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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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说得好。”
李凌摆手大笑。
“在场诸位都是陵州大粮商，此次洪灾，诸位手中的，可都是救济之粮，好在朝廷也拨了足够的银子，也不需要诸位慷慨捐献，不过三百文已经是极限了，诸位可不要再藏着私着了，懂吗？”
王甫笑道：“这是当然，能为陵州百姓做些事，能为陵王殿下效劳，这也是我们的本分福分啊，我等自会倾力而为，将手中存粮全数抛售，以济灾民百姓。”
“王大人如此觉悟，当浮一大白。”
李凌亲自给王甫倒上一杯，“请。”
“多谢大人，大人请。”
两人对饮，一杯下肚，李凌对众人道：“今日请各位来呢，主要就是话说分明，粮价已定，若是有人再试图涨一个铜板，本官身为敬夜司执事，可万万不会姑息，诸位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众人当然都满意三百文的天价，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那就好。”李凌点头，“诸位也知道，朝廷的赈灾银已经到了，诸位有多少粮食，陵王都能吃得下，今日也是想问问诸位能出手多少，毕竟灾情紧急，能早一刻到灾民手中，必能多活一条人命不是。”
众人闻言目光皆是看向了王甫。
王甫微微皱眉，“大人的意思是，要将我们手中的粮食都要了？”
“正是如此。”李凌点头，“不知王老爷意下如何？”
王甫略微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李凌笑着又给王甫添上一杯，“王老爷果然深明大义，本官代朝廷，代陵王，待诸多受灾百姓敬王老爷一杯，请。”
李凌仰头一饮而尽。
王甫见状，也只好满饮。
“那就事不宜迟，诸位可立马回府调拨，自会有官府之人一一上门接收...”
众人听着都惊住了，不是，这才说几句话啊，就要赶人？
就算事情再顺利，这顿饭咱也还是要吃的吧？
众人从进门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也就王甫喝了两杯酒而已，其他人可是滴水未沾呢。
不过既然李凌出言赶人，众人即便无奈，却也不得不遵从。
实在是怕啊。
当然，他们不是怕李凌这个人，而是怕敬夜司。
“等等...”王甫反应过来，连忙叫住众人。
这么大的事儿，一句话就定了？
李凌疑惑问道：“怎么王老爷还有事？”
王甫拱手道：“我们明白大人心急，不过生意没有这样做的。”
“哦？”李凌微微一笑，“那，依着王老爷的意思，这生意该如何做？价钱，咱不是都定好了吗？”
王甫道：“既然是买卖，自当银货两讫...”
李凌恍然，笑道：“朝廷拨了这么多银子，诸位难道还怕我们给不起钱？”
王甫摆手，“岂敢，大人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商户，实在是亏空不得。”
“王老爷不必担心。”李凌笑了笑，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方印鉴。
“赈灾银刚到，陵王殿下正在派人清点，自然没那么快交付到诸位手中，不过诸位不必担心，殿下早就吩咐，以陵王府的府印为诸位打下欠条，待赈灾银两清点完毕，立马还清...”
说着，李凌将印鉴放在桌上，又从腰间取下常宜修送给他的朱红玉佩。
“这是陛下所赐的丹鹤朝阳佩，便是诸位信不过我，信不过陵王，难道，还信不过陛下吗？”
王甫闻言一惊，连忙道：“不敢，不敢。”
李凌笑道：“诸位顾虑，我自然明白，但今日之开诚布公，也不会封锁消息，若是届时诸位没收到银子，大可以状告本官，状告陵王，与民争利这个罪名，却也不轻。”
王甫等人闻言相互对视着，似乎还有些犹豫。
李凌见状却是语气微冷，淡淡道：“反之，若是诸位耽搁了赈灾事宜，我必如实上报陛下，到时候，诸位也不用担心收不到银子了，直接去阴曹地府，我做主，给诸位多烧纸钱。”
众人闻言也是面露惊惧之色。
话已至此，商量跟威胁，李凌都用上了。
但是王甫还有迟疑。
他总觉得李凌别有用心，这件事儿当中有诈。
最好，你给一分钱，我卖一份货。
但要先让我们出货，后给我们解银子，就算只耽搁一天，但这心里始终都有顾虑。
王甫心思转动，根本不敢去接李凌的话。
李凌见状了然，他并没有任何意外。
若是王甫等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才有鬼。
不过好在这本来就是李凌临时起意，如果不是提前见过王啸，李凌还未必会这么做呢。
“王啸公子。”李凌眯着眼看向王啸。
王啸闻言会意，起身应道：“大人。”
李凌道：“我跟王公子也算是老朋友了，令尊似有顾虑，不过王公子一向精明，应当不会不信朝廷，不信陵王跟我吧？”
王啸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当然相信朝廷，只是我们都是普通商人人家，为灾民捐献一二倒是无妨，可也不能将家底掏空啊。”
“我也没说不给银子。”李凌摇头，“只是银两一时半会还要清点，还需要去官印，这才方便诸位使用嘛，这就需要几天时间，灾民可等不了这几日，但是诸位可等得啊。”
王啸微微点头，为难道：“可是...”
李凌脸色一沉，淡淡道：“诸位，本官再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好好商量一下。”
说罢，李凌起身边走，来到门口，李凌转头对王啸道：“王公子，你要知轻重啊。”
“大人说笑了。”王啸闻言勉一笑。
出了房间，沈惊鸿有些疑惑道：“公子刚刚为何没有威胁王甫？”
李凌笑道：“这么多人都在呢，若是我单独跟王甫说话，这些人便会以为我跟王甫有猫腻，王甫就未必还能服众了，但是换了王啸去做这件事，那就简单多了。”
李凌跟王啸已经达成了默契，他相信王啸会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的。
包厢内，王甫见王啸脸色不佳，皱眉问道：“啸儿，你怎么了？”
王啸来到王甫耳边低语两句，随后两人便走到一边，开始低声叙话。
众人见状，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只当两人是在商量，皆是各自私语，低声议论考虑起李凌的条件起来。
但是说实话，如果有陵王背书，只要有印鉴为凭，他们还真不怕高烨敢赖账。
只是没有直接拿钱那么踏实罢了。
“此事柴寿给我禀告过，但是我没想到，这个残奴居然还有这个身份，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
王甫当然知道王啸豢养了一个江湖高手在身边，也知道绾绾的事情导致这个江湖高手成了李凌的手下。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江湖高手居然还是朝廷的钦犯。
这个罪名若是压下来，王家是绝对承受不住的。
一时间，王甫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父亲，李凌虽然答应了孩儿不用残奴的事情来威胁王家，但是若是我们违逆李凌的意思，恐怕王家的灭门之祸就在眼前了。”
王啸劝道：“况且，有陵王印信为凭，他们不敢不给银子，左右不过一个方便，父亲何不答应李凌？”
王甫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我只是心中有股不安的预感...”
王啸轻笑道：“其实仔细想想，父亲，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王甫不解。
“一个攀上陵王的机会。”
“可是我们已经有...”
“父亲，王家家大业大，但还是要给自己多留一条路啊。”王啸打断了王甫的话，“若是我们能给陵王一个便宜，陵王便承我们一个情，而且，我们也有借口交代，毕竟李凌现在可是敬夜司啊。”
王甫闻言沉思片刻，随后重重点头，“有道理，你说得对，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方便，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心中不安，但王甫最后还是妥协了。
当然，他不妥协也不行，他是真怕李凌借口灭了王家。
到时候他背后的人肯定是救不了，也不会救的。
毕竟也并非只王家不可，没了王家，还可以扶持李家宋家。
不多时，李凌回到包厢，见众人端坐，微微一笑。
“诸位可有共识了？”
王甫拱手道：“回禀大人，我们都商量好了，只要有陵王凭信便可。”
“王大人真是识时务啊。”李凌抚掌大笑，“老沈，速备笔墨。”
沈惊鸿微微颔首，只出门片刻便取回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今向王家粮店购粮...”李凌抬头看向王甫。
王甫咬牙，道：“五万石。”
五万？李凌吃了一惊，好家伙，是真好家伙啊。
这特么是粮商？
“今向王家购粮五万石，克日提货，待银两清点完毕，再以粮价足额白银交付，以此为凭，立字为据。”
李凌写完，便盖上了高烨的府印。
“王老爷，收好了。”
王甫接过凭据，微微点头，“如此，大人可随时派人来王家提货。”
李凌满意点头，“那就要叨扰王老爷了。”
“大人客气。”
有了王甫打头，众人也都没了顾虑，也都跟李凌签好了契约。
“清点银两，祛除官印，这么多银子，也要个把月，差不多一个月后，便能将银两交付给诸位了，约契诸位可收好了，这些可都是结算银两的凭据。”
写完契约，李凌匆匆离开了。
王甫也让众人先回去准备，以便于让官府的人随时来运粮。
待人走光了，王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