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龙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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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斩与烛龙认识才几日，但心中早已把他当成了与自己敬爱的长辈，如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
陆玄机和牛十三神色凝重。
他们今夜也立下了大功，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烛龙对众人道：“当年，龙族犯下弥天大罪，是我立下龙族咒誓，卖身为奴，为龙族换来了千年的喘息之机。这艘神农号，是以我龙魄所造，我死之后，十日之后，它也会变成一艘废船。”
“这些年来，我曾经无数次坐在甲板上，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光复龙族，重现龙族盛世，可是那些不孝子孙们，千年以来不思进取，蝇营狗苟，为点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唉！”
想到龙族如今的惨状，烛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舰岛上，众天兵已哭成了一片。
他们是与烛龙一起时间最长的一群人，这些年来没少得到老龙的照顾，如今看到老船长即将死去，心中一时难以接受。他们排成了一排，一一来到烛龙身前，向他磕头。
“张程，李贵，你们过来！”
他取出两个乾坤袋，交到了两人手中，道：“这两个乾坤袋中，一共有两千万香火钱，是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本来寻思着有朝一日回馈族人，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你们拿着，给众兄弟还有战死的那些兄弟的后人们分了。”
“我们不能要！”
烛龙笑道，“当今天下，修行者千千万万，但能位列仙班的，不过几十万人，你们能够站在这里，当年哪个不曾是傲视天下的主儿！跟着我这么多年，受尽了委屈，这些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
烛龙望了一眼三楼，抬高了声音，道：“你们今夜都立下了战功，相信天庭会妥善安置你们的！天庭的规矩，确实也该变一变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三楼那位贵人听的。
天庭一个萝卜一个坑，神农号一旦报废，他们的神职不保，最后也只能沦落为人间的散修。
烛龙这番话是为他们安排退路。
三楼传来一声女子的喟叹，“烛老前辈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得到了九天玄女的承诺，烛龙也松了口气。
“陆玄机！”
陆玄机红着眼，走了过来，“老龙！”
烛龙很喜欢眼前这个小伙子，每次去蓬莱，都会找他喝酒，而陆玄机的酒品，确实不咋地。
“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我的神龙百变嘛，好歹朋友一场，这本功法，我送与你，便当做临别礼物了。”
陆玄机拿着曾梦寐以求的功法，此刻却宛若千斤之重。
他又把牛十三喊了过来。
牛十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
烛龙笑了笑，“你小子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我。今夜你也出了不少力，我看你的剑太破了。”他拔下了一片鳞甲，“送你一片龙鳞，想办法铸把好剑！”
牛十三神色肃然，躬身道：“多谢前辈，那我不客气了！”
“李斩！”
烛龙忽然抬高了声音。
他一脸严肃的对众天兵道：“我死之后，在神农号报废之前，由李斩接替船长一职，尔等务必配合，不得违抗！神农号报废之后，这艘船交由李斩处置！”
众人齐声道：“是！”
李斩道：“我怕不能胜任！”
烛龙道，“你能的！”
烛龙的大手，忽然按在李斩的脑袋之上。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瞬间涌入了李斩识海之中。
那是烛龙的神识，当然并非全部，只是与神农号有关的记忆，这艘船的构造、操纵方法，各设施的原理，以龙族的神魂之术，填鸭式的塞进了李斩的脑中。
李斩能感受到烛龙的心情。
那是一种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尤其是对龙族的期盼和失望，更是难言于表。
烛龙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接下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给李斩。”
……
烛龙将李斩拉入了方寸世界。
“这里说话，方便一些。”烛龙忽然神色凝重，一脸郑重道：“李斩，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楚了！”
李斩连正襟危坐。
烛龙道：“你是陆道君选中的人，他的身份，你可知晓？”
李斩道：“人们都称他为陆道君，他是天庭追杀的头号逃犯，懂得翻天印。”
烛龙淡淡道：“你师父是陆压道君，创始元灵的四徒弟，也是鸿钧老祖、混鲲祖师和女娲娘娘的师弟！”
“什么？”
整天嘻嘻哈哈不务正业的陆老道，竟然是陆压道君！
那自己岂不成了三清的师弟？
如果说别人告诉自己，他肯定不信。
但眼前之人，可是龙族的长老，他是绝对不会跟自己开这个玩笑的。
怪不得整日跟自己吹牛，天庭的那些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斩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愣在了当场。
“那他……为何成了天庭逃犯？”
烛龙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跟他讲述起了三界万年以来的恩怨情仇。
“万年前的三界，神魔仙人妖鬼六族共存，封神之权在人皇之手，天下一片祥和，也无谓信仰之争，可是人皇颛顼绝地天通之后，断绝了人间与仙界的往来，人族日渐式微，天地气运与三界灵气，渐渐向神族倾斜，这引起了其他几族的不满，于是爆发了封神之战，也就是第一次天庭战争。”
“封神之战，最终以神族胜利结束，为了平衡三界权力，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正式确定了三清为首，六御治理三界的局面，从此之后，魔族、妖族与人族，共同居于人间，无法享用仙界资源，被边缘化。”
“然而，魔族与妖族并不满足于此，一心想要夺回天庭，于是千年之前，天庭又爆发了第二次天庭大战，那一战魔族十大魔神为首的联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到了天河之畔。”
“谁料龙族中出了个叛徒孟章，将魔族的计划透露给了天庭，天庭设下天河大阵伏击，那一战，魔族遭到了重创，十大魔神，战死五人，剩下四人，被封在了封妖塔下。”
“我那时也是首领之一，为了延续龙族，我忍辱负重，卖身天庭为奴，一过便是千年！”
简单几句话，烛龙将万年来三界的恩怨勾勒出来。
“什么神族、魔族、仙族、妖族，不过是胜利者对我们的污名化而已。若两次大战，胜利者是我们，那我们就是神族，而他们就是不容于世间的魔族！”
李斩又问，“那与我师父又有何干？”
烛龙道：“陆压道君，正是我们妖族和魔族的精神领袖！”
“封神之战后，陆道君预料到了神族的崛起以及其他几族的衰落，势必会导致各族之间的倾轧和无休止的战争。他一直主张建立天下大同，六族并存的世界，但这一观点却与天庭所不容，而他手中又有翻天印，引来天庭的忌惮，所以成了天庭的头号大敌。”
“既然有翻天印，又为何无法取胜？”
烛龙道：“翻天印是天下第一道符，与开天斧、补天石并称三大神器，其威力巨大，一旦施展，必将是三界六族同归于尽的结局，这与陆道君的理念又有所不符，所以他一直没有施展出来。如今，他将翻天印传给了你，是想要借你之手，寻找出破局之道！”
“我哪里有本事！”
李斩一时间难以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烛龙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烛龙道：“陆道君选择了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怕你有负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一条将死之龙，也就无所顾忌了，陆道君所主张的大同世界，估计我是没法见到了，但我对他信念和主张，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而且，当今三界，变局已生！”
“什么变局？”
烛龙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起来。
“第二次天庭大战，道门和佛门放弃成见，最后联手获胜，从此之后，道门取得了绝对优势，佛宗相对弱势，但是五百年前，西游传经之后，中土佛门大兴，佛宗在人间的势力日益壮大，最后在天庭之中，也能与道门分庭抗礼，正是这一变数，导致了佛宗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占据更多的资源，双方矛盾不断，也正是这一变数，陆道君又看到了机会。”
李斩是聪颖之人，经过烛龙如此一点拨，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今夜这次针对神农号的偷袭，看似是妖族策划，实则背后有佛宗的影子？”
烛龙笑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经历之事不多，但对问题的分析，却是一针见血。一些活了几千年的神仙，都未必看得如此通透。
陆道人选择了他，确实有眼光。
烛龙道：“其实，魔族、妖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这些年来，妖族为了掠夺资源，干出了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为了些许私利，自甘堕落，这一点，我并不认可。你的路，不是陆道君安排，也不是我安排的，而是由你自己去走！”
李斩松了口气。
还好，烛龙没说出让他担负起三族领袖，一呼百应，挥兵至上三千里，攻打天庭之类的话来。
烛龙说了一席话后，精力有些不济，闭目休息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我告诉过你，不久前陆道君找我讨要功法的事，其实，我说谎了。他来找我，是要讨一杯龙魂血，来助你淬炼体魄，晋升金丹大道！当时我骂了他一顿，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烛龙郑重道：“我要以龙魂血，助你晋入金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