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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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贺礼的人不少，份位低的嫔妃有几个亲自送来的，高品级嫔妃都是让宫人送来。
“恭喜容姐姐。”林才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她与容篱关系不错，也是真心为容篱感到高兴。
“林妹妹不必多礼。”容篱笑着上前挽住林才人的手，关心地问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亲自来了？身子可好了？”
听了这话，林才人脸上的笑容更真挚，说道：“不过是普通的风寒，不小心冻着了，喝了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再说了，这可是姐姐的大喜事，我这做妹妹的又怎能不来？”
“你呀，有心就行，身子不舒服就歇着，这天外面风大着呢，要是又冻着了可怎么办？”容篱没好气地说道：“我这好好的，你什么时候不能来？非要和自个儿过不去。”
“知道姐姐关心我，我这不是也是为姐姐高兴么？”林才人笑道：“姐姐放心，我有准备呢，冻不着。”
看着林才人和容篱熟稔地说话，其他前来送礼的嫔妃羡慕不已，她们都是品级不高的嫔妃，在宫里的地位也和林才人差不多，高嫔级的嫔妃看不上她们，品级比她们低的，她们又不想结交，因此见林才人攀上容篱这个最近风光不已的毓嫔，自然是嫉妒得很，同时心里也十分后悔，若是她们早知道容篱晋升得那么快，当初她们也会放低身段刻意和容篱交好了，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当初她们瞧不上容篱这个靠爬床上位的宫女，如今不过短短数日，容篱已经成了她们高不可攀的人物。
容篱和林才人关系好，与其他嫔妃都不怎么熟，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亲自来送礼，自然也有想与她交好的意思，因此容篱也是笑脸迎接，寒暄了几句，这才将人打发走。
“这人呀，就是势利，当初都瞧不上姐姐，如今倒是上赶着来了。”林才人看着远去的嫔妃，不由感叹道。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寻，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容篱笑道。
人无长久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宫里也一样，先前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甚至没有娘家支持的贵人，那些人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而如今却不一样，她成了一宫主位娘娘，那怕是以后不得宠了，这份位也在这儿，与她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还不是因为姐姐大度，也不想想当初她们在怎么对姐姐的，”林才人不屑地道：“还不是姐姐脾气好，才不与她们计较，若是换了别个，这巴巴的上赶着来送礼，还不得被人甩脸子。”
“你呀，还是这个脾气，”容篱哭笑不得地说道：“在这宫里过日子的，谁都不容易，又何必计较太多？我若是连这些小事都在意，我还活不活了？”
林才人哽了一下，苦笑道：“我这暴脾气这辈子估计都改不了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才人……”
说到这里，林才人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笑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无端的让人不高兴。”
“妹妹想升份位么？”容篱问道。
林才人微微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道：“姐姐不必为我费心，我与姐姐交好，不过是因为姐姐与我性情相投，并不是为了其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妹妹有没有那个心，若是妹妹想，我可以试着帮个忙。”容篱并非是空口说白话，她是真的想帮林才人。
虽然她与林才人结交的时间并不长，但林才人是个不错的人，性子也直，而她在宫里孤立无援，也想拉拢一个同盟，因此林才人在宫里的品级越高，对她的好处越大。
至于林才人爬上去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这对容篱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她既然能让林才人爬得更高，自然也有手段让她摔下来，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她又何必为了林才人白费心思？
“姐姐还是不必费心了，我怕我会辜负姐姐的一番好意。”林才人虽然有些意动，但终究还是拒绝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一没有容姐姐这样的绝色美貌，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华，像她这样平平无奇的嫔妃，在宫里一抓一大把，那怕有容姐姐的帮忙让她晋了份位，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借着容姐姐的光罢了！
“好吧，你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若是改变主意，也可以找我。”容篱倒是没有勉强她，在宫里像林才人这样安于现状的嫔妃也有不少，不过是觉得自己争宠无望，因此才甘心过安稳日子罢了。
但后宫的残酷的，早晚有一天，当麻烦找上门的时候，她们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努力去争。
“今儿个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姐姐还有很多事要忙，妹妹就不耽搁姐姐了。”林才人见天色不早了，也是十分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好，妹妹日后有空了再过来玩。”容篱也没有留她，今天是她被封嫔的日子，她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忙，而且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她还要侍寝，因此也不方便留林才人。
林才人离开后，阿秋有些好奇地问道：“主子，你怎么对林才人这么好？”
“你觉得我对她好？”容篱反问道。
“可不是吗？刚刚主子可是提出要主动帮林才人呢，要知道这宫里想要提升份位可不容易，主子若不是真心对林才人，又何必去管她的事？”阿秋说道。
“我可不是为了帮她，我帮她，其实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你家主子份位升得太快，这宫里宫外的，也没个人帮衬，林才人为人不错，若是我帮了她，日后她自然也会帮我，如此我在宫里也算有个同盟，不至于孤立无援。”容篱淡淡地说道。
“主子就不怕那林才人是个白眼狼？”阿秋不解地问道。
在宫里一朝得势不认人的白眼狼多了去，主子又不是十分了解林才人，怎知这人能不能信？要知道这宫里会演戏的人不少，人人都带着面具，想要真正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可不容易，阿秋就是担心自家主子被骗了，到时候得不偿失。
“便是白眼狼又如何？你家主子既然能捧她，自然也能彻底将她踩死，难道你家主子我，还比不上她么？”容篱冷笑道：“若是林才人真的有心机有手段，她也不至于进宫六年了还是一个才人！”
“主子说得是，是奴婢多虑了。”阿秋觉得自家主子说得对，林才人进宫六年，现在还是一个才人，由此可见，她其实是一个平庸的人，若不然，又怎会在宫里熬了六年，还是一个小小的才人？
而自家主子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坐上了一宫主位，有皇上的宠爱再加上捐赠赈灾银立下的功绩，日后至少也是一个妃位，这一点可是林才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想通了阿秋也就不再纠结，她忙着将其他嫔妃送来的贺礼一一给容篱过目。
“这套碧绿宝石头脸是明华宫送来的，是贵妃娘娘给主子的贺礼，这是明秋宫送来的白玉明珠，是慧妃娘娘的贺礼，这是永清宫送的碧螺青花玉瓷花瓶，是淑妃娘娘的贺礼，这是永安宫送的华翠晚晴天锦缎……”
阿秋一一说着这些贺礼的来历，等到宫人将德妃送来的华翠晚晴天锦缎捧过来的时候，容篱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略有刺鼻的味道。
“等一下，让本宫看看。”那正要将锦缎收下去的宫人不知所措，只好站在原地。
“主子，这是怎么了？”阿秋有点不明所以。
“这是永安宫送来的？”容篱神色不显，淡淡地问道。
“是，这是江南织造世家周家最有名的华翠晚晴天锦缎，听说每年也就得那么几匹，全部都进贡进宫里了，这锦缎做成衣裙穿着十分轻盈，而且有冬暖夏凉的效果，在民间那怕是有人捧上千金也买不到，今年进贡期已过，宫里也就太后娘娘和上面几位娘娘才有，如今德妃娘娘能送锦缎来当贺礼，也是十分难得了。”阿秋说道。
“确实是好东西，将这个留下罢。”容篱神色从容，心里却在冷笑，确实是难得，不但锦缎难得，这锦缎上的东西更是难得。
华翠晚晴天锦缎确实是好东西，也十分难得，宫里的嫔妃得到了，无不当成宝贝，若是容篱没有闻到锦缎上那股奇怪刺鼻的味道，她也会觉得德妃出手大方，可她偏偏闻到了，而且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下在锦缎上的东西可是厉害得很，是用绝子草提炼出来的药汁，绝子草毒素极其霸道，若是有人不小心喝了绝子草，便会断子绝孙，彻底失去生育能力，而沾染在外物上的毒素虽然没有那么霸道，但若是沾染得久了，也会造成不孕，德妃将绝子草的毒素下在锦缎上，显然是想要算计她，绝了她的生育之路。
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生下皇家子嗣，有子的嫔妃远比无子嫔妃底气要足，也更能立得住。更何况，当今皇上膝下无子，只有两位公主，若是有嫔妃能够一举生下皇子，这母凭子贵可不是假的，靠着儿子日后便上坐上太后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皇上子嗣少，便是公主也金贵得很，文贵妃就不必说了，当年能够坐上贵妃之位，与她生下二公主多少也有关系，而另一个生下大公主的燕嫔，其原来的身份不过是太后娘娘早期赐给皇上的人事宫女，其出身卑微，却因其是大公主的生母，被皇上直接封嫔，成了一宫主位娘娘不说，还能够亲自养育大公主。
由此便可以看出子嗣对于嫔妃的重要性。
德妃借着送贺礼的机会趁机给她下毒，若是别的嫔妃，恐怕还真的中了她的计，可容篱从小跟着赛雅嬷嬷学习医毒之术，对于毒素十分敏感，其嗅觉也比普通人要灵敏许多，因此才会有所觉察。
容篱让宫人将锦缎放下，然后挥手让人退下去，这才仔细观察起这匹锦缎来。
华翠晚晴天确实不愧是大秦最为名贵的锦缎，其布料极其轻盈细滑，颜色更是浅浅的天青色，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晚晴天’，若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绝对美得令人眩目，可惜的是这匹锦缎被下了毒，也算彻底被废了。
容篱再仔细嗅了嗅，发现其实锦缎上绝子草的味道极淡，若是不注意，根本闻不出来，由此可见德妃也是费了些心思的，估计是先将整匹锦缎浸泡在毒素水中，然后再捞出来清洗一遍，再仔细凉干，如此才让人看不出来，也觉察不到锦缎上绝子草的气味。
可惜她遇到了容篱，容篱对毒药不说了如指掌，但绝子草的毒素她却是亲自接触过的，当年她因为怨恨父亲永安侯和张氏，曾想给永安侯下绝育之毒，后来在赛雅嬷嬷的劝说下，这才没有动手。
她知道赛雅嬷嬷的意思，赛雅嬷嬷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她觉得永安侯是她亲生父亲，为人子女者，不应对自己的生父下毒手，因此在知道她的心思后才会极力劝她。
最后容篱还是收手了，原因并非是因为永安侯是她生父，而是觉得不能便宜了张氏，要知道那时候张氏已经生下一儿一女，有了儿子磅身，就算永安侯绝育了对张氏的影响也不大，反而因此导致侯府其他妾侍无法怀孕生育，而让张氏一家独大。
如此是容篱不想看到的，所以她才没有对永安侯下手，不过虽然她没下毒，但却对绝子草起了兴趣，还因此研究了绝子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才会对绝子草的气味如此熟悉和敏感。
“主子，怎么了？可是这锦缎有问题？”阿秋有些不安地问道。
“锦缎上被人动了手脚，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容篱也不瞒阿秋，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