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蝶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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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节体育课，我都会提前十分钟回班里。一开始是因为没啥好玩的，想回教室休息。后来突然觉得面对空无一人的教室，不做点什么着实可惜。于是看见谁文具袋里的笔漂亮，好用，谁的本子精致，通通拿到自己口袋里。再运回座位，装进书包，晚上带回家。等过两天，丢东西的人渐渐忘了这件事，再带回学校光明正大的使用。所以我尽管很少买笔，文具袋却总是鼓囊囊的。
又是一节体育课，我照例提前回到班里，发现刘旭正坐在位置上喝水。尽管我们上学期打了一架，但再见面时还是会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
“呦，旭，回来这么早？”“啊…啊！”他的声音怎么有些结巴？
我忽然想起一周一交的练字还没写，下节课就要交了。我从来没买过练字本，一般都是随手顺一张。于是我自言自语地开始演戏：“啊，练字本用完了，找他们借一张。”随即走到一个同学的位置上，找出练字本，撕了一张。
“你经过人家同意了吗？”刘旭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得我两手发抖。“这不是来不及了嘛，先用着呗，等她回来还一张不就好啦！”我尴尬地赔着笑脸。“我的练字本也经常少，是不是你拿的？”“不，不知道啊，一个练字本不就两块钱嘛，我一般都用自己的。”“那不一般的时候呢？你刚刚没经过同意就拿人家东西，这叫偷！”刘旭句句在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亏我们刚上初一时还是好兄弟。我假装生气，把纸往地上一扔。“呸！不就一张破纸嘛，老子自己买去！”转身去了小卖部。
下一节体育课，我不敢再提前回教室，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特意等几个人上去后，再慢吞吞地跟上去，走到拐角处，恰好听见刘旭在和其他人开小会，“我告诉你们，班里丢的东西我知道是谁偷的了，是陈瑞，我亲眼看见的，以后别跟他玩了！”
我真恨不得把该死的刘旭碎尸万段，但人家说的确实是真话，如果我强行反驳，怕只会越描越黑。
期中考试结束没两天，班主任在班门口拦住了我，像是有什么特别不好意思的事情，犹犹豫豫地开口：“陈瑞，问你个事你一定得说实话！”我心是骇了一跳，难不成我偷东西的事传到了班主任那里？我僵硬地点点头，面如死灰。“这次英语期中考试，你有没有作弊？”“绝对没有！”这次英语考试我做的格外顺畅，的确没有作弊。
“这次题特别难，你知道你英语考多少分111，全班第一！”真的假的？我？英语？全班第一？做梦呢！
卷子发下来一看，还真是我的卷子。只不过运气不错，有几道模棱两可的题做对了。那天做广播体操都格外的有动力，自己这个英语课代表总算是实至名归了。
从那以后我的英语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直稳定在110分左右，竟然还考了一次117！有同学向我请教学英语的秘籍，我只记得背单词，多做题，还有…我想起妈妈用一口蹩脚的英语教我背课文。
某天早上刷牙，惊喜地发现自己竟长了胡子！很短的一点点，但也算是难得的进步。我摸摸喉咙，一直纠结的喉结仿佛也多少有了一点。我对着镜子狂吞口水，脖子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体育课上，我再也不敢提前回班里，便随便找几个人，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熊鑫和高源城本来躲在花坛的树丛里玩手机，意外的被我们发现。熊鑫红着脸赶我们走：“别过来，一会把老师引过来喽！”我们偏停留在那里不走，挑逗他们。
熊鑫干脆从里面走出来，拍拍屁股，对着离他最近的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蛋！老子让你滚远点，非在这站着不走。” “这是你家？，而且我警告你，别骂我妈！”
“我就骂，去你妈的…”他话音未落，我便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血顺着鼻孔往下淌，‘原来我有这么大的力气！’即使这样，熊鑫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我又对着他的眼睛挠了一下，他想还击，却只是不痛不痒的打了我一下。
‘原来我这么厉害!’我现在很想找那些坏孩子，跟他们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平时总听他们吹嘘自己打架有多牛逼，却从未见过他们和别人打架，至少没有像我这样一拳见血！
陈龙手舞足蹈地跑来跑去，仿佛今天是他妈妈的祭日！如果他敢惹我，或是说什么挑衅的话，我保证让他变成下一个熊鑫！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最新消息，说熊鑫去教导处把这事报告给了教导主任。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一张带着眼镜、板着脸的中年面孔。初一时有次迟到他把我和另一个小胖子都打哭了，边打边骂我俩。
很快又传来消息，教导主任要请我喝茶。我吐了口痰，身后至少十几个人在为我欢呼，
以我现在的状态，十个教导主任也不能奈我何。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教导处、班主任也在里面。正怒气冲冲地一路瞪着我，她指着我和熊鑫的脑袋：“两个都不是啥好东西！”我感到很委屈，自己咋不是‘好东西’了？收发了一年多的作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何况英语进步又如此之大，我简直要委屈死了！
“陈瑞，一会儿你妈来！”班主任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教导主位坐在老板椅上，每隔几十秒嘬一口茶。
10分钟后，妈妈果真气喘吁吁赶了过来。教导主任仿佛被人按下了开关，突然激活了，抱着熊鑫的脑袋对妈妈说：“你看看这家伙给人家小孩打的，现在还在流血！”“哎哟，实在不好意思老师，怪我管教不好…”
“他先骂我妈的，我警告过他，他不听！”我红着脸争辩。
“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啊，你这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我们这地方庙小，客不下你这尊大佛！”一听教导主任说这话妈妈赶紧在一旁陪不是、班主任只是站着，一句话也不帮我说
“行，直接说你想要多少钱吧！”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有意思吗？不就是想吓唬一下家长，让家长充点电话费，送点礼吗？义务教育你有毛线资格开除老子，狗逼！
教导主任拍了一下桌子，让我马上滚出去，正好老子还不想在这里呆呢！我扭头就走，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几乎没人问我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我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混蛋罢了。我掀翻课桌，径直走出教室，我仿佛听见有人叫我，但我没有回头。
最后的结果是我当然没被开除，在家休息了两天又回去上学习了。没人再提起那事，大家都选择性的遗望，反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向来是不值一提且无关痛痒的。
我老实了许多，不再惹是生非，连聊天都很少聊。倒也没有一心学习，反倒会经常望着女孩的背影发呆。并不是喜欢谁，只是这样做感觉会舒服一些。班里有一个胖胖的女孩，总是红着脸，不说话。别人经常拿她和罗文开玩笑，罗文每次都大着舌头拍着手：“滚、我才不喜欢她！”同学都说她有什么自闭症，都不喜欢她，我却幻想着自己能够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她只和我一个人说话……
我收英语作业时懒惰了许多，班里有60多人，有时却只收40多本作业，还从不记没交的人的名字。我对英语老师多少有一些抱怨，做为英语课代表，你为什么不帮我说句话，还说我与熊鑫一样不是个东西？
每个周五、周六的晚上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会提前准备好几袋零食：辣条，蚕豆、瓜子。抱一床大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周五有综艺《爸爸去哪儿》，总觉得张亮很像我们原来跆拳道班的张教练。他已经不在这里教跆拳道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会去拍《爸爸去哪儿》了吧？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张亮也是跆拳道黑带，我差点惊掉下巴。都姓张，样貌几乎完全一样，都是黑带，这……
周六晚上的节目则更加精彩，有《快乐大本营》，10点以后还有《我们都爱笑》。看两天电视，比在学校两个月笑的都多。
妈妈说只要我期末考试全班前五名，她的那部白色索尼手机就由我保管，每天奖励我玩三个小时的手机。话是这样说，但手机真的落入了我手里，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中午放学回家，我装模作样地列了一个计划，从早上到晚上的时间安排井井有条，然后拿给妈妈过目。尽管期末考试还没开始，但我已信心满满。
“妈，你看我寒假的计划怎么样？”妈妈和姥姥正忙的不可开，到处收拾妹妹的东西。“行，行。”“妈，你都没看一下嘛！”“滚一边去！闭眼渣贷！”
我感到委屈，一把推倒挡在身前的妹妹，她哇哇大哭起来，家里更乱了。
姥姥正在给小姨打电话：“快过来把小梦梦抱走，没时间解释了，快点！”挂断电话，姥姥又忙着责怪我：“你咋长个挨吵脸呢？医院有人给你妈打电话，让你妈务必在下午两点前赶到医院，你妈吓的要死，害怕偷偷生你妹的事被发现丢了工作。你还在这添乱！”
“关我屁事？被逮住更好，把这小害人精关起来！我还想怪你们凭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生个妹味呢！你们凭什么因为她的事吼我？我做错了啥？你们违反国家法律，好好意思说自己是党员呢！”
两个人谁都没理我，把所有关于妹妹的东西装进了麻袋，藏在另一栋楼的楼梯道里，妈妈嘱咐姥姥：“我有可能一回去就被控制起来，没收手机。要是我下午4前没打电话给你，就说明他们有可能来屋里搜查，问到你的时候放松一点…”
“那个计划生育那么严格吗？”我消了气，小心翼翼地问姥姥。“你以为呢？30年前当妇联主任，谁不听话就逼她流产，我不知道给多少人打过孩子。”
“你不是只负责接生吗？””那时候是强迫性的，谁敢偷生，必须流掉！”
原来计划生育真的会杀人，不仅仅是关起来那么简单，一半天使，一半恶魔!所幸妈妈在下午5点之前赶了回来，原来只是医院的内部会议，虚惊一场…
【2016年9月7号 我站在一中校门外，我知道现在校内空无一人，上晚自习的初三学生早已回家。尽管初二初三都是在这里度过，但我仍不时怀念起老一中。
操场大门紧闭，不过这门本就形同虚设，因为实在是太好翻了，14岁时都难不倒我，如今我都16了。
校园内果真空无一人，做为一个初中，这个地方有点太小了。夜风吹过，卷起沙尘、垃圾袋，以及对那段日子的回忆。
那时我还怀疑为什么所有人都疏远了我，还用质疑吗？明显是汤青龙的报复，他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唾弃我，认清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如果我没有离开朱益康，两人一直坐一起，会真的成为好朋友吗？尽管我现在已经16岁了，可身边还是没有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以现在的目光去看，同朱益康交朋友比去前排学习重要多了！不过后来我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小团体，印象最深的是班长，除了有时会被女生气哭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还有那时我们玩的那个叫做‘修’的拍手游戏，现在想来是真的挺傻，四个人还经常放学后在花坛边争的面红耳！
我站在花坛边，扯掉一片叶子，三年前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陈瑞耍赖！明明4个修咋能发大火山呢？”“我有5个啊！”“爆死，滚！”
我坐在花坛边上笑了一会儿，向教学楼走去，可惜门已经锁了，我只能隔着铁门轻声叹息。
也许我以后可以写部小说，名字就叫《我的天才女同桌胡慧茹》，一想起她的脸我就忍不住想笑，不是嘲笑，而是真的想她了。还有喜欢讲段子的物理老头，可惜我选择了文科，这辈子不必和物理产生关系。
刑泉那家伙现在想来属于典型的猥琐少年，教唆他人观看不雅视频，这是要坐牢的吧？还有陈龙，无论啥事都要掺一脚。不过实话实说，那些A片女优是真的漂亮，至少百分之95的中学女生肯定比不过她们，一行有一行的要求嘛！
我缓缓走向操场，风吹歪了我的衣领，我蹲在一片草地上，仔细比划。没错，当初就是在这里，那位美女同学说我长的帅，看来我初中时艳福不浅呐！唉，当初小小年纪何必想那么多呢？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还有真搞不懂当初那个脑袋瓜在想什么，咋那么喜欢偷人家老西呢？不过刘旭也是过分，初一时玩的这么好，怎么能背后捅刀子呢？太坏了！其实当时还真偷了这那小子不少东西，估计他那次提前回班就是特意为了去捉贼的。
谁能想的到我那烂的不行的英语成绩竟然起死回生，并且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如果说如今我的英语还是一窍不通，我早就放住自己堕落下去了，根本不受想什么‘找寻过去记忆，努力好好学习。’
最后还有可怜的熊鑫，非要骂我妈干嘛呢？这是我一个不能触碰的点。我找到当年的小从林，想钻进去体验一下。不远处有人照着手电筒走了过来，我赶紧脚下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