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为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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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就是那个……可以夺舍的地方？”高歌一脸呆滞地看向秋枯。
虞大宝听到秋枯的话后也是微微一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夺舍，而是想到了秋枯要放弃肉身。
肉身对于仙道修士来说虽然没有武修那么重要，可没有了肉身哪怕是长生也是已经只剩魂体。
也就是说，放弃肉身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死了。
“不可！姐姐要是想出去看看大可去临海城，若是不放心高歌也可以给他一些护身宝物，绝不可放弃肉身！”虞大宝赶忙阻止。
“罢了，我也就是随口一提，看把你们两个紧张的……”秋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看着眼前二人紧张兮兮的表情。
“法天境大能的遗蜕耶，而且还这么漂亮。”秋枯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声音太小，高歌和虞大宝并未听清。
“姐姐，我也就是下山去看看，而且就我这个年龄的小孩，也不会有人想着对我有什么恶意吧。”
高歌嘴里话刚说完，就想到了慎州城，可慎州城那件事情那个妖蛮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到了城外也是因为自己掏出了那个儒生给的符箓才会被斗笠人袭击。
虞大宝看向高歌，神色颇为复杂：“高歌你知道行走江湖最要提防的三种人是什么吗？”
高歌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那时候在文州的时候，少……蓝勋跟我讲过，行走江湖，最要提防的三种人是老人，女人，小孩……呃我好像就是小孩。”
虞大宝笑道：“是的，最开始说的并不是三种人，而是三个人，后来因为他们修为太高了导致比他们境界低的只要说他们真名就会被感应到才换成了三种人，当然老夫在这你就随便喊也不会被他们感应到的！”
高歌想了想自己见过的几个看不透深浅的强者，然后再结合虞大宝所说的他们，试探性地问：“这三个人里，小孩是不是指的就是李定先？”
这下轮到虞大宝愕然了，他还没准备好防护呢，这家伙就直接把人家真名说出来了，再看一眼秋枯，秋枯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的，北疆圣君李定先，他在现存所有修士中年龄排第二，可以称为道之四境最强者，外界那些人天天说什么他几近于道，这些都是瞎说的，大道三千小道无穷，他修的是时间之道，上次你在山下碰见他也只是他闭关突破了偶有所感跑来找我请教来了而已。”
“年龄第二……那第一是？”高歌挠挠头，随后就看到秋枯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了自己，果然，能让李定先那种老妖怪跑来请教的也只有比他更老的妖怪了。
次日清晨，虞大宝便率先离去，秋枯并没有随着虞大宝一起走，高歌觉得有极大可能是因为虞大宝离开的方式有点……粗鄙。
当时高歌只见虞大宝一个飞跃，整个人便像炮弹一样弹了出去，随后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回想起星云子那种转瞬即逝的缥缈感，虞大宝这种腾空一跃确实是有些粗鄙了。
高歌与秋枯一起目送虞大宝离开后，高歌知道，自己也要走了，下山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参加十国会，也不知道会碰到多少“故人”。
“你此次下山，我也不给你什么护身的宝物了，一切全由你自己见机行事，之前的事情上虽然与大虢的国师有过些许摩擦，不过不用担心，一个道境强者还不至于盯着一个小孩子不放，况且已经有很多人在你身上种下了因，这种大因果他是不敢沾染的，但是你也不要跟在山上一样觉得人人都可信，我们这些人都是修为高了才会觉得这些都不太重要了，可修行之路上各种机缘都是要抢的，这才是他们那些人所信仰的准则。”
秋枯带着高歌一边往山下走着，一边对高歌叮嘱着，好像游子将要远行，家中至亲的叮嘱一般。
“我虽然不善争斗，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姐姐你放心吧！”高歌点头。
“要是实在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你可以喊出在你身上下注之人的真名，李定先还有吕道玄，这二人与你因果极深，法天境嘛，不就是让人呼来喝去随时神降的。”秋枯眼中笑意盈盈，本就极为好看的眸子此时已经弯成了月牙儿。
李定先还有吕道玄？
高歌将这两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且不说以后有用没用，至少也可以算作是自己的一个后手吧。
行走江湖，有备无患才是真理！
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很快也就走到了山脚下，这里是高歌第一次进山的地方，那时蓝勋还有父亲都在身边，一旁还站着游方老道，别人家的游方道人说的都是游历四方的道士，这货非得给自己取这么个破名字。
“他们都希望你快点长大，快点成为那个可以顶天立地的人，而我只想告诉你，慢点长大，你还没见过北疆的大雪纷飞，还没见过西域的黄沙万里,还没见过南蛮的沧海逐浪，慢一些，让自己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多看看朝起暮落，多听听蝉鸣窸窣，这个世界很好的！没有那些人眼中的物欲横流，也不全都是为了一己私利的薄情寡义，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事，值得你去喜欢，值得你去热爱！”秋枯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希冀。
“会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高歌就此离开了齐云山，离开了云州，走向了外面更加宽广的世界。
就像那年从文州来到云州一样，再次离开，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向往。
就在离云州不知几万里外的一处山崖边，一个蓝发少年正站在崖边不知想些什么，而在他的身旁，一枚散发着悠悠光芒的水球正在微微颤动。
山下虽是波涛滚滚，但也绝不会影响到少年与这水球的对话，好似一人一球早已心意相通。
“你真要去南边吗？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蓝色水球的微微颤动正是在发出声音，而这个声音，只有一旁的蓝勋可以听到。
“去，若是不去，恐怕在他要做那件事之前，我连助他一臂之力的能力都没有。”蓝勋轻轻点头。
而此时，本来只是轻微颤动的水珠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你可知他不入此界轮回，而你要是死了就得进入此界的轮回之中，下次再投胎可就不知是何年月了！”
“他是有大功德之人，这东西说不出来的玄妙，我觉得此世能将我二人生于一家，也许就是为了我有朝一日可以帮到他吧。”
蓝勋话一说完，便二话不说地直接从崖上跳了下去，而那水珠在发出一声叹息之后，也随着蓝勋飞落山崖。
山崖之下，是滚滚江水，水珠在蓝勋落水之前便化作一叶孤舟接住了蓝勋。
蓝勋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山崖，口中喃喃自语：“苦山，下次我回来时你会在这里吗？”
随后，一人一舟，顺流而下......
文州城，前几年来了个落魄书生，许是进京赶考不幸落榜了，无颜回家面对家乡父老，便在这文州城安了家。
书生名叫杨叶，在城南开了家小医馆，也不卖药，每次开了方子还得让患者去别处抓药，这让城中那些个来此地看病的人心中颇有些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这书生的医术也着实高超，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是吃了他开的药，很快就会药到病除。
书生与附近乡里说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本事，附近乡里见这书生为人热情，且看病收的费用也不是很高，就有人一天没事就带着自家未出阁的姑娘来此看病。
说是看病，不如说是看这书生更为确切点，一开始书生的态度是表现得非常生气，后来干脆就说自己已有家室。
奈何书生说这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结果那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来得是越来越多，以至于杨叶每天看病的人大多都是来看那相思病的了。
这一日，一个麻衣汉子抱着一个妇人急匆匆的闯进了杨叶的医馆，杨叶眉头微蹙，看到来人后眉头便舒展开来，可杨叶面前那些个前来看病的小姐们顿时就不高兴了，一个个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明显不符合这些个大家闺秀的粗鄙话语。
“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夫人生病了呢，原来是个仆人呀。”
“滚滚滚，赶紧滚，别来打扰了本小姐与杨郎的雅兴！”
“要么滚要么后面排队去，一个下人死了都没人埋的东西，也敢来杨公子的医馆！”
来人正是高歌的父亲高常，而高常怀里抱着的，便是高歌的母亲。
杨叶听到这些姑娘小姐的话，轻咳了一声，这时，一个长相极为温柔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莲步微挪，便是出尘气质，女子嗓音轻柔，面向人群轻声说道：“诸位的来意想必各自心中都有数，既然来了需要诊治的病人，那我等还是莫要让病人久等为好。”
说罢，女子便伸出纤纤玉手，前去帮忙扶着高歌母亲放到了医馆后堂的榻上，杨叶与诸多小姐们告辞之后，便也紧随着到来。
为高歌母亲把了把脉，问询了高常一些高歌母亲近期饮食之类的话，杨叶便来到前厅提笔开始写药方。
此时跟着杨叶一起来到前厅的高常却是有些疑惑，这人是个修士，而且是个境界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修士，刚才他把脉的时候高常看到这杨叶往高歌母亲体内注入了一缕灵力。
可高常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人他在哪里见过，可偏偏就算想不起来了。
走神间，杨叶已经开好药方递给了高常，高常接住药方后对杨叶微微一礼，便带着高歌母亲前去药铺抓药。
杨叶摸了摸的自己的脸，随后轻笑：“御风境，不急，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让这全城的人为她陪葬！”
等打发走那群莺莺燕燕后，刚才那个女子才从后厅走了出来，看向杨叶的目光此时只剩下尊敬和崇拜：“杨公子，你说那蓝家与你有仇，为何不直接杀上蓝家屠他满门，还在这里开个什么劳什子医馆？”
杨叶脸上已没有平日里那种让人看见就想要亲近的笑容，而是一副冷若寒霜的表情，眼中的仇恨的火焰好似要烧出来了一般：“那蓝家不一般，贸然动手，不妥。”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他杨叶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天晚上的那道蓝光，绝不是一个普通凡人家族可以为族中子弟配备的法宝，一个可以瞬杀视元境的宝物，甚至那个小男孩还只是一个没有通灵的普通人，那道力量让他都颇为心惊，如果是他直面那法宝所发出的攻击，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接的下来。
于是他开始围绕着文州城布置阵法，一个可以击杀法境强者的阵法，他一定要为那女子报仇，几年过去，这件事情好似已经成了心魔，这几年因为这件事让他的修为无法再寸进半步。
要知道，哪怕是在杨叶家族之中，杨叶的天赋也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当初的他哪怕是站在道境强者面前，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之感。
而如今，只是看到了一个区区御风境的蝼蚁，杨叶的心中竟也会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高常在回到蓝府后，便跟府上管家告了假，照顾高歌母亲的缘故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在那个杨医生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好好的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对自己或者是妻子起杀心呢？
而且那杨叶的脸，高常好像在哪里见过，太熟悉了这张脸，只是一下子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就在这时，高歌母亲醒了，迷迷糊糊间好像是要下床找水喝，而守在一旁的高常看到妻子醒了的时候马上就递上了一杯温水，高歌母亲在喝完水之后便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并不是她不想起，而是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觉得浑身虚弱，今天本来还正在干活呢，突然一下就晕倒了，与她一起干活的几个蓝府仆人立即通知了高常，这才有了高常抱着她去杨叶医馆的事情。
看着坐在一旁的丈夫，妇人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因为不管有什么事，家里的天是不会塌的。
因为有他！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