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一辈的事,当事人不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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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是那个理吗？”年懿放弃了跟他继续掰扯，反正知道了年赐逢态度，后边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他想进屋帮着姜钦包会饺子，结果被老头拽着衣领拖回去，耳边响起：“是不是狄野那小子？”
“……”天打雷劈似的，年懿僵直在原地，嘴张大得愣是能塞下一个锅盖，他转头看向深藏不露的老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长眼睛了，会看。”年赐逢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道。
这一副样子，再背过手摇摇头，活脱脱就有一种“你还太年轻”的嘲笑意味。
“不是……哪露馅了，我他妈……”年懿还想问出点端倪，只见这老头回头看了眼他，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敏敏订婚宴那天，一锅汤倒了，他给你挡了个结结实实，烫掉了一层皮？”
“……”嘿，这老头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年懿低头一寻思，那天能给老头老太太通风报信的也就是陆泽了。
“晚上还一块住酒店，开的一间房。”老头把他差点脱臼的下巴摁回去，眼皮一掀：“后面还被抱着进了医院……”
“停停停，别说了。”年懿现在再从自家老爹嘴里听到这些不堪回首的糗事，无异于脱光了裸奔，这老头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他留啊，再说下去老底都被掀完了。
他一捂脸，转头进了屋子。
姜钦见他进屋，脸通红，奇怪道：“冻着了？擦点面霜去，免得脸冻裂了疼。”
“……我有点热，没冻着。”年懿猛地一怔，撒腿就进了厨房往脸上泼了点水，顶着一脸水珠出来，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下来一些。
“看看你那一脸，去擦擦。”姜钦见他凑过来，又想捏块面团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年懿预判了他老母亲的下一步动作赶忙拦下：“我没事，过来帮点忙。”
“你揉得太丑，下锅全散了。”姜钦腾不出手，只好用手肘架着他：“去去去，跟你爸出去再买些橘子回来。”
“家里不是还有两箱子吗？”年懿扒开老太太的手，王八吞秤砣——铁了心要过来帮倒忙，面团被他掐下一大块，拿擀面杖擀平了往里面塞馅，一掐就封了口，没眼力见地把这只丑不拉几，皮比城墙还厚的饺子丢进碗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包包子呢。
姜钦推了把自家的犟种，又好气又好笑道：“跟你爸一样，手笨，学不会。去厨房给我洗菜去，我自己包就行了。”
“……”年懿瞅了眼自己包的四不像，颇有些不服气，看着不就是大了点，也没那么辣眼睛不是，他被姜钦死死防住，再没机会对那团多灾多难的面团下手，只好悻悻地进了厨房。
厨房里，老头正在洗青菜，见他进来让开了点地方：“跟你妈犟什么？非过去添乱。”
“试试手。”年懿接手了那盆青菜，头也不抬：“包那么好，怎么就要不得了。”
“你那手法跟你妈怎么比，别一煮就散开了，到时候端出一锅面片肉汤看你吃不吃。”老头骂骂咧咧，手里飞快地切着辣椒，边上还放着一块新鲜的牛肉。
年懿不爱听老头唠叨，洗干净菜转身把灶台上炖着汤的砂锅揭开了，随手找了个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这汤太淡了，老头把盐罐子递我。”
“别加太多，汤清淡点好。”老头停下手里的活计，把盐罐子递给他：“等会陆泽他们过来，你出去买点饮料什么的回来。”
“……那行。”年懿往汤里猛加两勺盐 ，盖了锅盖出门去了。
刚骑上车没走出多远就迎面碰见提着几大袋东西过来的陆泽跟关枫裕，后边还站着两人，年懿只看着眼熟，也不知道在哪见过了。
“哥，嫂子，赶紧进屋坐坐，外边怪冷的。”年懿停下车，冲他们挥了挥手，又看向后面两个面熟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称呼：“这两位是？”
陆泽笑了笑，替他介绍：“这是我师兄，同样是老师的学生，你那时候应该没怎么见过——你现在做什么去？”
“老头喊我出来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年懿骑上车，飞快地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些酒水饮料。
回到家推开门，客厅里几人已经坐下了，姜钦握着关枫裕的手正说着些什么，其他几人听了也轻声应和，气氛其乐融融的。
老头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时不时还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接个话茬，锅铲都不离手。
“我回来了。”年懿进来把东西放下，一屁股坐到老太太面前，“聊啥呢，这么高兴。”
姜钦嗔怪地看他一眼，转头又拍了拍关枫裕的手，直起身子正色道：“没个正经，这两位也是你哥哥，怎么不晓得叫人？”
“……”年懿略显尴尬，其实年龄相较不大，称兄道弟的也没必要把辈分分的那么明白，姜钦这是还把他当无知小儿教育着。
他眼睛一动，没法子，对面沙发上两位确实也看着比自己成熟些，大过年的也不好扫兴，只好打了个招呼：“哥，你们好。”
“不用这样，叫我张垣就好。”穿着卡其色长款风衣的男人对着他微微一笑，“平常相处就行。”
“不用叫我哥，这太显老了，咱平辈的。”另一个正磕着瓜子的男人也看了过来，他的眉眼弯弯，卧蚕很明显，长着一张很稚气的娃娃脸，瞧着倒像个大学生，他拍掉身上的瓜子壳：“之前早想找你玩来着，后边有事就一直耽搁，这么多年才见到你。”
“……嘶，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了，你是应玉？”年懿越看他越觉着眼熟，张垣变化大很正常，但应玉这张娃娃脸过多少年都还是那副样子，这仔细一想就认出来了。
他曾经无聊喜欢翻老头的书房，反正平常也不上锁，想进就进去了，后来某天无意间看见了从一本日记里滑落出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共六个人。
老头老太太，其他四个——便是眼前这四个人了，照片背面还标注了日期以及几人的名字。
其中年懿印象最深的就是里面那张娃娃脸，只是那时候还没见过这几个人，脸跟名字都搭不着一块。
现在其他四个都出来了，就只剩个应玉。
“诶，认得我？”应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
“不是，你这张脸太保龄了，多少年一点没变，老头书房里有你们照片，一模一样。”年懿觉着这个大了自己十来岁的男人 还是有点大学生的澄澈，确实心理年龄上跟他是一辈的，可能还得小点。
“什么时候翻我书房了？”一直在厨房里跟油烟厮杀的年赐逢出来了，他翘着胡子怒骂道：“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老师真是一点没变，那时候爱打断腿，现在还是。”应玉哈哈笑了两声，起身去厨房帮着端菜上桌。
张垣帮着收拾了桌面，腾出位置来放菜。
这顿饭吃了很久，年懿在桌边剥着虾把肚子填饱，偷偷喝了一小瓶盖啤酒，被姜钦赶下了桌，只好揣着手机上楼躺着。
桌上聊的话题万变不离其宗，说什么最后都回到了他做手术的事情上，防不胜防，年懿听着头疼。
他洗干净了手，只是剥虾之后留着淡淡的腥味还在，两手搁得远远的，手机也黑着屏丢在一边。
仰躺着思考人生。
现在除了家里哪也不能去，过几天就正式过年了，然后就是走街串巷地拜年，见的亲戚多了，难免话题要往他有没有对象身上引。
躲的地儿都没有。
Ros基地已经全体放假了，大门关着，里面空无一人，连二队养的猫猫狗狗都被揣着带走了，没点人气儿。
正无聊着，手机铃响了，年懿猜都不用猜，没事喜欢打电话过来的除了那崽子也没谁了。
他懒洋洋地晾了会小崽子的电话，在自动挂断前一秒接起：“考试成绩出来了？”
“能不提这个吗？”狄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陡然被打断了话头，有些无奈。
“少于五百别过来沾边啊。”
“五百四，你怎么只问我成绩啊？”狄野握着手机不爽道，楼下的周欢已经上来催了无数次了，他要是再不出门下一次上来敲门的就是拿着皮带的狄闻。
“不问成绩我还能问你什么？”年懿有意逗他，大过年的提成绩故意扫兴。
不过，他由衷地高兴这小子这次超越自我，四个月突破五百分大关，还剩半年，努努力考临大应该也够了。
虽然越到后面升分空间越小，只是狄野这小子别的不说，就脑子灵光，想读书这一块还是块好苗子。
“问我过的好不好，跟我说新年好啊！我们都多久没见了？”狄野气鼓鼓地用后背抵着门，外边是正在砸门的狄闻，他如同对抗着洪水猛兽还要抽空回消息的恋爱脑：“我今年去我爷爷家过年，要开学才回得去了！”
“你这生龙活虎的，日子别说多滋润了，这不还没正式过年吗？说什么新年快乐。”年懿微微叹了口气，他听见了那边哐哐哐的砸门声，这小子估计正躲房间里给他打电话，外边的人都催急了，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愤怒的一句“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就别去了！”
狄野家里唯一一个能这么有威胁性的，除了狄野他老子不做他想，年懿轻飘飘地挂了电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上次被狄闻警告过，这次一听见狄闻声音就不禁忧虑起来，他跟狄野这样纠缠不休，要是真他妈硬刚起来，狄野这小子可遭老罪咯。
习惯了上学期间天天见那小子，现在一整个寒假都见不着，想想还真的挺没意思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点感觉。
那小孩要真是他家的，偶尔觉得，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生活越过越乏味，越过越没有盼头，只是突然间有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小鬼头出现，多了太多从未有过的乐趣。
他清晰地记得每一次那小王八蛋亲他的时候，起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后面便是情动的急躁，再后来便是肆意妄为野得没边了。
要是换作以往，哪个要是敢这么大胆子亲他，早被套上麻袋揍扁丢垃圾桶里去了，也就是那小子抗揍，自己又给他惯的，无法无天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陆泽跟关枫裕过来过了个年，他们两人没什么亲戚，只在这里过了好几个安逸温馨的年，年赐逢跟姜钦把他俩当自己亲儿子对待，自然是很欢迎的。
吃了顿团圆饭，初一那天早上两人又过来给二老拜了个年，年懿正打算出门拜年便接着了他们两个，随即又坐下说了会话，这才揣着一大堆东西，出门拜年去了。
年懿不想拖拖拉拉地一连好几天都辗转于各个阿婆亲戚家，从早上出门到傍晚回家，总算是一天之内把能走得到的亲戚全走了一遍。
回来时，这位大爷兜里的拜年红包没少反而还多了一倍，另外一只口袋则是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卡片，是从亲戚家熊孩子那里得来的。
奥特曼的，神奇宝贝的……乱七八糟一大堆金卡，连他的脸上都还沾着小女孩们最爱玩的粉嫩贴纸跟细钻，额头上一小撮刘海被小皮筋细细地绑着……看得出来，这位大爷拜了一趟年生无可恋，都不记得捯饬干净了再回来。
他伸了下脖子，仰头在沙发上倒下，直挺挺的，不知道还以为哪里来的僵尸进来了 。
姜钦被他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过来看他：“怎么了？心里难受？”
年懿一手握拳往心口上一点，有气无力道：“老太太，你是不是跟二姨他们几个打好关系了，我那哪是去拜年的，去相亲的差不多。”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真有点气闷，心口紧缩着有些疼，不过这也不碍事，平常这事多了去了，缓缓就好。
“……怎么了？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年懿半睁着眼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他这亲老太太气死，他一指自己的脸：“个个揣娃等接盘的，你看我像大冤种吗？”
今年这一遭，个个离谱。
他那个不靠谱的二姨给他找了个二婚还带两娃的，嘴上话也难听：“这有什么的，你直接当爸啊，说起来不还是你白认两个亲儿子，再说了你都二十好几了，现在人家小姑娘眼光多挑啊，看上你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