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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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娘子回了酒铺,进到庭院,一眼便望见地上散落的葡萄,心头大惊,连忙跑向屋内,发现屋门从里紧锁,脸色大变,急的敲门,呼唤知安。
半晌,门开了,知安背对着她,转身走进里屋。
宋娘子一把拽住她道:“你怎么了,可是崔良又来了?”话到一半,目光定在知安的脖颈上。
点点红痕,灼烧了她的眼,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心知那是男女缠绵留下的印记。
见她眼球上有血丝,面容憔悴,她不敢多问,只搀扶着知安,心中升起恼怒。
知安不由的倒在床上,低声哭泣,哽咽道:“崔良又要逼我,姐姐我该怎么办?”
宋娘子心下揪疼,扶住她的肩头:“不怕,姐姐往后不离你半步,他要再敢来,我拼了这条命,也护你周全。”
她望着知安难过不已,对崔良恨得咬牙切齿,不断咒骂。
…………………
崔良回到驿站,迎头撞上堂叔,他对着崔良就是一阵指责,面容阴沉,将今日发生的事向他道出。
“那赵琚行为无状,跑到官府撒野,张旭光临时变卦,又转向他们那边。”
堂叔说的激动:“办不好此事,回京我们怎么交差?”
说着便起身,怒道:“不行,绝不能由着他们揽权,我这就去官府,咱们有令牌在手,我就不信他张旭光敢公然对抗四皇子。”
崔良眉头微蹙,连忙劝阻道:“堂叔不可自乱阵脚,危急时刻须得急中生智。”
堂叔扭头看他,心中思忖:“你有妙计?”
崔良冷笑一声,道:“打蛇打七寸,他赵琚背靠侯府这可棵参天大树,知府也拿他没辙。”
堂叔目光一闪,慌忙出外观望,见屋外空无一人,又重重关上门,道:“你打算动他?”
崔良眸色深深,瞄了一眼堂叔,堂叔贴近他,侧耳倾听,他轻声将计划道出。
堂叔听罢,心头一惊,踱出几步,犹豫道:“此法甚妙,可他身份不比寻常,万一出了纰漏,咱们恐怕……”
崔良起身安抚堂叔:“堂叔不必忧心,咱们得人可都是京外养的死士,京中无人识得,引蛇出洞,只他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得…”
他在脖间抹了一手刀,堂叔默不作声。
顿了顿又道:“便是出了纰漏也无须担忧,抓不着人,死无对证,凭他一人之言,便是告到圣上面前也无用。”
堂叔仔细忖度,犹豫再三,咬咬牙,一跺脚,说道:“富贵险中求,为今之计只有冒险一试,不然交不了差,你我二人都要沦为弃子。”
两人交头接耳,密谋了一番,不一会儿堂叔走出屋外放出信鸽。
崔良一动不动,盯着手中雕刻栩栩如生的百花金镯,面色阴狠,眼中杀气乍现。
…………………
黑黑的夜幔轻轻拉开,群星闪着清幽的亮光。帐内灯光明暖,偶尔传入几声虫鸣,赵琚仰面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揉着太阳穴,目光低垂,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黑眸里。
他心思凝重,今日见了宋娘子,强压在心头的思念又翻涌而出,再由不得他自己。
想起宋娘子说,崔良日日去找她,他既恼怒又害怕,仿佛心头悬着一把刀,让他寝食难安。
沉默片刻,他抬起来,用力一拍桌子,蹭的站起身。
刚走到门口,又驻了足,想起知安对自己的指责,心里又腾起怨气,他回身原地踱步,心乱如麻。
突然门外传来声响:“三爷~有人给您送来一个锦匣,您可要查看?”
赵琚闻言,挑起眼尾:“拿来。”
侍从拉开门,呈到案台上,他半眯起眼,扫了眼桌上的锦匣,悠悠的打开,瞳孔聚然扩大,无力坐在椅子上,盯着匣中熟悉的金镯,手握成拳。
目露寒光,唤来随从,怒道:“谁送来的,一五一十给爷讲清楚。”
侍从看他面目摄人,垂首忙回:“不认识,面生的很,只带了一句话。”
赵琚一拳砸向桌案,木板瞬间破裂:“刚刚怎么不报”
侍从心惊胆战,扑通跪正:“小人看他穿的像个叫花子,以为是不相干的人。”
赵琚大喝道:“快说~”
“他说,那女子已上了他的床塌,成了他的人,旁的……”
话音戛然而止,侍从就被赵琚狠狠踢翻倒地。
赵琚双目赤红,脸色惨白,蹚目欲裂,疯了般冲出官帐,扳鞍飞身上马,骏马飞驰而过,直奔城中而去。速度之快,让驻守的官兵惊慌失措。
漆黑的夜,像浸透了墨汁,淹没他的身影。烈风吹红他的眼眶,不觉湿了眼角。
骏马一路奔驰,行过一片树林,进了荒野小道,不远处泛起幽光粼粼的河水,那是黄河道。
赵琚抄了近道,突然身下白马仰天嘶鸣,随着几声“咻~咻~咻~”
利箭直对面门而来,赵琚心中大惊,慌忙侧身闪躲。利刃擦着肩臂而过,他眉头一皱,肩头衣衫被划破,血染了臂膀,他掉下马来。
前方埋伏的十几名黑衣人,从路旁现出身影,步伐矫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赵琚快速抽出腰间兵刃,急忙迎敌。
他腹背受敌,不敢有丝毫大意,面对包围他试图突围,可敌人左右夹击,泰山压顶般包抄过来,赵琚一时惊慌失措,他目光触及不远处的战马,欲打马逃遁。
敌人趁机发起猛攻,赵琚勇猛冲杀,又时刻警惕后背偷袭,他出刀狠快,一刀刺向为首男子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倏的拔刀,又向身后斩去。
挥刀交锋时,侧方剑光直射而来,他抵挡不及,被一剑穿入肩骨,巨痛袭来,赵琚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他知今日凶多吉少,自己这条命只怕要交代在这里,可是他不甘心,他要当面问她一句,是否真的从了别人?
想到此处,他恨意横生,不要命般肉体迎着剑身,挥刀砍向持剑之人。
敌人大惊,猛然拔剑,一脚将他踹出数米,白马跳蹶前蹄,一声嘶鸣,赵琚喷出一口血,千钧一发之际,忍痛飞身上马,趁机脱逃。
杀手也上了马,紧跟其后,仗着人多势众,穷追不舍,势必要对他赶尽杀绝。他们训练有素,呈包围趋势,三面夹击,身后不断射来冷箭。
正前方便是黄河道,赵琚大惊失色,突然一支冷箭射入他胸膛,他痛的双目赤红,无力伏在马背。
一身锦袍血迹斑斑,面容惨白,滚滚黄河水,幽光粼粼。他回首看了眼身后,咬紧后牙槽,他赵琚绝不做刀下亡魂,弃了马踉跄的挺立在黄河岸边。
夜风吹动他的血衣,发出“咧咧~”声响,他凤眼凌厉,神色狠戾,大喝道:“告诉你们的主子,我赵琚的命可不好取,我父兄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眼前浮现出知安的面庞,闭上眼,落下一滴泪,扭头跃入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