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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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梅母亲去世后的一周，张明山来到了莲花巷，一进院门，便喊道，“建设，建设。”
冯小满刚刚下班回来，一听大舅叫“建设，”而不是叫“冯建设”，就知道那大舅今天准是有事求着爸爸了。这点和外婆罗老太一样。
冯建设正在家中看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刚想站起来，那人已经进屋了。
“你真雅性。”张明山笑道。平时这话是贬义，今天带着点恭维的意思。
“没事干，打发打发时间。”冯建设拿过一个杯子，给张明山倒了茶。
张明山喝了一口，夸道，“好茶。肯定是姑娘买的，养姑娘好处多啊。”
冯建设笑笑，问，“什么事？”
张明山说：“有件事，你必须帮忙。”
“说说看，能帮的我肯定帮，不能帮我也无能为力。”
“不不不，你一定能帮。就是我家儿媳妇老娘不是过世了嘛，现在问题就是那个儿子怎么办，那个儿子你见过了，什么水平你肯定也看出来了。他们姓苏的本家亲戚一个都靠不住。老太太临走前一天，相当于托给我和程大英，真不管他吧，感觉过意不去。”
冯建设赞同地说，“你不管也不行，小苏肯定是要管他这个弟弟的，那还是你家的事情。”
“可不是嘛。但怎么管呢？我不可能养着他吧，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让他自食其力。”
“怎么个自食其力法？”
“所以就来找你了嘛。麻烦你帮我多个嘴，跟你们厂管仓库的人说一声，让他去当个搬运工，工资少就少点，主要就是让他有点事情做。”
冯建设想了下，“可以啊，我试试看。”
张明山没想到冯建设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嘴咧到了耳朵根，“好好好，那我就等着听你的信了。”见目的达到，就开溜，“我走了，家里还有事。”
他刚走，张玉叶从卧室里面走出来了。刚才张明山和冯建设两个人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你还真帮这个忙啊？”张玉叶不悦地问。
“能帮就帮一下，又不是多大的事。”
张玉叶端坐在冯建设面前，一脸严肃地提醒道，“这怎么不是大事？你今年一年干下来，就要退休了。假如那个大呆子在厂里搞出什么事情来，对你来说，就是个大污点，退休金撂一边不谈，你这些年在厂里的名声就全毁了。”
“你想多了，让他去搬搬货，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让他去当技术工。”冯建设不以为然。“我的妈啊，就他那样子还技术工？别把我鼻涕笑流下来把脚面砸了。就算不是技术工，去搬搬货，也是有风险的。那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干得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你家哥哥特意上门来说这件事情了，我要是说不行，他的脸马上就会拉下来，至少两个月不搭理咱们。”
“不搭理就不搭理，我该他的。我回头就跟他说，不行。那个烂摊子他们家自己收拾，别扔到咱们家来。”
冯建设无奈，“那你跟你哥说去吧，你们兄妹之间说话比我近，我不管这事了。”
“你少管！”张玉叶加重了力度，过了一会，又说，“你实在心里痒痒想管，去管管你女儿的婚姻大事。”
因为张玉叶从中干涉，冯建设没有把苏长青介绍到东方铝器厂仓库当搬运工，他暗地托人在离凤凰桥不远的洗车行里面当洗车工。
洗车行不安排员工住宿，苏长青便住进了五羊巷张明山家里。
这个决定，程大英是完全不同意的，她是真心想帮苏长青，但她不想这样帮。吃、喝、住，全在自己家里，那跟自己儿子有什么区别？可那是自己儿子吗？天天都要面对那一个说呆不呆、说痴又不痴，饭量又大，身子又重的人，心里真是堵得慌。
张明山心里也不太痛快，但没表现在脸上，他还劝程大英，等苏长青工作适应了，就给他在洗车行旁边租间房子。
“没办法啊，儿子儿媳妇都把他的东西搬到咱们家了。要是换了别人，我二话不说，肯定把东西都扔到凤凰桥下面去，可他是儿子小舅子，你儿媳妇兄弟，不能做得那么绝。”晚上睡觉时，张明山开导着生闷气的程大英。
程大英侧过身来，对张明山说，“这事坏就坏在你妹妹头上。”
“怎么又牵扯到她了呢？”
“怎么不怪她？你找冯建设，冯建设明明答应给大呆子安排到仓库的，铝器厂职工都是有宿舍的。大呆子只要进去，住宿问题就解决了，哪有现在这事。”
“都已经这样了，先将就着，我说过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让他走。”张明山坚定地说，很快，又嫌弃地补充道，“块头比牛大，吃饭时，屁股往后一赖，饭直往嘴里扒，跟共产风那个时候一样。扒着扒呗，他还动不动就放屁，今天就吃饭那工夫，至少放了五个屁。”
程大英哼哼地应着，“归根到底，还是你儿子谈的这个好媳妇。”
这段时间，程大英对苏雨梅的态度有了转变，但因为苏长青的事情，又燃起了对苏雨梅的不满，“你等着，咱儿子以后肯定要被这个大呆子拖累。”
张明山思索着，想抽根烟，被程大英用眼神逼了回去，但突然又改变主意，果断地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烟，挑衅道，“我抽根烟犯法了？”
“滚旁边抽去，你这个大队长，有个屁用，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张明山没挪动身子，他看着那升腾起来的烟雾，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不这样，老二没孩子，不如把大呆子过继给老二，让大呆子给老二养老，你觉得怎么样？”
程大英咦了一声，坐起来，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你别说，这也是条路子。老二虽说脑子现在差窍了，但过日子还是没问题的，大呆子那个样子，娶个老婆都成问题。以后这家产还是落到咱们鹏飞手上。”
“老二那点家产本来就是鹏飞的，这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大呆子那边没有问题，关键是老二。老二不一定想认大呆子当儿子。”
“还有你妈，也不一定想让大呆子当孙子，换成我，也不乐意。”
“这就要看大呆子表现了，你有时间就给他开导开导，让他放机灵点，勤快点，嘴甜点。”
程大英嗯了一声，表示可行。
“但这事，不能急，慢慢来，先别跟别人提。”张明山说罢，又吐出一烟圈。
程大英蹙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挥手赶着烟雾。突然一跃而起，将张明山叼在嘴上的烟抢了过去，往烟灰缸里面碾了碾。
在张明山骂声响起来之前，抢先说道，“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