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换座位换到一张好运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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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因为天公作美，连着下了两天大雪，年懿只得多留了两天，这两天里，甭说两人在一块了，狄野直接被赶回狄家老宅，面也见不着。
于是小狗儿只得每天蹲在酒店门口等年懿出来，只可惜……这老登西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
直到年懿回家这天，狄野这才把人逮着，两天不见，茶不思饭不想，连带过来的几张物理综合卷都没写完。
今天终于放晴了，年懿一手插兜，缓步走出酒店，刚一冒头就碰上了狄野这尊瘟神，差点一个手滑一巴掌把他抽翻。
这小瘟神抱着条灰色围巾，眼巴巴地坐在大厅前台，望眼欲穿。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这不废话吗？”年懿骂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在这里坐着丢人现眼呢？”
狄野瘪嘴，把怀里捂得温热的围巾替他戴上：“见面就凶我。”
“……”年懿脸一红，作势就要走。
“等一下。”狄野忙拽住他，蠢乎乎地冲他一笑：“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年懿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站住了脚，手腕被狄野轻轻握着，那只镯子自那天戴上就没取过，虽然坠着手有些怪怪的，不过并不妨碍他打游戏秀翻全场，那便没再管。
他肤质白，跟那只手镯配起来也不显女气，倒是衬得儒雅透润。
“这就是孙婿？”狄老爷子支着拐杖，从后边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和蔼慈祥的笑，“是我想过来看看，实在太好奇了。”
年懿怔怔地定在原处，不会说话似的，张着嘴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爷爷。”狄野过去扶住老爷子，回过头还要记挂着年懿撒腿跑，“他是我的队长。”
“小野给你添麻烦了吧？”老爷子笑呵呵地，狄野早跟他说过两人的事了，今天过来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人。
“没有。”年懿回过神，手上的镯子烫手似的，在人跟前只好往后藏了藏，“他很乖。”
狄野适时插嘴道：“我都说了我很乖，队长可喜欢我了。”
一整句话没一个字是真的。
“哈哈哈……那就好，没给你队长添麻烦就好。”
年懿听得嘴角抽搐，很想一头扎进地里，好在硬生生忍住了，僵着身子说了违心话：“是，他很乖。”
乖个屁，该了死，这小子回头给他等着，皮都给他卸了。
“好了……我这老头也不会聊天，今天是要回去吧，本想着一块吃顿饭的，拖到现在……”老爷子状似愧疚，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了张卡出来递给年懿：“老爷子年纪大了，不会做事咯，只好俗一些，只当心意了。”
年懿头皮发麻，眼睛都没敢往那张卡上瞥：“不，不用了。”
这势头，跟他妈狄闻那三百万一模一样。
这一家子真是能拿钱解决事就真不多说。
“收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先当做礼金。”老爷子将卡硬塞到他手心里，手指恰好碰着那只镯子，眼里笑意渐浓。
“那什么，不用的。”年懿都没敢碰那张卡，揣着都烫手，眼神乱飘，恨不得把狄野这个置身事外的王八蛋提出来揍一顿。
“一点心意……也是我老糊涂了，没记得要买些什么。”老爷子依旧笑着，只是这笑落在年懿眼里就不那么自在，钱他自然是不可能收的，只是眼下又实在推拒不掉。
“……”年懿没了法子，被两人陪同着进了车站，老爷子给他俩一推，支着拐杖便退出去了。
“？！”年懿猛地回头一望，哪里还有老爷子的身影？早就在人堆里丢失了踪迹，再一回头，只见狄野这混小子一手两指夹着张车票，笑得人畜无害：“队长？”
合着这是被摆了一道？
“你？”年懿反应过来，一巴掌抡他头上：“混账，什么时候买的票？”
“……大前天。”狄野捂着脑袋，手里的车票没夹稳，从指尖滑落，“爷爷说带他看看你，让我跟你一块回去，我爸妈那边他解决。”
“嘶……”年懿想不到这一家子真是够够的，老爷子思想是真前卫，没给他抡一棍子赶走，反而还尽力撮合，确实少见。
“啧，卡拿回去。”年懿彻底认命，被这崽子缠上，怎么也脱不开身，干脆躺平摆烂，一张卡直直地甩进狄野怀里：“你们一家子有钱也不带这么霍霍，老子不缺钱花，再说跟你在一块也不是看上你家的钱。”
“所以你是看上我了是吗？”狄野钻了个空子，给自己乐得不行，攀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爱我。”
“爱你二舅姥爷，滚开。”年懿眉头一皱，他身上的印子到现在都没消退的迹象，这小子一点分寸都没有，特别是脖子，简直重灾区。
“哦……”狄野占了便宜也就乖巧下来，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到地方候车。
两人是一个车厢的，不过位置没在一块，中间隔了个过道，狄野气呼呼地握着他的手不松，过道人来人往，年懿不想堵着道，被他一把拽进怀里坐着。
年懿这么个大老爷们自然不可能接受，要是个女孩儿也就罢了，偏生是个硬邦邦的汉子，在外边要面子，被这么抱着跟娘娘腔似的。
“别特么动我。”年懿把他的狗爪子从身上撕掉，想回到座位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
“可是……我想跟你坐一起。”狄野眼巴巴地望着他，如胶似漆。
自那天尝到了甜头，就一刻也不能离开年懿了，上了瘾，离开一点就浑身不舒服，非贴在一块才舒坦。
“……”年懿看向自己座位旁的位置，上面正坐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手里抓着只皱巴巴的墨绿色帆布包，耳后别着支笔，一手握手机，骂骂咧咧：“又不吃饭？义父！你要饿死你自己报复我吗？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呆两天又能怎么样？”
那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男生脸上的表情愈加不耐烦，倒是没有挂断电话：“那你去，有本事一辈子别他妈出来，省得我去找你。”
年懿顿住了，他也不是故意偷听别人打电话，只是这人根本就没有压低音量，仿佛根本不在意别人听见似的。
他跟狄野两人挤在狭小的座位里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说过了，有本事你就走，这辈子都别回来，用这种东西威胁我你也要看看你配不配。”男生越说越起劲，脸上的表情恶劣至极，似乎电话那头并不是所谓的义父，而是个相看两厌的仇人。
“……”电话被那边单方面挂断，男生的反应也没有丝毫愧疚，直接摁灭了屏幕，反手将手机拍在了小桌上。
那些话换作对谁都很伤人，连带着旁边几个无意听见的路人都皱了眉头。
狄野虽然觉得这人说话挺过分，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是人家私事，而且他还得找人换位置，不然他怎么跟年懿做一些小动作。
“哥们，能换个位吗？”他站了起来，轻轻走到靳隽跟前，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啧，哥们没看见正烦着呢？”靳隽毫不客气，眉尖一挑，拎着那只身经百战的手机一敲：“给个理由？”
狄野心想这还能有什么理由，跟男朋友贴贴呗，见他夹枪带棒的，心里虽然有些不大痛快，不过碍着公共场合，只好摆了摆手：“对象在。”
“她？”靳隽目光往周遭一扫，最后定在了边上一个女孩身上，冷笑两声：“要我成全你么？求我啊。”
“狄野，回去，没多久。”年懿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全，这人戾气太重，跟小崽子再聊一会估计能打起来，公共场合，丢不起这个人。
他拽着狄野把人往座位上一摁，自己坐回了座位。
狄野身侧是位衣着端庄的老人，正熟睡着，两人都不想去打搅，哪条路都行不通，年懿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小崽子憋了一肚子气，默默坐在座位上生气。
靳隽见自己身边换了个人，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刚想开口却被年懿一记眼刀钉在原地：“老子才是他对象，看错人了，兄弟。”
“……两男的恶不恶心。”靳隽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仿佛跟他挨近一点都会沾上脏东西，猛地收了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
“嫌恶心就滚，老子怎么样关你屁事。”年懿紧皱着眉头，实在看不下去自家狗儿挨欺负，自己挨了骂都无所谓，毕竟早年打电竞被网暴，那些污言秽语比起这个，那可壮观多了。
其实他也没料到这人说话这么冲，不愿意换就不换也没人逼迫他，一上来就羞辱人这就过分了，自己崽子还是得护着点。
靳隽见来了个硬茬，还是个同，不禁身心都受到了双重打击，在座位上坐着怎么都不自在，彻底没了声音。
年懿见他没呛声，也没不依不饶，自顾自收拾了东西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只是狄野又开始闹腾了，隔着过道牵他的手。
两个人都是不在意在其他人目光的，年懿叹了口气，转过头安慰他道：“不要闹，乖点，很快就下车了。”
“可是……我就是想跟你坐。”狄野语气越来越委屈，一双纯澈的眼睛闪烁着水光。
这就是男高的杀伤力，清爽阳光俊朗，还有些稚嫩，像初晨里的小太阳，任谁也抵挡不住这一张脸露出的小委屈。
“待会来餐车了，别耽误别人做事。”年懿敲了下他的小脑袋，顺手揉了一下，这才把小狗儿哄好。
他打了哈欠，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
列车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年懿意识逐渐困倦，刚要坠入梦乡，耳边冒出了个不太礼貌的声音。
“……两个男的怎么在一起的？”
顿时睡意全无。
年懿眉头一皱，不太耐烦地转头瞪了眼靳隽：“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先回答我，等会我跟你小男朋友换座位。”靳隽依旧避他如洪水猛兽，缩着身子没靠太近，声音却正好能清楚传到他耳朵里。
年懿暴躁的情绪从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就能看得出来，不过他还是忍着没骂他一句“神经病”然后倒头装死：“怎么不能在一起，喜欢就在一起了呗。”
“……那，如果他是第三者呢？”靳隽若有所思地盯着年懿，“那也可以？”
“……嘶，你他妈找三还好意思说出来？”年懿叹为观止，瞠目结舌地见他面上没有半点愧疚，还能面不改色地问出这话也是人才了，语气有些鄙夷不屑：“谁摊上你也真是倒大霉。”
“是他搅和了我的，结婚对象。”靳隽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补充道。
“所以？”
“那是……村里挑选的人，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
“哦，那么复杂，”年懿在脑子里大致捋了一遍几人的关系走向，明白了个大概：“找到真爱了，所以想跟人家在一起，但是因为包办婚姻没办法？”
靳隽听他说得八九不离十，点了点头，眼里那股傲气褪去，跟个求学好问的小白痴似的。
就差没补上一句“求大师指点迷津”了。
“喜欢就在一块呗，跟人家姑娘好好说说，你一个弯的也别去祸害人家。”年懿点到为止，对人家的私事也没那么大兴趣，起身给他让道：“赶紧的，换位置别他妈赖账。”
“……”靳隽还有点云里雾里，不过也明白了个大概，懵了一阵果真站起身跟狄野换了位。
得了指点，靳隽彻底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戾气，临走前还记得道谢：“谢了。”
年懿懒得理他，牵着自家崽子别提多舒服了，这下睡觉还有个靠垫，免得腰酸背痛。
“这个，给你……祝你好运。”靳隽坐下，大恩无以为报似的，说了句谢谢还不够，又从那只绿色帆布包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艳红的朱砂画着一大段看不懂的符咒，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感。
“嗯。”年懿没多言，没下他面子，摸过那张黄符纸塞进狄野兜里：“祝你好运，傻鸟，高考加把劲。”
靳隽看得心里羡慕。
他也想牵着他的手，就像无数个日夜前那样，抱着他粗大的枝干，感受父亲般的安心。
只是……他又没办法不去恨他。
即便一直有感觉，但抵不过强烈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