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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十七)忆之重回,遇君由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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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灯听了表示赞同,哪个凡人能凭空出现?一看就是来找茬儿的,不然好端端的坐轿上去干嘛?这样想着,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担心了一路,但直到落轿那人都毫无举动,似乎就是坐在里面玩的。

又是一阵鞭炮乱响,几张碎片落在了他的肩头。四周看热闹的人激动地催着他去掀帘子。

“少爷快去啊,大家都看着呢!”侍从乐呵道。

就是因为大家都看着,我才不敢去啊,谁知道里面坐了个什么人。长灯下意识的咬紧了牙,毕竟接下来的情况他根本无法预测。

手脚僵硬的移到了轿前,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手。他的心此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堵住了呼吸通道。

掀开一角。先看到的是里面那人翘着的右腿,穿着白底黑靴,接着是不加任何修饰的白裤,有条理的扎在长靴里,墨色的敝膝随意地搭在膝盖处。

光看下部分,是个男子不错了。

再往上,看见男子的腰。系着根一指宽的银线腰带,松紧有致,慵懒有形,一枚浅云色的圆玉躺在侧腰。

那人右手在玩弄什么东西,隐约发出玉石撞击的清脆声。腕上戴着一个银白色护腕,雕着镂空花纹。长灯看得粗略,不知道刻的是什么。

颈部以下,错落有致地交叠着浅云白里衣和绛红色中衣,墨色外衣略微敞开。整个人斜倚在坐榻上,左手支着头,惬意得很。

见外面有了动静,那人缓缓将视线移过来,戴着银白假面,露出面具下的一双眼。

四目相对——

长灯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觉得这人慵懒的眼神中闪过惊愕,忽然收住了玩弄玉石的手,捏成了拳头,撑起身体,看样子马上要站起来。

这人一动惊到了他,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脚尖轻点,迅速朝后面跳去,本能的反应是——先跑再说。

他轻功好,只是没想到百年不练,这突然一跃又闪了腰,重心失衡,朝地面摔去。

乐千羽见状,也纵身一跃,正准备去接住,却被从轿里闪出来的人抢先一步。

那人一手扶住长灯的腰,一手抄起他的膝弯,缓缓落在了马背上。

他来不及反应,首先想到的就是离这个人远点,毕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长灯在那人怀里挣扎。

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不要动。”

语气还算平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坐稳了。”身后的人左手越过他的腰部,拉住缰绳,双腿一紧,白马便疾驰而过,避开人群,穿了出去。

“少爷?少爷!”侍从刚追了几步,就被远远的甩开了。

“怎么回事?”江老爷快步下了台阶。

“害,您是没看见啊,江公子和顾小姐骑马跑了。”有人道。

“我就说嘛,今天看江公子怪怪的,原来是顾小姐啊。”

“身手挺好哇。”

“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儿,搞什么身份互换嘛。”

“新郎和新娘私奔咯!”有几个小孩在闹。

“晚上会回来拜堂的吧?”

“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白马上,一人红袍似血,一人黑衣如墨。

长灯昨天摔了腰,今天闪了腰,再经这快马颠簸,都快断了。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逐渐放慢了速度,右手轻轻扶在他的侧腰,注入一股暖流来。

全身上下,就他的腰部最敏感,猛地一颤,极速往前移了两寸,那人突然将手移开,隔空输送着灵流。

他向前,后面的人也向前,此时两人已经是前胸贴后背,距离极近,近到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人胸膛的起伏。如果感觉没错的话,那人好像在微微颤抖。

不抓点东西心里不踏实,缰绳又被身后的人控制着,于是他就拽着马鬃,感觉和身后的人距离近了,又往前坐一点,直到差点坐到马脖子上。

出了县城,白马朝东边的郊外奔驰而去。长灯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儿,又不敢轻举妄动,若出了状况,照现在这个形式,他必输无疑。

白马进了一道峡谷,哒哒的蹄声在无止境地回荡。不多久,便驶出了峡谷,出现在眼前的是三座围成了半个圈的山,准确的来说是山丘。

山矮,多树,一眼望去全是白色和粉色,这里的花开得早,现在已经是漫山遍野。

他坐在前面,颠簸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山脚的几户人家。

再往前,两边的桃树也逐渐多了起来,有序地排列着。东风一吹,花瓣随风而落,在空中旋转飞舞,最后停在地面上,马蹄踏过,碾作花泥,带起一阵清香。

前方是一小片桃花林,缓缓地,马停了。

那人下了马,抬头仰望着长灯,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没有第一眼的慵懒,也没有第二眼的惊愕。

现在是他们对视的第三眼。那眼神给长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看穿了。

那人在笑,眼底盛满星河,竟显温柔。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在印象中,还从没有人对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须臾,那人朝他伸右出手,护腕在太阳下闪着光,这次看清了,上面的镂空花纹是几片银杏。

他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人也很有耐心,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他将手搭了上去。就在两人手掌要触碰到时,他又突然移开,最终没有与那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长灯跳下了马。那人静止在空中什么也没接到的手,缓缓握成了空拳,垂在身侧。

两人对立而站,一个低头,一个仰头,谁也没说话。

只见那人再次抬起手,又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上抬,触碰到了他的假面。

轻轻一挑,假面便从脸上滑落。阳光照在脸上,没别的感受,只觉得春风拂面,惬意至极。

摘下面具的同时,那人轻唤了一声“少主”,虔诚且珍重。

在叫我吗?长灯依然没有说话。现在他已经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内心驱使,他也伸手触碰到了那人的假面。

“你是?”他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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