在那条线上不停的横跳,弑亲之仇!!!尹栀莲!!!醒醒!

“关你什么事!”尹栀莲甩开魏笙,失重着再度倒在地上,难堪,他抓住地缝里长出的枯草,指缝里满是石粒和泥泞。

“呦~京城的头牌名旦,怎么趴在地上啊,真是活像一只蛆,哦,不对,算不上,你可是京城头牌男妓呢~”黄平乐不知怎的,又从哪蹦了出来,吊着嗓子扭捏这身体,又竖着兰花指指向尹栀莲。

“闭嘴!”魏笙开了一枪,打在门上,屋中牌位竟倒了下来,蜡烛也瞬时熄灭。

“啊~你好大的胆子,爹!”黄平乐抱着头冲进祠堂,哭丧着磕起头来。

“魏笙!”尹栀莲扭头看向魏笙,“别对我师傅不敬!”

“你好好听听,是谁不敬。”魏笙收起枪,语气已经平静,他的目光还是汇聚在尹栀莲的那条腿上。

尹栀莲撑起身子,他能确定,自己是小腿脱臼,整个软骨错位,下车时太急,又一路躲藏者奔波,根本就顾不上这条腿。

“你个老东西,你别在折磨我了,我求你了,你去你的皇天大道,或者进你的阴曹地府,我还年轻啊,别拉着我死啊,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哭声传遍了整个戏院。

尹栀莲这才反应过来,这黄平乐,他都快忘了,他是出了名的不孝,先前就因为黄老爷子说要立自己为下一任班主,他怕得不到好处,大吵了一架。

老爷子气的昏了过去,而他却偷了票去吃喝赌,还命令人瞒着自己,在门口守着拦着。若不是尹栀莲几次三番偷摸的探视,叫了大夫去家里看,老爷子怕是会烙下什么病根。

“这只能解释他的不孝,你又如何脱的了干系。”尹栀莲嘴硬道,他倒是更怀疑黄平乐说的自己害了老爷子。

黄老爷子一生坚守自身,要门面得紧,当年也是旧朝皇帝亲自赏耳过的,他不愿跟着回北平,可自己倒是亲手打破了,还流出丑闻。

尹栀莲两手撑着地单腿跳了起来,从衣衫上撕了个布条缠在左腿上,又将小腿折起压在大腿上,绑了两圈。

他从前在这院中,也这样做过,是老爷子罚他不好好扎马步,练平衡的。

他身体素质好,也聪明,扎马步常常是比别人久,如此,引来的是羡慕,更多是嫉妒,故而他总是不好好练,扎一会就跑到戏台子后面听戏曲,学唱戏。

魏笙瞧着尹栀莲自食其力,倒是不再出手扶持,他眼下,倒是把注意力分向了那个口无遮拦的狗东西身上。

“你信他,不信我。”魏笙走向祠堂,拎起黄平乐的后衣领,轻松的就像在提溜一只老鼠。

黄平乐被提溜起来,勒的瞬时有些喘不上来气。

尹栀莲三两步就跳了上来,他出手将黄平乐摁了下来。“放他下来,我还有话问他。”

“对对对,放我……”黄平乐脑袋通红,甚至涨的有些发紫。

“说,当着牌位,说我怎么害黄老先生了。”尹栀莲从正面拽着黄平乐的领子,依旧是勒的他喘不上气,只是相比魏笙,他还是下手轻了点。

魏笙看在眼里,嘴角不禁忍不住勾了勾。

黄平乐双只手死死扣着尹栀莲的一只手,怎么也掰不动一点“我说,我说。”

“你北平给人做妓的事儿传到我爹耳朵里,当然就气的上了头,再加上……加上…”黄平乐看向魏笙,声音越来越小。

“看我做什么,说。”魏笙回过神来,才发现话题因为自己中断。

“说你的,不说,我也能要你的命。”尹栀莲手上吃了些劲。

“咳咳,加上,加上你们顾家叛变,我爹也受你们牵扯,不愿暴露你的行踪,故而被…被…逼死了。”黄平乐紧闭双眼,又偷偷眯着眼看尹栀莲的反应。

尹栀莲撒开手,站不稳的他哐当一声靠在门上。

“老实点!说实话!”魏笙扶住尹栀莲,掏出枪对准黄平乐。

“我说的就是实话,音匣子,你救救我,你说过你放过我的,咱俩怎么说也是发小,你杀了我你更对不起我爹了吧!”黄平乐见着枪,就连连在地上磕响头。

“魏笙,放了他。”尹栀莲伸手握住魏笙的手臂,眉间不断冒出虚汗,语气越来越弱,整个人软了下来

“莲官!”魏笙跪地,让尹栀莲依在自己身上。

他膝间的布带上,不断的渗出血液。

魏笙紧锁着眉头,将绷带拆开,只得扛起尹栀莲,挂在肩头。

“什么时候得到原谅,你就可以走了。”魏笙在门口顿了顿,他甚至不想多看这人一眼。

多年的养育,在这种人眼里,比不上一张明码标价的纸,比不上一时欢愉,比不上虚荣华贵。

而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就是失去这些,永生永世,让他们不知道错在何处,却永生都在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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