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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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冯小满等来了蒋波的答复，蒋波在微信信息中表示那事已经办妥了，演讲稿星宇已经写好了，自己会帮他润色一下。冯小满将这个消息转告了张鹏飞。张鹏飞原本就认定这事绝对能成的，现在尘埃落定，喜不自禁，又连忙转告给了张明山。

张明山从昨晚就一直想象那样一幕情形：他刚出院门，就有人认出他，问，“张大队长，你真就上了电视了？了不起啊。”他点了一下头，低沉地说，“是我。”再走一段，又有人问，他又点了下头，“是我。”就这样，他一直应到了凤凰桥。是我，是我，是我，像复读机一样循环在大脑里面播放，最后导致自己在听力上有了偏差。

程大英问他早上喝稀饭，是就盐鸭蛋，还是炒个外婆菜？他也顺口答道，“是我。”程大英呛道，行，今天什么菜都不吃，就吃你。

现在得知梦想朝着预想的方向又进了一步，更有些飘了，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中午拉着儿子张鹏飞，父子俩干了一斤白酒，两瓶啤酒，饭还没吃完，两个人就醉倒了。

终于到了张鹏飞出国的日子。

这天中午，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了饭。吃完饭后，冯小满开车送他去了劳务公司，那里有专车将连张鹏飞在内的人，全部送到机场。分别时，张鹏飞拥抱了冯小满，含泪说，他出国这段时间，让她多照顾一下他爸妈，特别是苏雨梅。星宇都这么大了，但苏雨梅总得不到父母的认可，他总觉得对不起苏雨梅。

冯小满应下了，让他放心。

张鹏飞又说，你快三十了，遇到差不多的就嫁了。他听星宇说，蒋波也是单身，两个人正好可以凑成一对。等他回国后，他说不定都能抱上外甥了。

冯小满笑笑，没说话。

张鹏飞出国后的一个星期，育才中学校庆活动终于开始了。

这几天，星宇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在张明山面前，演讲一遍。其实整篇演讲稿，提及张明山的并不多，属于一笔带过。比如，“我来到育才中学，这里有爷爷和我父亲走过的足迹。”但每每到了这里，他就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还想着让星宇加一些肢体动作，星宇觉得好笑，程大英奚落道，别听他的，像他那样，倒成耍猴了。

校庆那天早上，张明山给程大英布置个任务，让她把他上电视的消息透露出去。

程大英不大乐意，当初张鹏飞出点子时，她是看在张明山生病的份上，才没有说什么话，现在让她参与进来，她很不乐意。

“你自己怎么不去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了个三八红旗手呢。”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的面子不就是你的面子吗，这点道理不懂？”

程大英说，“我不要面子。我脸皮厚着呢，只要不偷不抢，走到哪我都不怕。”

张明山又问，“放眼望去，咱们凤凰桥，你见过哪个人上过电视的？”

程大英不屑地说：“多啊，冯建设就上过，见义勇为，把李大头儿子救下来了。腊八也上过，常年照顾他中风的老丈母娘，还被评为敬老模范。小皮球也上过的，关爱残障人士。包括你妈都上过，有年春天，记者在一场事故现场，你妈正好在那看热闹，就被拍下来了，她后来还让小满把那段刻到光盘里面。”她说到这，像是找到了根源，“要我说，你们母子还真像得很。”

张明山一时语噎。过了半晌，又问，“真不去？”

程大英还是说，不去。

张明山也不指望他，他自己是不可能去的，电视上没播出他来，他总还是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没底。派谁去呢？他想来想去，想到了小皮球。

小皮球天天走街串巷，一天遇过的人，比路上的交警还多。而且小皮球事少，不会问为什么，给他一点好处，他就能把事办了。他曾经就让小皮球替自己当过一次小喇叭。那个时候，苏雨梅刚在医院生下星宇，他刚到巷口，就遇到了小皮球，给了小皮球两块钱，十分钟没到，整个凤凰桥的人，都知道张明山添了个大孙子。

张明山出了门，绕路去找小皮球。

小皮球家在清风巷巷尾倒数第二户。其他人家都是两层楼，而小皮球家只有一层。小皮球的爸妈原本过了年就盖第二层的，结果双双遇车祸去世了。小皮球是那次事故的幸存者，但因为目睹了父母车祸后的惨状，精神出了问题。他家院子和屋内的陈设还是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