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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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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人说了,你说过送我回去的,怎么现在又不算数了呢。”

她叹息着说出这一句,就好像已经后悔当时没有跟十一回江州了一样。

顾庭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当时说的是我死了,现如今我活得好好的,那话自然就不算数了。”

这说话的倒也十分有理,沈萋萋无话可辩,只能顺着他的力道重新靠好身子。

两人身上的血腥味都十分重,并不亚于浸进血水里。

沈萋萋闻着有些透不过气,微微侧过头要喘息,一口血水又涌了上来。

她咳了两声,伸手拭干净嘴角,这下是真没有了再说话的力气,半阖着眼想要睡过去,身上的痛却又反复折磨她。

就这么煎熬了一路,到了离京都还有一百多里路的驿站时,太医已经带人等着了。

顾庭殊还没有等马站稳,就已经抱着她翻身下来,往驿站中大步而去。

顾庭殊把沈萋萋放进屋里,自己去旁边的房间换了衣服过来时,随行的医女也已经帮沈萋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现在正拿了帕子帮她清理满头污发。

太医拿来了百毒丸,可却并不敢第一时间喂给沈萋萋。

“侯爷,姑娘现下确实是不能承受百毒丸的药性,不如臣先用人参雪莲吊着她的性命,待姑娘身子好些了再服用?”

“她如今体内毒气乱窜,你能保证她可以支撑下去?”

“针灸配以药浴,想来是暂时可以压制毒气的。”

“侯爷,拖得多一日,姑娘便多一分胜算啊。”

老太医也已是尽心尽力了,可这几句话说出来,身上也还是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世人都说镇北侯顾庭殊杀人无数,似夜罗刹,之前一直不曾见过,今日一见,是真不是虚言呐。

这满身的煞气,莫说是人了,便是地府使者来了,也会被他吓退回去。

便只那么一眼,他就被吓出了层层冷汗啊。

“老臣现在马上为姑娘施针,还请侯爷先退出门外。”

此话一出,屋内温度瞬间冻结,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被他的眼神直接吓跪在地。

“侯爷,两位医女针灸才学了三五个月,实在是不敢为姑娘施针啊。”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他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哪还能对一个小姑娘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呢。

看了眼满头大汗,双手微微抖动的老太医,顾庭殊挥手让他起来。

“烦请太医告诉本侯在何处下针,本侯替太医落针。”

老太医颤颤巍巍起身,擦了把头上的汗,也不敢多问,挥手让小徒下去准备。

医女抬了屏风进来,遮挡住所有视线,才退至门口。

老太医坐在屏风后,身前摆放一具巴掌大的模具,手里捻着银针,正要指挥顾庭殊下针。

顾庭殊坐在床头,看着沈萋萋又吐出一口血水,伸手拿了帕子擦净。

他自沈萋萋裙摆撕下一块纱幔,折了两层后遮住眼睛,才去解沈萋萋衣裳。

“冒犯了。”

明明知道沈萋萋听不见,他还是说了句抱歉。

衣裳解开,他侧过头,伸手抽出一支银针,才道:“太医,请吧。”

“少府穴半又半寸。”

原本白嫩的手现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顾庭殊一手轻轻抚平,另一只手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快又准确地扎了进去。

他明明已经遮住眼睛,可那两层布于他而言就好像是不存在一样,他每一针都是扎得十分准确。

老太医毕竟上了年纪,虽然不是亲自施针,可大半怕时辰下来,他也着实累得不轻。

“侯爷,半个时辰后再让姑娘含着人参片泡上两个时辰药浴,定能平安度过今夜。”

顾庭殊“嗯”了声,收了针后把沈萋萋衣裳穿好,解了纱幔才让医女过来伺候。

“先替姑娘擦干净身子,然后去熬碗白粥过来。”

他眉宇间带着疲倦,连日的打斗已经原本就掏空了他的精力,如今又聚精会神地帮忙下针,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侯爷身上的伤还未包扎,先去包扎一番吧,姑娘这儿有这么多人守着,定不会有事的。”

老太医见他手揉着眉心,忙让人带他去隔壁休息。

上好药的十一和狼一守在门外,见顾庭殊出来,十一瞬间跪下请罪。

“属下没有保护好姑娘,请侯爷责罚。”

顾庭殊停下脚步,看着他被包裹严实的手,并不接这话。

“下去休息吧,让侍卫来守。”

整个驿站被数百御林军包围,门口又有重兵层层把守,莫说是人了,现下连只蝇虫都飞不进来。

十一还要再说,一旁的狼一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等顾庭殊进了旁边的房间,狼十拉了把十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一掌拍在他肩头。

“你就是个不长脑子的。”

“镇北侯如今哪有心思处置你啊,你还来他面前添堵。”

“你啊,如今还是保佑里头的姑娘快些好起来才是正经的,她若是出了事,那你可真是罪不可赦了。”

十一听后呆呆望了眼紧闭的房门,还想犯轴地守在门外,却被狼一一掌拍晕扛走了。

温热在身上轻轻游动,身上的痛少了些,沈萋萋慢慢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浴桶内。

褐色的药汁不断冒出热气,空气里弥漫着药的苦味。

她看着守在一旁的医女,刚要开口,却见她们递了一片参片过来。

“这是参片,太医说姑娘含着泡药浴效果会更好些。”

那参片也不知道太医是如何炮制的,颜色发黑,一靠近还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沈萋萋看了好几眼,才小心翼翼张口含着。

“表哥去哪儿了?”

“侯爷就在隔壁休息,吩咐了我二人,说是姑娘泡好了药浴再去唤他。”

二位医女瞧着也不过双十年华,气质却沉稳老练,她们不苟言笑,沈萋萋看了并不敢朝她们多问些什么。

她想说自己已经醒了,里头不用人伺候,可对上她们毫无表情的脸,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泡了好一会儿,她感觉水有些凉了,刚要说是不是已经泡好了,就听门外有人声。

一名医女走出开门,不知与门外的人说了些什么,再进来时又提了一桶滚烫的药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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