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蝶变（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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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毕业，同学们都在忙着写信和写同学录。我偷看过几封信，内容都略显悲伤：‘亲爱的xx，也不知道我们在今后的生活中还能否相见…’怎么搞的像生离死别一样？现在的通讯、交通都如此发达，想联系或者见面不是分分钟的事？
仔细回想，上了3年的学，在这班里还真没啥值得留念的东西。前两天又因为钱和孙啸林闹掰了，他仗着是我大哥，非要我拿150元帮他买手机。
可我怎么可能真心把他当大哥呢？平时请他上个小网也就算了，一牵扯到这么多钱，不惜撕破脸皮也不能给他。
所以这个班里不说朋友，有稍微相熟一点的人吗？总不能把罗文算进去吧？
回首往昔，才发识到处都是抓不住的记忆，有很多人在我的生命中轻轻走过，或留下一个回眸，或留下一张笑脸。待时光的洪流冲淡记忆，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记住，仿佛推门而入，他们都还是7年级时刚入学的模样。可当我想与他们重新开始，好好演完这场历时3年的故事剧时，才发现他们都已或多或少变了模样，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我没有让别人给我写同学录，也没有人递给我一张纸，笑着说：“陈瑞，写张同学录呗，留个纪念。”我于他们而言，终究是过客，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14-15赛李是詹姆斯重回母队骑士的第一个赛季。我趁着去网吧上网关注了季后赛局势。没想到詹姆斯的两大帮手纷纷倒下，骑士最终竟然只能派出7人应战，网友把这7人称为‘绝地武士。’在骑士赢下总决赛第3场，2比1领先时，我以为他们还有机会。没想到他们却突然断了线，连输3场…
最后一场总决赛，我看完了最后1秒钟，一直看到詹姆斯的对手勇士队全员聚在一起，疯狂的庆祝。看着勇士队的库里疯狂大笑的样子，真想把他的牙掰掉！
骑士损失了两大球星，才让胜利被勇士队夺走。比赛结束后，我一点点回忆这几场比赛的故事，詹姆斯在第2场比赛胜利后的砸球怒吼，以及他说的“不论谁倒下，我依然坚强”。让我泪流满面。勇士队说的那句“伤病只是比赛的一部分 ”让我痛恨不已，我希望他们早晚有一天，同样要经历伤病的困扰。伤病的确是比赛的一部分，但这个冠军，是你们从詹姆斯手偷走的！
克利夫兰这座城市的魔咒还在继续，连续51年没有任何体育赛事的冠军，明年是第52年，勒布朗·詹姆斯，我依然相信你！
6月22日，距离中考还有3天时间。那天中午，我终于同孙啸林暂时签订了和解条约，理由是他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快毕业了，大哥不问你要钱了，中午一块去上网吹？”
我早已约了弟弟，又不好拒绝好不容易复合的孙啸林，只好3人一同去上网。
炎热的天气使我身上的汗就没消停过，衣服像黏在身上的膏药，真想脱之而后快。三人有说有笑的去往心语，却被杀马特网管告知网吧停电。无奈三人只好转遍平桥区所有的网吧，竟然都处于停电状态！
“阿兵应该没停电！”孙啸林伸着舌头在前面带路，三人又来到了阿兵网吧。又是一个杀马特网堂，撅着性感的小屁股，嚼着口香糖。一进门我们就感受到了室调的凉意，阿兵果然是个神奇的网吧！“他和你们一起来的吗？”网管指着我问孙啸林和弟弟。
“是，他是我哥。”“你哥？这咋着咋不像啊！”网管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令我感觉相当不舒服。“我15岁。”我小声理解道。“看着太小了，一会有检查的过来不好讲，你们去其它地方吧。”三个人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我真他娘的痛恨自己的长相，丑也就算了，看上去小是怎么回事呢？
把学校方圆3公里转了个遍，网吧跑了无数，除了阿兵都是停电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3个人越走越颓废，每走1分钟，就多晒1分钟的太阳，代表着这个本来应该完美无瑕的中午又少了一分钟!绕了整整一圈，汗流浃背的3个人又绕回了心语，此时距上课时间不足一小时。
“快看，心语有电啦！”眼尖的孙啸林首先发现了这一消息，3人号叫着冲向心语，终于可以快快乐乐的玩两把。没想到第二局游戏时间太长，弟弟已经提前同学校，我们两人打完游戏一看时间，已经上课15分钟了！
两人赶紧从网吧后门溜出去，希望能顺利蹿回学校。网吧后门连通着一个小区，之前经常从这里走没有过任何意外。没想到那天快走到小区大门口时，竟意外撞见数学老师，正往门外垃圾桶里扔垃圾。最近的一个楼层也有最少15米，这下可被看了个清清楚楚。“快跑！”两人刚转身，那熟悉的尖锐声响起：“不用躲啦，我看见你两个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去网吧，那陈瑞还是我的老课代表，多好的小孩，被你自己给毁了！”
我面红耳赤，不敢转身，直到孙啸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她走啦！”两人快步跑回教室，无比顺利地与守候多时的班主任撞了个满怀。她咬着牙，一手揪一个，把我俩一路带回了办公室。“说吧，到哪去啦？”她翘着二郎腿，质问我俩。
“在家睡觉，睡过头了。”我抢答道。“在家睡觉还是在网吧睡觉呢”她得意地笑着，仿佛成竹在胸。‘一定是数学老师告的密，不然她不会这么肯定我俩的去向！’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辩解，孙啸林便直接承认：“老师，我们是上网了，离考试没两天，我也不上学了，这就收拾东西回家复习。”妈蛋，你承认自己也就算了，干嘛把我带上？真后悔今天中午和他一起！“那行，孙啸林，你走吧。”
“谢谢老师。”孙啸林转头走向门外，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仿佛是想等我，我还没来得及感动，班主任便从皮包里掏出了电话：“陈瑞，我必须和你的家长讲一下这件事情。”我想起早就看我不爽的妈妈，还有待在家里的爸爸，瞬间感到不寒而颤。“老师，我也提前回家复习，不来班里了。”“那我也必须给你家长打个电话!”
“老师，还有2天就中考了，咱们师生一场，别把我逼上绝路！”她轻蔑地笑了一下，冷哼一声：“陈瑞，不是我把你逼上绝路，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老师，3天后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关系，如果不出意外，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再见面，我求你别打这个电话了“办公室的其他几位老师都抬起头，观看这场闹剧。
“不行，必须打！”她已经解屏了手机，滑动屏幕找电话号码。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算我求你了，我不明白你为啥非要打这个电话呢？是为了报复我吗？咱俩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孙啸林走过来想拉起我，被我一把推开。
“陈瑞，你给我跪下，今天我也必须打这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她立马换了一副语气：“陈瑞家长吗？我是她班主任，陈瑞今天下午旷课去网吧上网，请你务必现在来学校一趟，好…好…” 完蛋，一切都完蛋了！没想到我去了这么多次网吧，最后却以这种方式被父母知晓。刘明繁！既然你不让我好过，老子就和你拼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她，对她肩膀捶了一拳，她一甩手，一下子把我甩出老远，一个男教师赶紧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妈的，这死女人力气还真大，还真不一定打的过她！我像一头暴怒的师子，控诉她的罪状：“你妈的，刘明繁，你不得好死！你从一开学就不停地打我，这个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可以作证！我考不上好学校，一切原因都在你！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狗东西，你误人子弟，不配当个老师。你半夜睡觉不心虚吗？你毁了我的前途，毁了我的一辈子，你死后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既然把我上网的事告诉家长，那我就在她同事面前把她搞臭！
她坐在那里，不管我骂的多么难听，始终一言不发。
“你咋不敢说话？你心虚默认了吧？办公室的各位老师，我劝你们最好把她踢出去，像她这种人不配教育祖国的花果…”
正当我即将词穷之时，爸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我赶紧闭上了嘴巴。班主任把我和爸爸领到了门外走廊，向爸爸讲述我旷课上网的事，还笑着告诉爸爸我是如何的咒骂她，“给老师道歉！”爸爸在背后推了我一下。“不可能！”我恨不得拿把刀与她同归于尽，恨不得生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咬碎她的骨头！
“陈瑞，过两天来学校拿准考证，我希望你能当面向我道歉！”
“你还是等下辈子吧！”爸爸将我领了回去，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把我打一顿，只是叹了口气说：“当初进幼儿园亲手把你送进去，现在又亲手把你领回来！”他总是喜欢讲这些了无生趣的大道理。
两天后去看考场，当班主任把准考证发到我手里时，心中的仇恨已经消散大半。我只是默默地从她手中接过准考证，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我的中考考场在六高，考试的那两天刚好下雨。每结束一场考试，我便站在走廊上观看六高的雨景。如果果能来这所学校上学，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考试时我倾尽毕生所学，尽管知道很多题都会做错，但还是写完了全部题目，不留空白。考试结束，雨还在下，校园里响起阵阵欢呼，所有人都在忙着寻找熟悉的人，去聚会、去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只有我撑着一把粉红色的天堂伞，默默走出了六高校园。我的初中时代，彻底终结，没有留下任何刻骨铭心的事，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记念的人…
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或者他认为我平时的考试成绩都是装的。他把我每科成绩都预估的很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可以上二高！
为了不使他太过伤心，也为了能平稳度过考试成绩公布前的这段日子，我只好应付着他的预估，说自己一定能考上二高。只有妈妈还稍微冷静一点：“二高？能考上六高就烧高香了！”
我着实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中午和弟弟一起去上网。心语网吧的风力强劲，吹得我的腿直接有了凹陷。
再美好的日子终究会有尽头，7月10日晚上，到处都在传言，说中考成绩出来了。尽管平日妈妈的态度一直比较消极，但收到这一消息后还是跑到卧室，打开爸爸的笔记本电脑，颤抖着手输入我的准考证号。“能考上六高就行！”她念念有词，仿佛是在祈求神灵的保佑。电脑加载的速度有点慢，先是挤出来了我那张丑陋的考试照，然后我的各科成绩“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妈妈一点点念着，一看总数:428！
她彻底死了心，绝望的回到客厅，同时嘴里不停念叨着：“六高的录取分至少也要450”而我还在纠结自己的语文为什么会考65分，幻想着要是体育再多30分就好了。
爸爸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我低着头走到客厅里，同大家沉默地坐在一起，等待着死神降临。
爸爸转动了好几圈钥匙，那该死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他刚走进屋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妈妈便以一种抱怨的口气对他说：“你儿的中考成绩出来了。”“考多少？”爸爸皱着眉头，似乎预感事情不好。“428分，这个成绩估计连六高都上不了！”
“咋考这么差？”我记起爸爸前几天一阵预估，预估我最少能考500分，简直离谱！
“成绩在你电脑上，自己去看咩！”妈妈忽然不耐烦起来。
爸爸换了双拖鞋，‘呱叽、呱叽’地走回卧室。“陈瑞，陈瑞！过来一下！”终于轮到我了，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坐好！”他命令我，我乖乖地坐到他身旁的床上。
“咋考的？考这么差？”他看起来挺心平气和，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成绩可以上六高不？”“不知道，六高去年的录取分是410多分。”言下之意是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他边说边脱掉拖鞋，忽然用拖鞋板抽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就你这成绩还想上六高？没学上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他又抽了我一下，我痛的哇哇大哭，姥姥在阳台上大喊：“你有病啊？把我小孩打坏了我跟你没完！”紧接着姥姥一路小跑进来，把我拽回客厅里。
我在客厅里默默流泪，倒不是因为我考试成绩搞砸了，而是担心他们会控制我的自由，不让我出去上网。这漫长的暑假，我该怎么熬啊？
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因为一条短信，一切都峰回路转。
我正面无表情的在卫生间里刷牙，表达着我的不开心。我们总是这样，一生气就互不理睬。爸爸不停地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甩给我一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咋办！
我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考虑以后咋办呢！我只考虑自己今天可不可以上网。正在这时，妈妈在卧室里喊我，语调都变了：“陈瑞，瑞宝，快过来！”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不耐烦地说：“干嘛？” “你竟然考上六高了！”
我再也不装了，一下子跳到床上去，抢走妈妈的手机，手机上发来的短信显示
二高录取分535，六高426。 “咦！我真是个天才，刚好多两分！”
“运气真好呀，差点连六高也考不上。”妈妈长叹一口气，终于把我“抬”进了高中。姥姥也笑着说：“离二高就差7分呀！”“那是107分…”
就这样，我的暑假由阴转晴，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捡个高中上，高兴的无以复加。妈妈为了让我体会挣钱的辛苦，从家里清理了一堆旧书，准备在傍晚带我到四季广场摆摊卖书。一开始说让我一个人去，后来因为我死活不同意，她只好陪我一起。
四季广场尽管道路很宽，但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摊还真不好找。每当我们选中一小块空地，刚放下装书的袋子，旁边的摊主就会赶我们走，所用的理由还都如出一辙，“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人家让我帮忙看一下位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在加油站的路口附近找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即使这样，旁边卖水果的男人还不停地把我们往路边赶。“你再往那边去去，挡着我推车了。”
妈妈实在忍无可忍：“已经很让步了，这又不是你个人的路，再抱怨我们就摆你水果摊前面！”
我无奈的摇摇头，实在搞不懂摆个破地摊还搞来搞去的。我坐在从家里带来的小凳子上，
讥讽地对妈妈说道：“这些人摆个地摊还搞来搞去的，活该一辈子都是个摆地摊的。”
“他们白天都有工作，晚上再出来摆摊挣外快，你以为人家只是摆个摊？”“就为了多挣一点钱？”“人为财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来看书的人寥寥无几，买书的人更是一个也没有。我的注意力渐渐从卖书转移到了逮蚊子，我的大腿已经被咬了十几个包。
距我们摆摊约过去一个小时，加油站里过来一个矮个子小平头，指着我们的书摊说：“谁让你们在这个地方摆摊的？这是路口，车要从这里过来的！”
妈妈赶紧道歉并把垫子向后拉了拉，我则看不惯那个人的嚣张气焰，张口就骂：“去你妈的，老子就在这里摆怎么了？信不信让人过来干死你？”我算明白了，这个社会，你不硬气点，不让别人怕你，那就只能挨欺负。从成人到小孩，都是这个道理。
妈妈赶紧拦住我，扭头给那人道歉，还好那人脾气不错，只说了一句：“小伙子好好做人，别张口就骂！”转身走了。
我们又坚持了一个小时，还是一本书都没卖出去，只好无奈地回家了。妈妈似乎还挺高兴，像个爱讲道理的老婆婆：“看，我给你说过，钱不好挣吧？一晚上一分钱也没挣到，这些书还都是免费从屋里拿的，要是这些书要成本，你赔的连裤子穿都没有！”
这些书，明明挺好的呀，为什么卖不出去呢？现在的人好像都不爱看书了。话说回来，我好像也很久没有看书了，小学时偶尔会看一下，初中几乎不怎么看了。这些书既然卖不出去，那我就自己看!
于是我上午看书，下午去上网。弟弟来我家陪我玩，正好他上午要去上补习班，时间完美错开！每天早上8点左右起床，吃过早饭便跑回房间看书。等弟弟回来吃过午饭，两个人便想各种光明正大的借口溜出去，其实每次都无一例外地去了网吧，心语网吧成为了我们暑假的‘密巢’。除了盖伦之外，我又学会了新英雄—蛮族之王。升到30级的我们不再满足匹配，打起了排位赛。每次进入选人界面我都会给队友发送一条消息：‘3楼上单蛮王或盖伦，不给就送。’
我在心语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暑假，然而时间的齿轮总是缓慢却永不停止地运转，把无法抗拒命运安排的我带到一个又一个崭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