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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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居生活久了，恢复到独居生活时，竟然还有些许的不适应。”陈诚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打开冰箱却却空空如也。
“才过去几天啊？怎么连吃的都没有了。”
他合上冰箱，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盯着已经蒙着灰尘的天花板，忽然间突发奇想，拨通了赵文宇的电话。
“喂，怎么了？”
“我有个想法。”
电话那头的赵文宇微微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什么想法，你先说吧。”
“我想买点油漆，给你的天花板重新粉刷一下？”
“你疯了吧？”
“你知道的，我多少有一点。”陈诚翘着二郎腿，语气中满都是戏谑。
赵文宇问道:“具体一点，你想玩点什么？”
“我想把天花板画成星空。”陈诚双手比划着，看起来还很兴奋。
电话那头的赵文宇扶着额头，苦恼道:“你以为是在演电影吗？还星空图，你星座认得全吗？”
“那你别管。”
“我不管可以，等我结婚后，重新装修，天花板的那份你来出。”赵文宇仍旧在开着玩笑。
陈诚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成交，那就怎么说，重新粉刷的那份算我的。”
赵文宇见陈诚挂掉电话，喃喃道:“他来真的啊？”
“怎么了？”正在做早饭的邓曦有些好奇的询问。
赵文宇将故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邓曦，他也没有想到那么抠门一人竟然说真的？
邓曦失笑出声说道:“这个陈诚啊，看起来还真是挺有意思一人。”
“怎么？”赵文宇放下手机，饶有兴致看着邓曦。
邓曦坐下喝了口牛奶，笑着说道:“他一边对生活绝望，一边好像又在做热爱生活的事，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是，尖锐的矛盾出现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邓曦试探问道:“是不是心理上……”
“嗯，他很清楚的自己心理有问题，但他绝对不会选择去看医生。”
“为什么？”
赵文宇平静道:“因为心理医生只会告诉做问卷调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再开点镇静剂，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
“冷静，果敢，多疑，虚伪，真诚，偏执，怎么多不同的性格并存在他的身上，还没能压垮他……”
赵文宇点头，“他活的太累了。”
在邓曦的认知中，陈诚一定遭受过什么大的变故或者背负着沉重的过去，才让怎么多的性格共存。
最让她恐惧的是，明明怎么多性格并存，却依旧没能压垮陈诚，这样恐怖的心理素质，邓曦也是第一次见到。
“最好还是带他去看医生。”
“还是只能说，有机会的话。”
…………
得到赵文宇的默认后，陈诚花了整个上午，跑遍整个小城，买了一堆油漆。
可实施前，翻找了无数的星空图片，他有点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论那一张，他觉得差点意思，不是他心中星空的模样。
“还是算了吧。”他满脸的颓废的躺在了沙发上。
昏昏欲睡时，炮弹般连串的消息，让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那个弱智，烦死了。”
陈诚拿起手机，看见是张一洋，又冷哼一声，“果然是弱智。”
他懒得翻阅前面的消息，发去消息问道:“你有事吗？你有事吗？你有事吗？”
“晚上吃饭，晚上吃饭，晚上吃饭。”张一洋见状也用着不耐烦语气告知陈诚。
“你除了吃饭就是吃饭，典型的废物行为。”陈诚翻了个白眼，又是一条语音过去。
“比颓废谁能比的过你？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
陈诚觉得赵文宇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的很对，等过两天我就进厂去打螺丝。”
他当然不是说笑，刚刚回家的时候，开发区有工厂在招工，可以选择上夜班。
陈诚清楚自己又快要失眠了，反正白天没什么事，既然晚上会彻夜难眠，那不如去挣点钱。
他还没真正的想明白，心浮气躁，做不好一份稳定的工作，所以不如暂时进厂，打个螺丝，做一些简单重复性的工作，让自己的内心重新平静下来。
张一洋看见陈诚发来的消息，忙着回复:“你还真的进厂啊？”
“你说我没工作是废物嘛。”
“那你也不能进厂打螺丝做贱自己啊！”
陈诚疑问道:“什么叫作践自己？大家都是凭双手来养活自己，怎么还有高低贵贱？”
“如果就只是普通人，我没话说，但你是陈诚啊。”
“我怎么了？”
过了很久，赵文宇才回了一句消息，“你心中的那团火真的能熄灭吗？”
“你是指不甘吗？实话多少有点，但也只剩下一点，彻底落败后，只有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的生活，才是我的最终归宿。”
陈诚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试图掀起一场风浪，行走岸边不为风浪所吞没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妈的，真颓废。”
“你也是。”
“和你聊天真晦气，晚上来我家吃饭，地址发你了。”
张一洋挂掉电话，陈诚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微微打了个哈欠。
手机刚熄屏，陆怡的电话就接踵而至。
陈诚接通电话，调侃道:“终于睡醒啦？”
“啊~早睡醒了，就是感觉没什么力气，在床上躺到现在。”陆怡的语气满是慵懒。
“我买的早饭那也凉的差不多了。”
“你太小看我买的保温箱了。”
陆怡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冲到厨房，看着保温箱放着的早饭。
陈诚问道:“都放一大早上了，还热着呢？”
“感觉还挺好的，至少豆浆还是温的。”
“早饭变午饭了。”陈诚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陆怡吃了口已经不脆的油条，说道:“昨天晚上你说的话，该不会是骗我的？”
“什么话？”陈诚语气中带着调侃和戏谑。
“你，你…别装傻，就是，就是……”
陈诚佯装，恍然大悟道:“嗯，如何你是指我喜欢你这件事，那我没有说谎。”
“哦，那我就放心了。”陆怡也好像松了一口气。
她又笑问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这件事，毕竟我是富婆，也能养的起你。”
“别闹……”
“哦，那我先挂了！”
陆怡又恶狠狠的威胁了几句陈诚后才挂掉了电话。
陈诚在小群里发去消息，询问道:“张一洋请吃饭，你们两个今晚吃饭来不来啊？”
他的话自然色是说给赵文宇听的，总不能让杜景浩从甘肃空降回来吃个饭？
“知道你这个话不是说给我听的，但是你们这种行为，把我逼急了，小心我把自己发射回家。”
杜景浩发来的语音中，背景里嘈杂声和风声和往常一样很重，大概是在外面执行任务。
陈诚又点开赵文宇发来的语音。“杜公子，晚上一起嘛，索性包架飞机飞回来，简单又不费事。”
“别犯贱啊，都别在我面前犯贱，信不信等任务期满回来后，我来一个个的算账。”
杜景浩的无能狂怒，让陈诚和赵文宇又是一顿疯狂的人身攻击。
“都别闹，今晚就是简单的聚个餐，可以带家属。”赵文宇发来一句语音。
陈诚接着问道:“面对某些来不了的人呢？”
“如何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把某些人的照片放在我的平板上，调成黑白，也就当他来一起参加这顿晚宴。”
陈诚和张一洋的一唱一和，当杜景浩接下来的每一句语音都长达六十秒，污言秽语的含量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赵文宇听完第一段就赶忙退了出去。
一旁的邓曦则是满脸的震惊，喃喃道:“老师诚不欺我，骂人果然是一门艺术，刚刚杜景浩的污言秽语已经穷尽了当前对于脏话的所有认知，而语音后半段的各种人体器官糅杂攻击，更是能让人拍手叫绝，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语音还有十几条。”
赵文宇机械般的转过头，问道:“你觉得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啊，还有更强悍的吗？”
赵文宇默不作声的点开了陈诚回击的那条语音。
越往后面听，她的嘴张得越大，差点吓掉了下巴。
她问道:“你们男生间的对话都怎么恐怖吗？”
“这已经算是很收敛的了。”赵文宇神情似笑非笑，有些怪异。
如果说杜景浩是以极致的污言秽语达到一种从暴风骤雨的攻击模式，从而彻底击垮对方。
那刚刚陈诚的回击然邓曦见识到了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他的整段语音中，通篇不带一个脏字，但却能却把杜景浩贬的一文不值，让杜景浩刚刚的攻击宛如砸在了棉花上，对自己造不成一点伤害，呛得杜景浩差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杜景浩的狂轰滥炸也在陈诚的那一条语音后陷入了沉默。
张一洋见状发出了一个大笑表情包。
邓曦凑到赵文宇跟前，眨了眨眼，“带我去吧。”
“我肯定带你去啊，不过呢，想问问目的呢？”
“你不觉得学好一门说话的艺术很重要吗？”
赵文宇抬起手，揉了揉邓曦的脑袋，宠溺道:“别总和陈诚这些混在一起，他们尽学些坏东西啊。”
“放心，没事，就只是交流学习。”邓曦倒是显得没所谓。
她的确很好奇，在赵文宇口中的病态却无所不能的青年真实模样。
“能带家属？”陈诚反应过来，回复一句。
“当然可以，老赵会带着邓曦，那你要不要把陆怡或者叶依清带着？”张一洋显然是看玩笑不嫌事大。
陈诚接话道:“我可以把两个都带着吗？”
“当然可以，也就是多副碗筷的事情。”
杜景浩忽然出声，“但凡叶依清或者陆怡，他能带来一个参加晚宴，等他结婚那天，我穿裙子当伴郎。”
“你冷静点，这些事，他是真的能干出来的。”赵文宇赶忙劝阻着。
陈诚看着杜景浩的挑衅语气，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这话说了作数吗？”
“我杜景浩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隔着屏幕看戏的赵文宇和张一洋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完了”两字。
杜景浩低估了陈诚的不要脸程度和高估了他的下限。
看戏归看戏，张一洋和赵文宇已经开始期待杜景浩穿短裙参加婚礼的那天了。
但是对于未来新娘，两个人私底下还是有些争执的。
赵文宇作为多年好友，他认为陈诚嘴上是那么说，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叶依清的，所以未来结婚对象大概率还是她。
张一洋则是持反对态度，陆怡不比叶依清差多少，更何况，怎么多年的陪伴下，叶依清都没有一点反应，而陆怡一直在主动，明显是机会更大的一方。
私底下因为这件事，两个人也斗嘴不少次，但压根吵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无论是叶依清还是陆怡，陈诚压根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连谈恋爱都不可能，更别提结婚了。
“你就等着吧。”陈诚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就不再发言。
“晚上有时间吗？”陈诚切出微信的下一秒就拨通了陆怡的电话。
“才一晚上不见，你就想我了？”
陈诚见陆怡说出如此轻浮的话，就也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没错，我想你了。”
“听起来不像是真的，什么情况说的具体一点。”
电话那头的陈诚忽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怡忙着催促道:“快说什么事，你要急死我？”
陆怡语气相当急切，陈诚也不继续逗她，将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洗头，换身衣服。”陆怡显得格外兴奋。
“你听上去怎么很兴奋？”
“肯定兴奋，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穿女装更让人兴奋啊？”
陈诚愣了一点，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在意的一个细节？”
“什么？”
“你真的去了，那我也没有结婚对象。”
电话那头的陆怡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暗示我结婚啊，明白了。”
“喂……不是，你听我解……。”
陈诚的解释还没出口，陆怡就挂掉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捂着头，有些恼羞成怒的喃喃道:“我怎么会不过脑子说这种话？”
陈诚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暗示陆怡结婚的心思？
想了又想，陈诚仍旧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失去了本存在的理智。
除了刚回来的那几天外，陈诚之后就再没有感到过烦躁和焦虑，可现在那种痛苦的感觉又回来了。
“算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试图压制心中的烦躁，让自己回归到那个冷静的状态。
“她要收拾一下自己，那我也收拾一下吧。”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洗完澡，他回到房间，打开衣橱，里面摆放的都是两个人逛街时一起买的衣服。
他带着审视的眼光，从中选出了一套蓝色卫衣，灰色运动裤，也是他自认为最好看的那一套。
陈诚离开家前给陆怡发去了消息，告诉他不要着急，等着自己去接她。
一辆单车就能骑完城区的小县城，再远又能有多远？
他走到了别墅门前，刚想按密码开门，陆怡就打开了门。
陈诚淡然一笑说道:“看来时间算的差不多。”
“嗯，时间差不多。”
陆怡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大衣下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黑色及膝长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长发梳成了马尾。
他在打量陆怡的时候，陆怡也上下打量着他，点点头，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怎么把我选的最丑的那套挑出来了？”
“最丑？”陈诚低下头看着身上的衣服，“丑吗？我感觉还挺好看的啊。”
“丑，本来就是不想买给你的，砍价到最后是一个搭头，本想告诉你就是去附近，逛个超市，买点东西对付一下的，哪成想你真的穿出门了？”
陆怡走到陈诚跟前，仔细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不好看，真的不好看，但我忽然间觉得也还行。”
两人间呼吸可闻，一股栀子花香钻入陈诚鼻腔中，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陈诚问道:“要开车去吗？”
“你要不要喝酒？”
“不知道，有可能。”
张一洋已经到家了，所以喝起酒来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张一洋是不会认输的，所以这次聚会，大概率也是他将要发起反击的信号。
陆怡笑着摇摇头，“那就不开车了，我怕你吐的我满车都是。”
“我酒量可没怎么差。”陈诚可不想就怎么认输，这还是在陆怡的面前。
陆怡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别怎么严肃嘛，就只是小小开个玩笑。”
“不开车也还是挺远的。”
“拜托诶，现在才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太阳还那么好，温度也高，一点不冷，陪我走走，我们散步过去。”陆怡拉着陈诚袖子，带着一种撒娇的语气。
“哦。”
“那我们走。”陆怡笑面如花，她习惯的挽起了陈诚的手臂。
陈诚看着身旁挽着自己手臂的陆怡，就只是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往着城区中间慢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