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只等月华漫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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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一句话便说到了苦山高家的痛处。
苦山彻底毁灭，不管他们是重铸苦山还是重新寻找定居的地方，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高歌，给了他们一百年。
这对苦山高家来说，足以解决燃眉之急。
但还不够。
相比起东荒百年的半数税收，这个条件可不是腰斩了，那是从脚脖子开始砍，就给高家留了个脚趾头。
高幼楠自然不会同意。
不过高歌也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紧接着下一句便是：“你可以走了，想好了，可以找我。”
“如果还想讨价还价，那就请离开...”
“东荒大陆！”
高歌一字一顿，说出了“东荒大陆”四个字。
......
高幼楠最终还是接受了高歌的建议。
不管她是被逼无奈还是坦然接受，高歌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打仗，其实说白了就是烧钱。
特别是像这种灭国之战，而且还是国都级别的城池，想要完全靠人力打进去，就郭致带着的这些兵马，难度实在太大。
特别是她现在把整个东荒的兵力全都集中到了齐泰城。
这可是百万大军啊。
光是安营扎寨，就现在还没来齐的情况下，就已经覆盖到了齐泰城周边的城池当中。
此刻的东荒大军，完全就像是一个铁桶，而桶里唯一的东西，就是齐泰城。
可是这样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
己方的消耗远超敌人，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的话，就会被对方活活拖死。
先前郭致之所以只带十万人过来，就是想着慢慢消耗对方。
可惜现在时移事易，既然已经召集百万大军了，那就要准备好一波拿下对方。
苦山高家，现在就是大军的钱袋子。
至于城中的那些高阶战力，还有虞大宝和吕道玄这二位，就需要有人来拖住他们。
高歌把目光移到了景筝身上。
她和高幼楠不同，她是代表着苦山景，邢，还有慕容三家来的。
而她的身后，就站着此时高歌能想到的最高战力。
大剑仙，慕容芸。
准备付出的代价，高歌都已经想好了。
李定先在闭关之前，给了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当然，这是对慕容芸这些顶尖强者来说。
如果给普通人，他们最多也就当个笑话听一下，过后就给忘了。
飞升之后的秘密。
这对慕容芸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然而等到景筝起身说话，就直接让高歌先前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生生给咽了下去。
“我代表苦山大剑仙，以及我景邢二家，郑重表态。”
“需要什么你们就直说，只要是我们能拿的出来的，全都无偿给予。”
“还有一件事，星云子前辈让我带句话给你。”
高歌从震惊中回神，随即点点头：“你说。”
“他让我带话给令尊，谢谢他保住了我苦山最后的火种。”
说罢，景筝对着高歌深深一鞠躬。
高歌更是愣住，这是让自己把这鞠躬也带给老爹吗？
不合适吧...
景筝显然也猜到了高歌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
“前辈已经随同秋枯前辈前往西域，短时间内回不来了，所以，我们能给你的，就只有尽全力帮忙了。”
高歌更是震惊，秋枯姐姐会去西域不奇怪，当初她就和自己说过西域的风景，显然她是去过西域的。
可是星云子也去了，那慕容芸呢？
“苦山目前所有的法天境战力，全部去了西域。”
“但是虞大宝和吕道玄并没有跟着一起前往，和他们一起留在东边的，还有南蛮的诸多强者。”
“不是因为他们对西域不感兴趣，而是他们清楚，这里有更具诱惑力的宝物。”
谈及宝物，景筝深深看了一眼高坐的郭致，又把目光挪到了高歌的身上。
“你们二位，都是机缘。”
高歌点头沉思。
虞大宝和吕道玄没去，高歌可以理解。
故国山河陆沉，哪怕他们再怎么漠不关心，但哪怕是最后看上一眼，心里都会少一份遗憾。
而南蛮的那些人，高歌不相信他们有实力去会不去西域。
一片从未探索过的领域，那可是代表着无尽的机遇和机缘的。
高歌可不相信，就只是为了等待伽罗鹰养伤，就让整个南蛮停摆。
....
至于剩下的细节，就需要郭致的手下去和他们去详谈了。
这时，蓝勋起身，朝着高歌点头示意。
高歌很默契地看了一眼正在和其他人继续谈判的郭致，随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出大营，就听到嘈杂的忙碌声。
这是军队在为接下来的那场决战，准备攻城器械。
作为大虞的国都，齐泰城已经不能用易守难攻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这时，走在高歌前面的蓝勋适时的放缓了脚步，等到高歌跟上，二人并肩，才开口说道。
“你想给苦山的好处，是不是关于飞升的秘密？”
蓝勋就像是高歌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打小就是，不管高歌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外界的样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往大营外走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陋蛙井底说天阔，想要打破他们对外界的幻想，几乎不可能。”
高歌点头。
有些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过的话，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高歌是首先对李定先的绝对信任，再结合自己的几次梦境，才大概确定了外界的样子。
人中翘楚，这只是在下界罢了。
等到了那个地方，所有的天之骄子，所有的不可一世，都会化作芸芸众生。
或许他们当中真的有人还会继续脱颖而出，但那样的几率，又有多少。
李定先的选择，你不能说他是怂了，只能说他看得比较通透。
“李定先的故事，我还是挺好奇的。”
说到这里，高歌想到，蓝勋可能也是从梦境当中得知的飞升的消息。
于是就把当时发生在北疆冰原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蓝勋说了一遍。
甚至还包括了，他被李恣游分魂之后，神魂到达的那个地方。
归墟。
******
归墟这个地方，你不能说它就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也不能说他不存在。
毕竟高歌是真的见到了归墟。
而除了他之外，见到过归墟的人，就绝对没机会再说出归墟的样子了。
“听你的描述，有点像酆都阴曹之类的地方。”
\不过我更敬佩的，还是李定先。\
“他能从外面转上一圈，然后还能完完整整的回来，甚至在修行境界上还有所突破，真的是了不起。”
二人走到了军营之外，极目远眺，远处的齐泰城就那样矗立在那里。
静。
这就是对齐泰城唯一的描述了吧。
丝毫没有什么黑云压城的紧张感，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好像不管再过多少年，它都还是会在那里。
在听完蓝勋的话后，高歌旋即附和。
“是很了不起，外界其实就和归墟一个道理，出去了就是出去了，想要再回来，基本上没可能。”
忽然，高歌好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蓝勋也是有所察觉。
“你想去救韩家那些人？”
高歌点头。
“现在去，也许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不过冒着生命危险去看上一眼，有那个必要吗？”
高歌沉默不语，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齐泰城内的消息，对郭致来说基本上就是透明的。
毕竟就凭虞璞玉的能力，就算是能想到维护情报系统，也早已是无力回天了。
大虞在眼下高歌的面前，没有秘密。
韩家众人在天牢里遭遇了什么，高歌甚至连那些个畜生每次多长时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虞璞玉出关的时间，就在今晚。
而因为寇在身旁护法，高歌并不知道他在闭关做什么，得到的情报是他的修为一直在飞速提升。
高歌猜测，这家伙今晚应该就会达到法天境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但这是肯定了的。
“不见他们一面，我心难安。”
“还有韩瑾诺，我想带她回来。”
蓝勋一笑，多有苦涩。
“你带她回来，想把她葬在哪里？”
高歌毫不犹豫地回答：“文州。”
在郭致登基后不久，就下诏开始修建文州墓。
墓址就在当初她和高歌初相遇的地方。
那个地方本就是地宫，而且通灵石虽然对此时的高歌没啥大用，但留着总是好的。
经过一年的修建，文州墓已经初具规模。
蓝家的双亲也有了死后的安身之地。
高歌看着蓝勋，其实是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去，以防万一。
“好，那就让那姑娘睡在文州吧。”
说罢，蓝勋的身影一闪而逝，高歌紧随其后。
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到了齐泰城当中。
“你说我们要是能直接把城里这些大修士全杀了，是不是就不用再费劲攻城了？”
蓝勋笑着，把自己的这个突发奇想说了出来。
毕竟他们两个，进来的如此简单，甚至都没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还有先前韩瑾诺，她死在离开的路上。
如果不是寇的阻拦，恐怕她那样修为的人，都能把这齐泰城当成自家后花园一样。
来去自如。
高歌和蓝勋对视一眼：“先去看看韩家人吧。”
两人的想法在这一瞬间交换。
先去看看韩家的人，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大开杀戒咯。
反正这二位根本就不相信，他们想走的时候，齐泰城里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天牢的所在，转瞬间二人便出现在了天牢当中。
可是此刻的天牢，却是静的出奇。
高歌释放神识，竟然没发现有活人存在。
可就当他把神识扩大到某处牢房当中的时候，瞬间整个人就像是受到惊吓的猫一样，浑身汗毛耸立！
他看到了韩家的人！
高歌眨眼间便来到了那处牢房，蓝勋也紧随其后来到此地。
看到眼前一幕，哪怕是当初在南海杀生无数的蓝勋也出现了不适应。
“这帮畜生！”
高歌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
眼前的牢房当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韩家人。
就是摆放。
胳膊和胳膊放在一起，大腿和大腿放在一起。
韩家数百口的头颅，就这么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最前面。
有些人死不瞑目，就这么用早已涣散的瞳孔盯着高歌。
好像在说。
“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高歌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随后转身，随手一挥，韩家人的残肢断骸就全部化作齑粉，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走出天牢，高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当然，这份账，是要记在虞璞玉的头上了。
\你说，我们现在去皇宫，能宰了虞璞玉吗？\
听到高歌的话，蓝勋瞬间恢复了清醒。
“悬！”
虞璞玉身边还有寇在护法。
且不说虞璞玉出关之后会是个什么修为，单单就是一个寇，他们两个就算联手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和李定先一个等级的强者，那等实力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高歌刚准备打消念头，就听到蓝勋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去试试。”
高歌点头，反正就算那人真的和李定先的实力不相上下，想留住此时的高歌，难度还是很大的。
高歌身上白光一闪，一件月白色铠甲瞬间覆盖全身。
蓝勋看得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古姨还有这般手段。”
蓝勋先前也只是知道古今月的姓氏，从未猜测过她的来历。
直到他在上阳城看到了对方。
又看到了李定先在古今月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蓝勋才开始打听古今月的来历。
当知道了古今月的来历之后，蓝勋也是一惊。
是真的没想到。
小小的文州蓝府，竟然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高歌也没有多说什么，此时的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看着西边即将落山的太阳，高歌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子。
那人在朝自己挥手打招呼...
高歌没有理睬。
西边残阳似血。
就像这齐泰城即将发生的事情。
今夜的血光，势必会笼罩住整个齐泰城。
只等残阳西落，月华漫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