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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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什么的，真的很讨厌。对我而言，报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那家伙，好像很习惯。”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仁中的环境优美，一条河穿校而过。两岸是茂密的植物和凉亭，河上还有一座白色拱桥，一座蜿蜒的木桥而上。
学校整体采用的是砖红外墙，颇有民国时期的年代感。教学楼与宿舍楼距离较远，中间隔了篮球场和网球场。
高一宿舍是挨着食堂边上，虽是六人间的宿舍，房间倒也宽敞。
上下床的设计，一人一个柜子。
两个宿舍打通，有阳台连接，中间区域就是公共洗漱。
我和林佳佳一起到安排宿舍时，门半掩着。进去时，就见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女孩从上铺的柜子后探出了头。
她的脸圆润，双颊泛红，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像……红富士……
“嗨，欢迎来到302，我叫金安娜。”
林佳佳倒是很自来熟，抬手挥了挥：“林佳佳，她是孟予兮。”
我微微笑着点点头，还好，有人帮自己介绍了。
若要自己报名字，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用看了，都有人了，只有这两个床位了。”
的确，我看了看房间，确实只有挨着门的上下铺空着。床位不算大，空间有些狭小，但至少也有床头柜。
“予兮，你喜欢上铺还是下铺？”
我虽然不挑剔，但还是试探着问道：“下铺？”
林佳佳倒是很爽快，一下就爬了上去，将自己的行礼放在床板，笑着道：“请多指教，住在我下铺的同学。”
好像在这一刻，我已经预见，我们这一生的友谊了。
八月只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
熟悉了一下环境，把行礼整理后，我们便结伴回教室了。
这个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回到教室时，不少人都已经找了合适的位置坐着。有人与熟悉的同学聊着天，有人安静地看书，也有人只是发着呆。
“予兮，那边没人，我们挨着窗坐，怎么样？”
我点点头，对于位置着实没有什么要求，毕竟现在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好的位置。
不过能坐在窗边，倒是好的。
与初中不同，到了高中后，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就好像我现在坐在这里，看着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斑驳的树影投在墙上。再往下看，此时新生在外走动得已经少了，但也有很多人在和父母依依惜别。
我是没有这种感受的，想来与很多同龄人相比，在父母缘分上，或许比较薄。
可能现在还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单亲家庭。
初一那年，他们终于决定不再假装和美生活，选择了离婚。
母亲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南城的，我虽然跟了父亲，但他基本在外地经商，一年回家也不过一次，多则两次。
大部分的时间，我只有奶奶。
“予兮，你平常喜欢看小说吗？”
能感觉到，林佳佳和我的生活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红楼梦》算吗？”
林佳佳“嗤”地笑了：“不是，我是指这样的小说。”
我看去，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两本书。
两本书的封面都是以两个女孩为主，上头写着“沙漏”两个字。
“青春疼痛小说，怎么样，看过吗？”
我摇了摇头，的确，初中时，除了学习，只有学习了。大概也听别人说过，在她们这个年纪，正是言情小说流行的时候。
“不是吧？《那小子真帅》？《天使街23号》？《麻雀要革命》？都没有看过？”
显然，林佳佳是震惊的。
我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接触过这种小说，不过，这个可以借我看看吗？”
似乎是在看到封面的时候，对这叫《沙漏》的小说产生了兴趣。我略微翻开看了看简介，大约是关于女主莫醒醒和她好友米砂之间的故事。
的确，很青春。
“我以后的目标，就是像她们一样，成为镜头前的人。”
这是林佳佳在高中时信誓旦旦的话，不过后来，她并没有走下去。
我微微支着脑袋，轻轻翻了两页，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后背动了动。猛然回头看去，就与那双带着笑的眼睛撞了满怀。
“小西瓜。”
陈子慕压低了声音，但这三个字还是入了我的耳朵。
小西瓜。
这是小学时候，他给我起的绰号。
“哎，子慕，认识啊？”跟着陈子慕坐下的男生抬手打了招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鄙人王浩川，以后我们就是一年的前后桌了，你们叫什么？”
王浩川比陈子慕矮一个头，身形清瘦，大概是青春期，脸上还冒着痘。
对于陈子慕坐在自己后面这件事，林佳佳显然比我要激动。瞥了瞥王浩川，她也大大方方道：“新同学，你好，林佳佳。”
王浩川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孟予兮。
“孟予兮，她叫孟予兮。”
陈子慕的声音，与从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那时候的他，开口即幼稚。
但如今听来，却温柔似阳光，清冽若清泉，似让荒芜变成绿洲。
十八变的不只是女生，也可能是男生。
我看着陈子慕那十八变的脸，的确，小时候他虽然胖，但眉眼与陈叔叔很像。在记忆里，陈叔叔的骨相就很好看，浓眉大眼，西装在身便给人气度不凡的感觉。
现在的陈子慕，大概就是年轻时候的陈叔叔。少年意气风发，桀骜张扬，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向窗外。
这一瞬，我承认，已经有些不认识他了。
但来不及有更多的思绪，随着门口进来的一个身影，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了。
那是个个头不高，大约160公分的中年男子，方形的脸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
他清了清嗓子，面上带着笑。
“同学们好，以后我就是咱们（9）班的班主任，负责大家的语文。”
话末，他拿出粉笔，快速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
方继松。
大概，姓方的老师脸就是比较方。
“不辞辛苦三年寒窗，首先你们要感谢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来到了仁中。不过，这不是你们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中考或许不代表什么，高考却意义非凡。希望你们在这三年里，能勤勉不辍，当然也能享受美好青春时光。”
不愧是班主任，也不愧是语文老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听林佳佳在一旁碎碎念。
“为了更好地融入咱们这个集体，下面我们轮流自我介绍一下，相互认识。”
果然，开学必备，就是要人命的自我介绍。
我憋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说实在，我很不习惯自我介绍这件事。但听着别人大大方方说着自己的名字、爱好，一个个下来到自己这，显得越发紧张。
“陈子慕，来自附中，爱好广泛，琴棋书画都沾边，擅长体育。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多指教。”
的确，他是一点也不怯场。
似乎在听到他的名字后，班级里的目光都朝向了他们的位置。
青春懵懂时期的女生，对于陈子慕这一款是比较感兴趣的。
“予兮，到你了。”
林佳佳的提醒，让我恍然回过神。
发愣地站着，面对数十双眼睛时，心里仍抽了抽。
“孟予兮，来自南溪三中，比较喜欢看书，最喜欢……《红楼梦》。”
仓皇的介绍，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勇气。
可偏偏就在要坐下时，班主任微笑开了口：“这两位同学，让我印象很深刻。陈子慕，孟予兮，一个是中考状元，一个是语文翘楚。而且现在看来，你们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是屈原的《九歌》里那一句‘子慕予兮善窈窕’吗？”
我迟疑了，可身后的少年却站了起来。
“是，老师，我们就是那‘子慕’和‘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