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双人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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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开着车一路到了城北，已经是晚上了，但学校两旁的马路上还停着不少的车。
“初中不是都放学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车停着。”
陆怡说道:“初三学生上晚自习。”
“初中生也有晚自习了吗？”
“嗯，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初中到点就放学，我也不和大多数同学那样会去补课，回想起来还是很自由的一段时光。”
陆怡下车，感叹一声，“明年这个时候小然也要上晚自习了。”
“提前适应高中晚自习的过程。”
陆怡牵起陈诚的手，催促道:“好啦，别看了，该走了，咱们的青春已经结束了，都死在了高中的那三年中。”
陈诚还在张望，但陆怡却已经拉着他往奶茶店里走。
“别着急，我再看一下…”
“看什么，看了难道自己的青春还能回来吗？”
“至少能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
“我们都不年轻了，别浪费时间，珍惜当下才是最该做的事。”
陆怡生拉硬拽着把陈诚拽进了奶茶店。
两个走进奶茶店，她冲着吧台里，兴奋着大喊道:“苏大伯，两杯冰绿豆沙，超大杯！”
没一会，从里面房间走出一个佝偻着后背的白发老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你来啦。”老人笑着看向陆怡，笑着点了点头。
陈诚把打包好的麻辣香锅放在一张桌子上，环顾四周，问道:“可以吃饭吧。”
“不要吧，麻辣香锅的味道太大。”
陆怡摇了摇头，没有赞成陈诚的想法。
陈诚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苏大伯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有些初三学生也喜欢在这里吃饭，都可以的。”
陆怡的脸上带着笑容，还是拒绝了。
她看着陈诚说道:“苏大伯今年七十三岁了，店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再过几年，或许也干不动了。”
“其实，再过几年，就算老爷子还干得动，也会在大环境下的车轮下成为齑粉…这里的装修和产品定位，不符合现在这些年轻孩子的审美和价值观，我也喝过这里的奶茶，用的是品牌鲜奶和专门煮出来的热茶，所以味道很好，而且附近是学校，受众人群多是学生，用的东西一定是优质的，注重食品安全，还要兼顾价格，但是……”
陈诚说的这里，发现这对陆怡太残忍了，却又欲言又止。
陆怡眼中有些失落，“但是，老一辈人的审美终究跟不上年轻人，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心力去重新装修。”
“有的时候，在过度的营销下，东西的味道，好像也不再那么重要。”
陈诚也叹了口气，“开车到学校门口的一段路上，附近已经两家连锁奶茶店开始装修了，这学校附近这么大的一片市场，肯定会引来一堆品牌。”
“现在奶茶种类越来越多，各种水果都可以搭配，可味道已经没有曾经的好了。”陆怡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苏大伯用的奶也是大品牌的，也许那些连锁奶茶店用的也是同品牌，但大伯用的茶是自己慢慢熬出来的，有几个品牌能像这样慢慢的煮一锅茶？”
“所以…这太残忍了。”
陆怡看着吧台里，正佝偻着后背忙碌的苏大伯。
“市场中竞争就是这么残忍，看上去是有秩序的，但实际上却是各种的不择手段，只要最后能成为胜利者可以。”
陆怡看着陈诚，问道:“如何是你呢？你也会怎么不择手段吗？”
“换做曾经的我，一定会，但现在…”陈诚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
“不，是不主动，我支持公平竞争，但如果有人给我使绊子，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陆怡主动伸出手，和陈诚十指相扣，看着他，“有的时候，我还需要更多了解一下你。”
“为什么？”
陆怡白了他一眼，“你生活里和工作中简直就是两个人。”
“我曾经可是工作狂……”
忽然间陈诚眼色一沉，接着说道:“当时工作中面临的对手都是豺狼虎豹一般，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谨慎惯了。”
“可我感受不到你心中那层坚硬盔甲的存在。”
陈诚注视着陆怡，然后拥住她，轻声道:“因为你完全对我没有防备，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我，所以我对你没有防备。”
“小怡，你们的冰绿豆沙好了。”
温存之际，苏大伯略带沙哑的声音提醒着两人。
“我放开咯。”陈诚淡淡一笑。
陆怡轻轻嗯了一下，随后一个转身往吧台走去，拿起两杯绿豆冰沙。
“谢谢苏大伯。”
“不可以，你们路上开车回去慢点。”
看着陈诚和陆怡并肩走出店里，苏大伯也是感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
陈诚回到车上，问道:“公主殿下，可还尽兴？”
“今晚就不吃太多，所以，咱们回秘密基地吧。”
“嗯。”
陆怡今晚的确没有吃得太多。
陈诚忽然一笑，“你今天真的没有吃很多…”
“讨厌，你这个人说话……”
陆怡抬起手在陈诚的腰间，掐着一块肉，用力的一拧。
“疼，疼。”陈诚也是一阵吃痛，赶忙认输。
陆怡则是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主要是餐厅的菜，味道还算不错，但菜量太小，完全吃不饱。”
“食品原料的品质很高，它的价格，只能用减少菜量才维持成本，而且…”
“而且什么？别卖关子。”
“而且，就从餐厅的装修风格和消费来看，大概是进行商务宴请，在一场酒局上的菜，不会怎么动筷子，虽然这家店说是面向大众，但实际上，还是针对部分人群。”
陈诚刚刚结账，看见了不少人类似公司老总一般的人。
陆怡靠在车座椅上，长舒一口气，“一切都和利益挂钩了，大家都心怀鬼胎。”
“事实如此。”
两个人间能成为朋友，最主要的共同的利益，当然，他也会随时放弃你，如果产生利益冲突，还很有可能从后面捅你一刀。
陈诚有些恍惚，病态的到底是社会，还是自己？
“我要和你约法三章了。”
陆怡的目光落到陈诚身上，语气中满是严肃。
“约法三章？”陈诚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你先说。”
“以后在家里，你不准谈工作的事。”
“嗯，我同意，还有呢？”
“没了。”
陈诚笑着说道:“工作上的事情，太黑暗，放到家里说并不太好。”
“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持原来的三观。”
陆怡大概清楚生意场的黑暗，但是她自己选择的陈诚，如果未来陈诚选择经商，那她就必须试着要接受这份黑暗，但她还是要和陈诚约法三章，让他尽量不要把生意的事带回家里。
“有烤玉米卖。”
路过一所高中附近，陆怡透过车窗看着人行道上有一辆三轮车，上面散发着白烟。
马路两旁停满了车，都是来接孩子下晚自习的。
陈诚继续往前开了一点，惊喜道:“运气不错，有个停车位。”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两人分别下车，放学的铃声刚好响起。
“今晚的主题是青春吗？”
陈诚看着从学校里涌出来的学生们，心中感慨万千。
陆怡则是拉着陈诚的手跑了起来，“别感慨你的青春了，再不快一点，玉米就要被抢光了。”
“老板，两根烤玉米。”
陆怡拖着陈诚到了小摊门口。
老板熟练的拉开烤炉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烤好的玉米，拿塑料袋包裹好。
“两个烤玉米，十块钱。”
陈诚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玉米。
而陆怡拿出手机，“好了老板，已经扫过去了，你看一下。”
“看到了，慢走。”
也正如陆怡所说的那样，很多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都围了过来，如果不是行动快，估计得排队很久。
陆怡忽然说道:“我不想走了，在这里把玉米吃完吧。”
陈诚点点头，他自然是由着陆怡，她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的温度刚好，晚上不冷，风也很舒服，还有这些年轻人。”
陆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闭着眼睛，轻轻感慨了一声。
陈诚失笑道:“现在的主题还是关于青春。”
“青春和爱情是永远逃不过去的话题。”
“饿吗？”
陆怡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递给陈诚。
陈诚点点头，接过烤玉米，吃了一口，“还很热，很好吃。”
“以前读高中晚上，下晚自习，路边也有很多卖小吃的，尤其在冬天，能买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最好是废弃油漆桶烤出来的，蜜汁都烤出来，一晚上都能很开心。”
陈诚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二中对面有一家卖银耳粥的，晚自习下，也会排很长的队，但我一次都没有喝过。”
“为什么？要排很长时间队吗？”
“不，因为没钱。”陈诚回答的相当坦然。
陆怡看着陈诚脸上的淡然的神情，感到有些心疼。
陈诚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学生，接着说道:“家里条件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一碗银耳粥三块钱，很便宜，但我要考虑必要学习用品，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只是摊了摊手，父母按周给他钱，不多，有时候一日三餐也吃不全。
而陈诚从小懂事，即便钱用完，也不会多和家里要一分钱，当然，他的作息和父母的作息几乎是错开的，也很少能碰上。
他也想尝一尝晚自习下学校门口的各种小吃，但奈何口袋不允许。
陆怡问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关于家庭问题，我们要走下去，迟早要告诉你，所以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
陆怡问道:“这就是你最后的顾虑吗？”
“嗯，我最后的顾虑。”陈诚语气中满是颤抖。
他下意识的往口袋摸去，最后却又停了下来。
“想抽就抽吧，没关系。”
陆怡的手搭在了陈诚肩上，语气里是安抚。
陈诚苦笑一声，回道:“不能抽，来来往往的都是高中，不可以教坏他们。”
“没必要一直为了别人着想，这样活着会很累的。”
“我用了很多年才真正摆脱了讨好型人格。”
陆怡牵起了陈诚的手，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我父母在这里经营一家烧烤店，大概你很熟悉，叫做金玉烧烤。”
陆怡听见这个店名，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你知道？”
“有猜到，那天晚上你在湖边一闪而过的情绪，加上烧烤店老板也姓陈，或许会有这个关系。”
陈诚艰难的挤出个笑容，“我和家里已经闹翻了…他们都希望我能留在南京，并且安家，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无非是个痴心妄想，一个年轻人，想留在这个城市，显然不可能。”
他长叹一口气，靠着椅背，抬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夜空，“其实从毕业前的寒假开始，就再也没回过家了，无论清明，中秋还是春节，我要么是在出差，要么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因此也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是我不肖，但我没有办法。”
陆怡看着陈诚的侧脸，眼眶微微泛红。
陈诚忽然一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陆怡心中一震，他好像愿意告诉自己所有的秘密。
“其实在我选择回家前，已经拿到了在职公司的股份，但我选择了拒绝，我那么拼命地原因算是报答知遇之恩，当我觉得恩报完，因为终究不适应那样高强度的生活，也或许是出于从未有过的逆反心理。”
陆怡平静的说道:“其实你最想要的是平平淡淡，不会太忙碌的生活。”
“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很安心。”
陆怡看着他，忽然开口，“陈诚。”
陈诚听见陆怡用一种坚决且严肃的语气叫着自己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我说的话，你信吗？”
“我相信。”陈诚对陆怡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回答几乎是下意识，没有任何思考的。
陆怡点点头，严肃道:“那你听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而从你现在开始，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也彻底决堤。
她第一次见到陈诚，觉得他好像背负着一些什么，很沉重，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对生活甚至有点绝望。
即便是见到他和自己的过命兄弟在一起，也有所保留……
陆怡在洞悉一切后，仍旧是选择毫无保留的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点点的卸下那些负担，无论是关于对于叶依清的情感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煎熬，但当她看见陈诚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眼中逐渐有了光，开始有了希望。
陈诚一天天的变好，虽然不知道彻底痊愈的那天还有多久，但至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今晚，陈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主动全盘托出时，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结果，心中无比舒畅。
但当看到陈诚彻底没有了负担，脸上的笑容时，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你怎么还哭鼻子呢？”
陈诚看着身边的陆怡，从口袋里拿出纸，递了过去。
“因为你。”
陆怡接过递过来的纸，擦掉眼泪，右手不断锤着陈诚的手臂，嘴里不断念叨着
陈诚则是笑着安抚道:“都怪我，都怪我，别哭啦。”
“嗯，不哭了。”
陆怡也不再哭，脸上的笑容则是更加明媚了几分。
又交谈一段时间，两人见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青春告一段落，我们也该回家了。”
陆怡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起身，牵着手，往车的位置走去。
“你看前面…”
听到陈诚的提醒，陆怡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对牵着手的小情侣，穿着校服，慢慢的走着。
陈诚低头一笑，小声道:“我要是班主任，抓早恋一定是一抓一个准。”
陆怡抱着陈诚的手臂，笑道:“早恋不影响学习，分手才影响。
“分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陈诚相当笃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陆怡想起林小妍，张一洋分手的惨痛日子，也点了点头，“分手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个年龄，风华正茂，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恋爱是一个美好的过程，但过程不会一直是美好的。”
陈诚曾就读的高中，不好也不坏，相对平稳，宽松的成绩和校园环境，滋生了许多情侣，但无一例外，没有能走到最后的。
但在多少年后，他们在茶余饭后，提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岁月时，至少还有所回忆。
陆怡忽然问道:“你想过要谈一段校园恋爱吗？”
“嗯，想过。”
“和叶依清？”
“不然还能有谁？”陈诚没有什么是不能和陆怡说的。
陆怡叹了口气，“那不好意思了，陈诚先生，你和青春从今天开始彻底结束了。”
陈诚耸了耸肩，“早结束了，现在是完全崭新的生活。”
话音刚落，他又坏笑着说道:“你有想过谈过一段校园恋爱。”
“想过。”陆怡也直接承认了。
“哦？他是谁呢，让我好好的八卦一下。”
陆怡则是吐了吐舌头，“如果我说是你，你相信吗？”
“相信，你的话，我会都相信。”
陈诚很相信陆怡，但他认为这无非是陆怡开玩笑的话，所以回应的也带着玩笑的意味。
陆怡听着陈诚的回答，撇了撇嘴，“切，爱信不信。”
“我怎么会不信呢？”陈诚瞬间严肃起来。
陆怡则是摊了摊手，“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
“我说你不相信。”
陈诚也瞬间改口，“是的，我不相信。”
“很懂事。”陆怡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打闹间，原本牵着手并肩而行的小情侣也在路口向不同的方向离去。
“人走人留，已经是空落落的了。”
陈诚看着马路旁边就剩下陆怡的车了。
陆怡则是回道:“都放学了还不快点回家，书背完了吗？作业写完了吗？”
“高中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怎么一会独属于自己的时间，那一定要好好珍惜。”
两个人开着车进到小区，电梯按到顶楼，穿过一堆杂物，回到了秘密基地。
“你还买了冰箱和微波炉？”
陈诚在房门打开后有些吃惊，自己有段时间没有来了，发现秘密基地已经重新装修过了，竟然还多添置了怎么多的东西？
陆怡则是得意一笑，“嘿嘿，我有一个朋友，打算往室内设计转型，想找个小房间来练练手，我就让她帮我改造了一下，价格不便宜，但效果我很满意。”
“相比于以前，要温馨的多，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陈诚坐在床上，抬起头，看着映照在自己头上的星空灯，随后淡淡一笑。
“我刚刚还担心，过了怎么久，麻辣香锅凉了该怎么办。”
陈诚的姿势从坐着再到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陆怡打开包裹严严实实的麻辣香锅，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味道很香，看来不用担心了。”
陈诚从床上坐了起来，浓郁的香辣味刺激着他的口水分泌，咽了口口水。
“加热一下。”陆怡一边念叨着一边将麻辣香锅放进微波炉。
正在加热饭菜，她顺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新的通风系统？”陈诚听着天花板上传来的阵阵风声。
陆怡笑着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以前的排风扇噪声太大，装修索性彻底改造，换了崭新的新风系统。”
“麻辣香锅什么都好，就是味道有点大。”
陈诚叹了口气，站起身，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陆怡皱眉，“大晚上的谁还打你电话？”
“谁知道？”
陈诚无奈的一笑，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也皱起了眉头。
陆怡看着他眉头紧锁，问道:“谁啊？”
她凑了过来，目光也落在手机屏幕上，看清了来电显示。
“周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