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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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继续被欺辱不好吗？”林余生嗓音暗哑，勉强控制情绪道。
他该怨的，
却不知道该怨谁。
那些年被针对欺负过来，他也曾经以为是他的问题，还曾去讨好别人，如今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
“魂灯灭了，”宗主望着他眼里情绪莫名，深处藏着一丝不轻易显现的哀伤，“你父母亲也死了。”
又有人知，他每天惯例去魂灯殿待着，无事便是一天。
目的是什么，他早已经分不清。
从掉入魔道渊开始，师兄、师姐的魂灯便一直明明暗暗，至少还有一丝魂火焰燃烧。
但今早，在他眼前，突然就双双灭了。他愣住，慌乱中站起，手中最爱的暖玉盏掉在了地上，摔碎成四分五裂，他也没有多少心疼。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突然执着很久的东西突然没了。
他的心也随着空了。
严厉的父亲、不着调的师兄、慈爱的师姐……
他没有亲人了。
后悔吗？
不，不后悔。
再来一次，他仍会把他们逼向死路。
他知道，这是无解的。
林余生忍住涌上心头的悲伤，“所以？”
“所以我不打算继续和你过不去了，你去奔向你的前途，奔向你的仙途大道去吧。”
他拿起桌上凉了的大红袍，轻轻啄了一口。
“我解开了你身上的禁制，以后你想离开缥缈宗便走，再也不用被困在这方小天地。当然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拜我为师，毕竟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年龄，遇不到好的师尊。”
“听说是你杀了冯长老？”
林余生情绪莫名看着他，“宗主觉得呢？”
宗主哈哈大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给林余生摆手，让他出去。
“如果明天你未离去，我会叫你们大师兄颜之均过来接你。”
林余生跨过有些高的殿门，第一次觉得外面的阳光这么刺眼，刺得他忍不住想流泪 。
宗主看着他出去，耳边传来嘶哑声音：“认主剑了。”
宗主不语。
林余生瘦弱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绷得随时要断弦。他走到刚刚那两个弟子面前，低声道：“带我回外门。”
沿着药田，回到自己的小草屋，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自从进殿以后，发现附近有一个强大的剑灵，她就藏起，一直到感觉他们应该谈完了，她才冒出头来。
一来便看见主角儿咂这样，岁卿安有些担心，她家崽情绪不太对。
“前辈，我会一直陪着你。”
岁卿安懵逼。
他闷声又重复，“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以后不是一个人。”
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岁卿安叹气，她坐在林余生床边，轻轻拍他的背，嗓音轻柔：“想哭就哭，不要憋着，对身体不好。”
小小的呜咽声闷闷地从床上传来，像一只幼崽困兽，迷茫的寻不到方向。
岁卿安躺下，侧身抱住他，手继续拍他的背，微垂眸子，口中轻哼带着安慰的童谣：“远家的孩子啊，你不要忧伤，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回家来……”
嗓音响起，林余生大声哭出来，不是强忍的哽咽，而是放肆的大哭，哭出他这些年像野草一般生长的委屈，不甘，还有突然知道父母被害离去的悲伤。
他也是一个人了。
他没有家了。
“带你看故乡开满山的杜鹃花……”
“……”
哭累，他就这么俯面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岁卿安拍打他背的动作慢了下来，怕他这么闷着睡不好，她轻轻给他翻身过来，人已经哭肿了眼睛。
她捏住荷包，免费兑换冰块出来，再四处瞧着，终于让她找到帕子，用帕子包住冰，小心敷在林余生眼睛上。
还是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伤心了呢，明明受伤都不曾掉过一丝眼泪，现在哭成这样。
岁卿安翻过另一边被子给他盖上。
——
天刚擦亮，门外就响起敲门声，人声也响了起来。
“小师弟，该走了。”
床太小，岁卿安坐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外面一叫她就清醒过来。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哪怕变成了剑灵，还是改不了每天的睡眠，人莫名犯困。
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少年，她悄悄施了一个膈应罩，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昨天背着她欺负她崽，如今就让你们在外面呆着去！
日头升高，暖和的阳光通过门板挤进来，铺设在地上，留下一层光辉。
林余生眼睑颤动，睁开那双狐狸眼，眼神懵懂，像一只小狐狸。待视线清晰，林余生转眼就看见了岁卿安，他拉起被子起身，整个人面红耳赤。
“我……”少年吭吭哧哧。
“没关系，我是剑灵，不需要睡眠。”她有点违心，做家长的受点委屈应该的。
林余生还是过意不去。
他知道自己床小。
以前一个人没关系，现在两个人，他总要考虑到前辈，结果自己昨天就霸占床睡了过去。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睡哪里都没关系。
之后，床都给前辈！
小少年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在飘渺宗的五年再也没睡过床 。
当然，这是后话了。
他们吃过早餐以后，林余生就准备出去打理药草，等颜之均他们过来接走他。
他想得明白，宗主说的对，以他现在的年龄、修为，还有资质，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宗门长老愿意接收他。
既然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选择？
这个世界实力才是一切。
他收起软弱，哪怕天资最低，他也要爬向巅峰。
门一打开，林余生就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小师弟可真贪睡，修炼后可不能这般了。”
来人一袭金色锦衣绸缎，腰间缠绕一柄软剑，身材修长，长身玉立，容貌上乘，眼下一颗美人痣给他带了一些破碎感，昂首挺胸端着一股君子之风。
林余生愣住，也不解释。
他道：“我以为你没来。”
颜之均跺脚，不正经道：“太想念小师弟，师兄老早就来了，敲门那么久也不见小师弟过来给我开门。”
语气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开口破坏形象。
“再等我几分钟。”林余生避开了他含关切的眼睛，转身准备关上门。
“等等，”颜之均落后一步伸手挡住门，另一只手从结构简单又朴实无华的纳戒中取出雪白色长袍衣襟绣纹竹叶纹案的衣物、黑色靴子和青色鸾凤玉佩，讨好笑，说：“师尊与我讲，你爱白色。”
林余生静静看着雪白色衣物，抬手触碰，衣物丝滑，质地柔软。他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不过，转眼他瞬间关上门。
颜之均：“……”
他们的小师弟不喜欢他吗？
他难道不和蔼可亲？！！
明明小师妹就很喜欢黏他，小师弟应该还是害羞。
颜之均瞬间被安慰住。
进屋，林余生抱着衣物、饰品抬眼看向岁卿安。
岁卿安看懂他的意思，挑眉，嘴唇动了动：没错，我的功劳。
他笑了，眉眼弯弯，像是一个偷到宝藏的小孩。
无声道：谢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