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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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满回到莲花巷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张玉叶隔着门，问冯小满发生什么事了，冯小满只推说，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两天。

第二天早上，冯小满又提出，自己要去黄山玩一趟。她说走就走，背着个包就出了门。

张玉叶猜测冯小满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但小满不对家里人说，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暗中着急。下个星期是冯小满的生日，她想好好地办一下，哄小满开心开心。最近她从牙刷厂拿包装的数量陡然间变少了。总抱怨说自己的腰酸，脖子咯吱咯吱地响，冯建设让她每天也去锻炼锻炼，她一口应下。

“也好，每天这样坐着，头低着，这颈椎要出问题的，明天我就联系忆江南，我还去跳扇子舞。”

忆江南是张玉叶半年前参加的一个扇子舞小队的名字。张玉叶的舞技和她的厨艺同等档次水平，动作跟牵线木偶一样，队长嫌弃拉垮小队的表演水平低，而且动不动生病请假，就婉言劝退了她。现如今，跟冯建设说重回忆江南，肯定是另有打算。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便拎着个布袋出去了，布袋里面装着表演服和扇子。桃红色的扇子露出小半截在外面，就好像一个标志。在巷子里面，一些熟识的人冲她打招呼，“去跳舞了啊？”她都应声答道，“是啊是啊。”

出了凤凰桥，在站台等车的时候，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离这里最近的福利院的地址，以及坐车路线。那是她这段时间独自一人在家时的成果。在那张怡州地图上，画了十六个圈。她决定从最近的那个圈开始。

从十路公交车下来后，她向路边的保员洁打听“康乐”儿童福利院在哪里，那人指了个方向，说十分钟就到了。她走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到。再一打听，自己应该在前一个路口拐弯的，又退回去，等她到了那家福利院的门口，感觉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

“姑娘，我想查查二十八年前七月二十七号那天，有没有从妇幼转入来一个遗弃的孩子。”

前台接待员看上去是个长相乖巧的年轻女孩，听了张玉叶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十八年？这时间也太久了吧。”

“是久了点，但你们不是留有档案吗，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那女孩让张玉叶等一下，自己在电脑上查一下。张玉叶在这个间隙，看向里面。一扇门开着，可以看到院中一群孩子在玩耍，那些孩子大的有十五六岁了，最小的应该有三四岁，有肤色长得特别白的，有长得像小老头的，还有四肢不全的，也有看上去正常的孩子，但张玉叶认为肯定也是有疾病的，不然早就被人领养走了。

张玉叶朝那扇门走近了些，这二十八年来，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此刻，她很希望能在这里重新看到那张脸，她确定，那张小脸即便已经长大了，她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

“阿姨，没有。”

“你确定吗，是二十八年前七月二十七号。”

“是的。”前台女孩肯定地说。

张玉叶哦了一声，“谢谢你姑娘。”

她怏怏不乐地走出了福利院，坐车回到了凤凰桥，推开莲花巷的家门时，冯建设正在看报纸，他见张玉叶一回来就坐在椅子上捶着腿，问：“第一天就累成这样？”

张玉叶嗯了一声，“好久不练了，不习惯了？这玩意就得坚持着才行。”

她移步到卧室，躺在了床上，脑海中浮过今天在福利院里面看到的那些孩子，不出意外，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和他们一样待在那里。唉，可怜啊。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宁愿这些孩子不被父母带到这个世界。

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已经开启的漫漫寻女之旅，思绪如江水一样奔流。突然程大英推门进来了。

“你干女儿今年是不是有二十岁了？”程大英一进门就问。

她所说的张玉叶干女儿，是马蹄巷卖黄桥烧饼的腊八女儿。当年冯建设和腊八在一个厂，因为两个人关系不错，腊八老婆去世后，一个人带着女儿，就经常将女儿放在张玉叶这里。张玉叶帮忙看了一年多，那个时候，认了干亲。后来，腊八下了海，去了外地，两家也就没了联系。直到去年，腊八老丈母娘生了一场重病，他又回到了马蹄巷，女儿也回来了，但人们发现女儿坐着轮椅，这才知道，女儿几年前遇到过一次车祸，双腿都没有知觉了。

“你说巧莹，二十二了吧，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程大英撞了一下张玉叶胳膊，“请你这个干妈妈多个嘴，做个媒，让大呆子到腊八家当个上门女婿。”

张玉叶愣了下，果断地拒绝，“大呆子能配得上巧莹？开玩笑呢你。”

“巧莹长得是不丑，但没有腿，我看能找个全乎人就不错了。”程大英刻薄地回应。

“你去找别人去。”张玉叶说。就算不是苏长青，她也不想做这个媒，主要是没有心情，她现在首要大事，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