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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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妤儿，为什么！”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一直垂头哭泣的燕嫔，突然情绪失控扑过去撕打陈美人。
陈美人吓得蜷缩成一团，连声尖叫：“皇上，嫔妾没有，真的没有……”
“够了，如此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她们拉开！”文贵妃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秦唯，怒声斥道。
宫人闻声赶来，强行将二人分开，燕嫔崩溃，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而陈美人则惊慌失措，脸色惨白得吓人，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上被抓了几道血口子，身上的衣裙更是被扯得凌乱不堪，双眸含泪看起来狼狈可怜之极。
可在场的人却对她没有半点同情，陈美人是什么人，后宫嫔妃就没有不知道的，陈美人品级不高，可架子却不小，高位嫔妃她不敢得罪，就算遇到了也想法子躲开，那品级比她低的嫔妃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陈美人性格暴躁，心眼儿又小，对低位嫔妃动辄打骂责罚，可是威风得很。
如今见到陈美人如此狼狈，众人并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觉得是她咎由自取。
“明德。”秦唯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开口。
“回皇上，陈美人的寝宫已经搜查完毕，并没有任何发现，倒是太医在陈美人身上同样发现了鹤顶红的粉末。”明德回道。
“陈美人，你还有何话可说？”秦唯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大公主的死，在他心里留了一根刺。
他登基十年，早些年太后外戚把持朝政，他一举一动皆受人辖制，好不容易如今总算夺回了权力，能够亲政，可却子嗣不丰，先帝在他这个年纪，皇子公主加起来已经有十来个，而他呢？年近三十膝下只有两个公主，继承人连影子都没看到。如今倒好，膝下仅有的两个女儿还被人害夭折了一个，这让他如何不怒？
“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没有害大公主，嫔妾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陈美人哭得撕心裂肺，若说她故意苛待其他嫔妃，说她不守规矩向高品级嫔妃行礼，这些她都认，可她是真的没有害大公主啊，大公主的死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怎么能认？
“你说自己被冤枉，那你身上的毒粉是从哪里来的？”秦唯冷冷地问道。
“嫔妾也不知啊，嫔妾今儿早上确实与大公主见过面，并且还吵了几句嘴，可嫔妾真的没有害人，皇上，就算你给嫔妾一百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害大公主啊……”陈美人觉得自己快冤死了，早知道遇到大公主会招来如此大祸，她宁愿自己去向毓嫔负荆请罪，也不去御花园啊。
陈美人后悔了，她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今天出门，她其实是没想去御花园的，她只是因为在宫里憋得慌，想去湖边走走，吹吹风。可谁知道才刚到湖边，远远的就见到了毓嫔，她生怕毓嫔报复自己，为了不让毓嫔有机会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她才慌不择路去了御花园。
这御花园景色不错，她去了也就去了，可谁知道会在御花园里遇到大公主啊？更何况，当时她并没有看到大公主，只看到几个宫人在，当时她正因为自己刚刚躲避毓嫔的行为感到羞怒，因此她想也不想，就给了其中一个长得比较美貌的宫人甩了一巴掌，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只是想出一口恶气而已，可那宫人挨了罚，却不管不顾地哭闹了起来。
之后大公主便突然从花丛中窜了出来，闹着要为那宫人出头，她气不过，又觉得大公主不过是个孩子，便不将大公主放在眼里，与大公主吵了几句，甚至还推了大公主一下。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轻轻推了大公主一下，并没有做什么，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半日，那大公主就没了呢？
“你不知道？你这个贱人，本宫的妤儿最是乖巧，她一个六岁的孩子懂什么？你倒好，只因为妤儿和你吵了几句嘴，你便下此毒手，你、你这个毒妇，你还我妤儿的命来……”燕嫔挣扎着又要去撕打陈美人。
燕嫔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一心认定了是陈美人害了她的女儿。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陈美人的嫌疑最大。而且不止燕嫔如此想，在场的其他嫔妃也是这样觉得的。
只有容篱心里明白，害死大公主的幕后指使其实是冲着她来的，因为一切太过巧合了，而容篱恰恰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巧合？这一切都不过是人为算计出来的罢了！
若不是她在御花园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想来如今在喊冤的就不是陈美人，而是她了。至于大公主，不过是幕后之人为了算计她，而利用的棋子罢了！
可偏偏这颗棋子身份贵重，这不得不说幕后之人的心思确实够恶毒。
若是死了个嫔妃，皇上可能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可这死的可是大公主，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尤其在皇上如今子嗣艰难的情况下，哪怕是一个公主，也是极为珍贵的。所以大公主死了，最有可能激怒的人就是皇上，有了皇上插手，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插翅难飞。
容篱如今看似十分受宠，可她知道这一切并非是因为皇上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捐赠了灾银，更是因为她算计了许多，才勉强在皇上心里有一席之地。
可哪怕是如此，她也不敢赌自己在皇上的心里比大公主更重要，毕竟大公主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而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嫔妃罢了！
后宫嫔妃，说好听点是妃，说难听的其实就是个妾，甚至有些连妾都比不上，不过是个哄皇上开心，给他解闷的玩意儿罢了，这其中孰轻孰重，不用想也知道。
容篱越是想，便越是心惊，她如今实在是太过庆幸，还好她一向小心谨慎，凡事三思而后行，不然她可不敢想像她的下场会如何。
或许皇上看在她捐赠灾银有功的情况下，不会要了她的命，可摊上谋杀皇家血脉的罪名，她之前的心血也全部白费了，也不会再有出头之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一辈子被关在冷宫里，直到死亡为止。
“皇上，皇上，嫔妾真的没有，皇上……”陈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只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怜惜，可惜秦唯并不为所动，而是面无表情地喝道：“陈美人，你身上的毒粉是在哪儿沾到的？还不老实交代？”
“嫔妾不知道啊，”说起这个，陈美人也是懵得很，她哪里有接触过什么毒粉啊，她甚至不知道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些可怕的东西。
“真是冥顽不灵！来人，将陈美人拖下去！”秦唯冷声吩咐。
宫人闻声进来去拖陈美人，可陈美人哪里肯走？宫里的刑罚有多可怕，陈美人自然是知道的，曾经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犯了错的嫔妃被活活打死。
“皇上，皇上饶命啊，嫔妾是冤枉的，嫔妾真的是冤枉的啊……”陈美人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惊惶的目光突然对上容篱那双毫无波动的眸子，是神使鬼差之下，她突然指着容篱大声喊了起来：“皇上，是她，她也去了御花园，说不定就是她害了大公主……”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容篱，而文贵妃眸光更是在瞬间亮了起来，德妃则是有点嘲讽地翘起了唇角。
“毓嫔，陈美人说的可是真的？你当时也在御花园？”文贵妃生怕陈美人被拖下去，急忙开口问道。
陈美人这一番话，对文贵妃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现在陈美人可是指证毓嫔的重要证人，可不能让她走了。因此她不等皇上发话，便先开口询问，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要顺利拖容篱下水罢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公主被害的事彻底触到了皇上的逆鳞，若是此事与容篱有关，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毓嫔。”秦唯开口，表情冷漠得令人心惊。
“没想到毓嫔也在御花园，刚刚毓嫔怎么不说？”德妃这话问得诛心，就差没指着容篱的鼻子说她不安好心了。
“是你？你个贱人……”燕嫔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容篱，目光几乎欲杀人。
“住口！”秦唯指着燕嫔冷冷地道：“燕嫔看在妤儿的面子上，朕对你一再容忍，若是你再胡蛮乱搅，就给朕滚出去！”
“皇上……”燕嫔愣住了，她又惊又气，可终究还是不敢再造次，委屈地垂下头。
文贵妃见状目光不由微闪，德妃则是直接沉下脸。
容篱这才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嫔妾今儿早上确实有见过陈美人，不过对于陈美人的指责，嫔妾却是不认的。”
“不认？难道你想说，你今天没有去御花园？”文贵妃突然说道：“本宫记得，上次丽嫔中毒，毓嫔也曾去过梅林，这次大公主出事，陈美人又说毓嫔去了御花园，这倒是巧合得很。”
听了文贵妃这一番话，秦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森冷起来。他看向容篱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容篱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神色不变，委屈地问道：“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觉得一切太过巧合罢了！”文贵妃淡淡地道：“世间哪里来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人算计罢了！莫非真的被本宫说中了，毓嫔才是幕后凶手？”
文贵妃突然发难，让场的众人都觉得有点惊讶，连德妃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文贵妃一眼。
“就算贵妃娘娘急着给嫔妾定罪，也不必急于一时罢？您总得给嫔妾一个机会自证清白不是？”容篱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文贵妃想往她身上扣帽子，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毓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说本宫冤枉你不成？”文贵妃沉下脸。
“是不是冤枉嫔妾，贵妃娘娘心里清楚。”既然文贵妃要落井下石，那就别怪她不给她面子！容篱轻声道：“陈美人说嫔妾去了御花园，贵妃娘娘便笃定嫔妾去了？证据呢？难道就凭陈美人胡言乱语，贵妃娘娘就认为陈美人说的都是真的，嫔妾就是谋害大公主的幕后凶手？”
“你！”文贵妃瞬间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恨自己太过急躁了，不但没有抓到容篱的把柄，反而被她落了面子。
“毓嫔，说说你今天在哪里见过陈美人，是否有去过御花园。”秦唯心里是不希望此事与容篱有关，毕竟容篱性格温顺可人，行事说话都甚合他心意，说到底，比起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的陈美人，容篱还是有些分量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哪怕心里早已不耐烦，却也没有顺着文贵妃的意去给容篱定罪。
“回皇上，嫔妾今天早上确实有见过陈美人，但并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湖边，当时陈美人一见到嫔妾便跑了，嫔妾连话都来不及对她说，还有，嫔妾今天没有去过御花园，也没有见过大公主……”容篱语气平稳，却隐含了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陈美人，毓嫔所说的可是真的？”秦唯冷冷地对陈美人问道。
“是、是真的。”陈美人咬唇，垂下头掩饰自己狰狞的表情。她很想说不是，可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只要让人去查，便一清二楚，她说谎不但不能给自己脱罪，甚至有可能还因此而罪加一等。
“那么你说毓嫔去了御花园，也是假的了？”文贵妃恼怒地质问道：“陈美人，满嘴胡言乱语，私自构陷嫔妃，你好大的胆子！”
“不、不！”陈美人惊慌抬头，急急辩道：“嫔妾只是一时害怕，所以才说错了话，而且，而且嫔妾虽然是在湖边见到毓嫔的，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刚刚去过御花园呢？毕竟御花园距离湖边可不算远……”
没错，就是这样，虽然她没在御花园看到毓嫔，可也不能说毓嫔没去过御花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