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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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皎洁的月光下，空中有一朵与别处看来不太一样的云朵。
而在这云朵之上，竟对坐着两个人。
二人中间摆放着一台小几，小几之上放置着几坛美酒。
“明月美酒，就是差了个美人啊！”李定先哈哈大笑，而对坐在面前的吕道玄却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谁还没年轻过，贫道的孩子如今都已经快追上贫道的修为了！”吕道玄虽然听起来是在炫耀，但言语中依旧还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我都不好意思揭你伤疤，那位家主大人，可认得道长这位父亲？”李定先收起笑容，拿起酒坛在吕道玄的酒坛上轻轻碰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前两天跟那个什么狗屁剑圣切磋了一下，我都一下子想不起来，你还有个儿子，也是剑修。”
吕道玄的神色愈发黯淡，口中低声说道。
“你把人揍了，结果再跑过来跟我说是几个意思，我知道我儿子比他厉害，不用你提醒！”
“我的意思，你清楚的！”李定先会心一笑：“这个李恣游，不简单。”
“不简单的是他身后之人，那个雷婆的灵蕴就这么被这小子给捡走了，贫道不甘心啊！”
一边说着，吕道玄的目光便游走在了地面上的营帐之上。
“这个姑娘，倒是得了一份大机缘。”
吕道玄的脑海中此时回想到的，却是自己当年与那个姑娘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的吕道玄还只是一个跟着师父刚学了几招仙法的小道士，而看见那个女子的第一眼，吕道玄的心便第一次开始剧烈的跳动。
后来他离开了山门，开始四处寻找那道只是惊鸿一瞥的倩影。
小道士游历千山万水，看遍世间繁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了无数个岁月的蹉跎之后，已然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天师的吕道玄，找到了那个女子。
女子的模样还是一如当初，数百年过去未有丝毫改变。
后来的二人浓情蜜意，她说她喜欢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那朵雪莲，吕道玄便不远万里跑到北疆的雪山上为她去摘。
她说她喜欢吕道玄身上的那股子书卷气，吕道玄想也没想便退出了道门，此后一身儒衫傲立于东荒大陆的山巅。
洞房花烛，红袖添香，两位仙人从此隐居于人世间。
可是后来，宗门覆灭，恩师临终遗言，要让吕道玄重建宗门，恢复往日之荣光。
吕道玄不得已在二者之间需要选择一个，看着怀中身怀六甲的妻子，又想起恩师临死之前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样子，吕道玄恨不得能把自己劈成两半。
妻子将未来交给了自己，师父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吕道玄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左右为难。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到山上，完成师父的嘱托。
清风吹过两位云中客的衣衫，二人此刻都已有些微醺。
然而吕道玄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甚至眼眸里都挂上了一丝白雾。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既然求不得，为何不放下？”
李定先起身，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旋即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只留下了满脸苦涩的吕道玄，看着今夜的月光。
抬手摸去，好似是想要把这轮明月抓进自己的手中，而在他的手中，一颗红豆从中掉落了下来。
落入云朵之上，吕道玄作势去捡，可却在接触到云朵的一瞬间，红豆便被一阵强烈的罡气吹作了飞灰。
“贫道本以为斩了这根红线，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轨......”
吕道玄苦笑一声，继续自言自语：“可是事实已经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也许是这就天意吧！”
“去你娘了个天意！”
一片乌云遮盖住了明月，天地间一片寂静。
天上有仙人醉卧云端，地上有璧人缠绵悱恻。
翌日。
高歌从睡梦中醒来，怀中佳人却是早已不在。
昨夜的雨水打湿了床单，后来高歌和郭致又从塌上战至整个营帐中。
高歌穿衣起身，走出营帐后才发现，郭致此时已经带着清越营离开。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此时只有高歌一人。
“终究还是离开了啊！”
高歌自语了一声，转身看看身后孤零零的营帐，掌心中灵气萦绕，转瞬间营帐便化作了一片灰烬。
离开文州城，去寻找那两个人，寻找一个真相，为那些无辜的人们报仇！
高歌半蹲在地上，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收进储物袋之中。
再捧一抔家乡土，自此之后，乡音不再有人闻。
北疆大陆的最北方。
一片被皑皑冰雪覆盖的广袤冰原上，两道人影正在顶着刺骨的寒风向远处行去。
风雪打在二人的衣物上，发出一阵阵细碎的轻响。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色貂裘的阴柔男子。
男子周身灵气萦绕，雄浑的灵气显然不惧风雪，但他却没有多看身后的妇人一眼。
身后的妇人一身世俗人家的棉衣，鼻尖被严寒冻得通红，但若是仔细看去，妇人的眼瞳却是与常人大相径庭。
妇人的眸子中蕴含着一股足以将这北疆大地彻底冰封的恐怖能量，甚至就连溢散出的些许灵力，都能将四周的空气凝成冰晶。
“绮灵先生，还没到你说的地方吗？”
妇人虽然这一路走下来，说起话来都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累得不轻。
绮灵并未回头，而是继续缓缓向前走着，用阴柔的声音向妇人解释起来。
“快到了，最多再有半日的路程。”
身后妇人微微点头，但却并没有再说话，此时的她，心中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和高常原本只是出城一趟，可却在回来的时候亲眼见到了文州城被摧毁。
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一个少年，少年在文州城被毁之后疯狂地撞向那座恐怖的阵法，每一次撞击后受伤，就好像是一刀刀割在了妇人的心头。
可她却无能为力，刚开始的时候高常也想着要去帮儿子一把，但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妇人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她直到最后离开，也没能帮上儿子一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一次次地冲撞着那充斥着可怕杀意的阵法。
妇人想到这里，泪水不禁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