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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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和狐族统治世界的时候，是没有法术这种东西的。
万族都是依靠自己的天赋生活和战斗。天赋强的，就是神通。龙族和狐族能统御万族，正是因为他们的天赋神通极为强悍，而且形成互补。
这也导致了太初和太一刚开始反抗时，局面非常被动。万族联军根本无法在正面战场取得哪怕一次胜利，只能通过游击战和不断的骚扰打击龙狐两族。
直到太始加入了战争，这种局面才开始转变。造成这种转变的，就是太始带来的法术。
法术不是神通。虽然它也对天赋有着一定的要求，但基本上是个智慧生命，总有一款法术适合你。
所谓法术，就是通过特殊的方式沟通天地元气，将天地中固有的各种元素，临时搭配、借用或者强化。这种方式可以是咒语，可以是法器，甚至可以是符纸。
法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神通的作用，虽然不能和顶级神通的效果相比，可使用法术的门槛低，完全可以用庞大的基数弥补这个不足。
万族掌握法术后，逐渐扭转了战局，最后彻底推翻了龙狐两族。
大战之后，神妖两族都有了自己的法术体系。相对来说，妖族的法术还是以自身神通为基础。虽然也有阵法和器具辅助，但还是以强化自身神通为主，神族也差相仿佛。
反倒是后期崛起的人族，在法术一道上突飞猛进。不但将法术玩出了各种花样，他们中被称作炼气士的存在，甚至将法术修炼到丝毫不逊于顶级神通的地步。像司衡羿这种纯粹人族，本身没有任何神通，单凭法术加持，就能纵横妖界无抗手！
说起来烈山秀也是这种情况，不过好像整个妖界都有意识的忘却了烈山秀的人族身份，把他当成了一个另类。
以妖族的人口基数，术士其实真不多。玉角部、天机阁加上弄影部，几乎就占了妖界术士总数的九成，也没有过五十万。而且这些人，能把法术修炼到接近或者比拟神通程度的，连办成都不到。
如此稀少的术士，平时多用来做研究，或者在军中当参谋。很少有直接参加战斗的。尤其两个顶尖术士之间的战斗，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今天在场的人，算是开了眼了。别管实际威力如何，这术士打起架来，还真心是好看啊。
做为火系术士的诸比荣，上来就施展了自己的最拿手的流星火雨，无数火焰从天而降，虽然蕴含着可怕的毁灭之力，偏偏又如烟花般绚烂多彩，望之令人心醉。
白泽却是直接借用了四相阵的阵眼之力，不动声色间就布下了碧水之围。水克火，他虽不是水系术士，可借阵法之力，却将这水系法术发挥到了极致。
流星火雨挟着巨大的威势落下，可与碧水之气稍一接触，就湮灭不见，连白泽的衣角都碰不到。
再大的雨，也终有停歇的时候，更何况只是法术形成的火雨。空中的流星逐渐稀疏下来，可碧水却有如沸腾一般，不仅越加旺盛，而且慢慢凝聚成一条巨大的水龙，昂首向天，将剩余的火雨一口吞下。
水龙吞下火雨，形体更加凝实，通体碧光闪烁，显然水系之力已蓄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下一刻就要发出惊天一击。
烈山彦开始担心起来。他当然看出白泽这一波攻击是借用了四相阵的力量，他对四相阵的理解是通过世界之种的解析，对其本质认识远在白泽之上，可论起对阵法的熟悉和自由运用上，还差得远。
他做不到像白泽这样，随手就可用出碧水之围这样顶级的水系法术。但他非常清楚，水龙下一步的攻击，其猛烈程度，必然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诸比荣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水龙刚刚成形之际，他就散去了流星火雨。从怀中掏出数件法器，迅捷无比的在地上摆出一个小小的阵图。就在水龙吞下剩余火流星的同时，他已手掐法诀，释放出了另一个拿手法术，烈焰之墙。
淡青色的火焰刚刚升起，水龙一声咆哮，无数冰箭如雨点般砸向诸比荣。却全部被火墙挡下。
冰箭遇水，顿时蒸发成漫天白雾。白雾尚未消散，水龙又是一声咆哮，冰箭飞速袭来，却不是刺向诸比荣，而是全部没入白雾之中。
温度骤降，白雾瞬间化作急雨，如天河倒挂。这是水中之精，单以精纯而论，甚至不下于不周山的葵水神雷。
烈焰之墙被这真水一淋，迅速开始熄灭。而空中的水龙身形暴涨，眼看又要发起攻击!
雨工忽然轻“咦”了一声。
他是水系的大神通者。自然看出，水龙这一口真水虽然厉害，但真正的攻击是下一次。这口真水的威力，诸比荣的烈焰之墙不该熄灭的这么快。
公孙仰在术法一道上的见识，却不是这群妖族可比。早在诸比荣拿出法器时，他已留意到，这些法器虽然珍贵，可根本不适合排列火阵，倒是排列锐金之阵的上好材料。
金生丽水，诸比荣这是怕自己死的慢？
他接着变明白了过来，不由大喝一声：“好手段！”
与他喝声同时响起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之声！
火墙刚刚熄灭，本应同时消失的真水之气却更加旺盛，随着水龙的蓄势，全部倒卷回水龙口中。水龙本就鼎盛的碧光再次暴涨，真水之力已突破了极限。
白泽不喜反惊，双手连招，就欲收回水龙这一击，可哪里还来得及！
跟随水气回到水龙嘴里的，还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小小火苗。
看上去，这应该是烈焰之墙最后的残留，随时可能熄灭。然而这点火苗一入龙口，却突然红光大盛，紧接着就变为纯青，水龙瞬间消散一空，而一条虽然袖珍，却挟着无比精纯火气的火龙，从原地腾起，向白泽直扑而去！
诸比荣的应对实在令人啧啧称奇。他在水龙成形时，就已看出这是五行真水，已他的力量，硬抗之下，必然是两败俱伤，再无余力对抗白泽。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迅速布下锐金之阵，以烈焰之墙为引子，诱水龙来攻。金生丽水，水龙两击之下，真水之气更盛，自然被吸回水龙体内，一起化为第三击，这一击理论上已达到先天之境！
可惜理论只是理论。四相阵本身都未臻先天，如何发得出先天一击。结果自然是水力鼎盛，则成为水生青木，全部转化为青木之气。
而他挟在水气中的一点本命火，被青木之力一催，瞬间化作了五行真火，白泽辛苦引动的四相阵，却反为他所用！
他毕竟无法像白泽那样直接使用四相阵的力量，火龙也只是依本能向白泽攻击，并不能给白泽造成太大威胁。
他要的是白泽这一瞬间的分神。火龙未成形之际，他就已提聚全身力量，一点青火从他指尖同时射向白泽。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活，转生青焰！
间不容发之际，白泽随手掷出一物，迎向火龙，自己则双掌一合，一道黄光亮起，向着诸比荣的青火迎去！
白泽拼出了真火，这是也用上了自己的本命法术，巨岩之怒！
他掷出的，是破界旗！火龙被破界旗一引，瞬间就不知去往了何处。
有了这件至宝，诸比荣辛苦营造出的大好局面顿时付诸流水，两个人直接进入了硬拼实力的环节！这不但毫无取巧之处，力强者胜。而且异常凶险，失败一方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白泽这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他已经用了四相阵和破界旗，若还不能迅速击败诸比荣，这一战就算胜了，也是脸上无光。涉及到整个天机阁荣辱，他已顾不得烈山彦所说的点到为止了。
诸比荣的青火在飞行途中，一变为二，二化做四，瞬间分裂为无数青火，看上去威势十足！
可场下众人却尽皆脸上变色。
转生青焰是诸比荣的绝技，魔国知者甚众。这青焰主打的就是个凝聚如一，无坚不摧。他这分裂成这么多，威力必然大减！
果然青黄一相交，只短暂相持后，黄光就完全压过了青焰，向着诸比荣倒逼而来！
眼看诸比荣就要伤在这一招之下，烈山彦轻喝一声：“雨工！”
雨工应声抬手，一道剑气射出，在空中一卷，无论青焰黄光，刹那消散不见！
烈山彦朗声道：“胜负已分，不必再战。”
白泽还没有说话，数道身影已经急速掠到了诸比荣身边。定睛看时，却是北冥慧、公孙仰和蜚蠊冲，俱是一脸惊喜之色。
蜚蠊冲最急，一把抓住诸比荣的胳膊，急切问道：“还真成了？”
北冥慧问的却是：“多大范围了？”
诸比荣洒然一笑：“半月前总算成了。目前能笼罩三里，预计可达到十里范围。”
公孙仰哈哈大笑，对着远处喊道：“老羽，叶木头！听到了吗？咱们也有自己的战略法术了！”
就连叶光纪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他对茫然不解的众人扬声道：“人族当年犯我妖界时，炼气士们往往施展大范围攻击性法术，我妖族大军伤亡惨重。他们称之为战略法术。”
“影照天和玉角部多年来一直想研究出我们妖界自己的战略法术，可惜一直不得其法。诸比先生多年前就给陛下说过，要倾一生之力找出解决之道！”
他忽然向诸比荣深深施了一礼，“先生竟甘愿毁了自己的成名绝技，断了自己先天之路，为我妖界创成此法。请受我一败！”
他这话一出，在场无论明不明白的，都肃然起敬。就连白泽都脸上动容，上前也施了一礼：“先生高义。是白泽无礼了。”
诸比荣坦然受了他们一礼，才向白泽道：“阁主。方才一击，若无雨工前辈拦下，我本是打算将命交代在此的。非是诸比荣不爱惜性命，我只是想让阁主明白，魔国的术士，到底应该做什么！阁主大才十倍于我，若肯将心思用在这些地方，何愁魔国不兴？！”
白泽遍体冷汗直流。倒并非为输了这场理念之战。而是想起之前对烈山彦种种所为，已全然偏离了魔国立国之道，更和波旬一贯所坚持的背道而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成了年轻时最痛恨的那种人。
“殿下羽翼已成。我心甚慰。”羽卓辰的声音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烈山彦附近。
他手中握着一支血红的长戟，正是他名震妖界的烈阳戟。他本人是以木系神通闻名，以木助火，还是当年波旬亲自为他制定的功法，选定的兵器。
他这一来，众人纷纷散开，只有蜚蠊冲留在了原地，犹豫了一下道：“老羽，一定要打？”
他和羽卓辰相交极深，当然知道他的脾性。可新投靠的诸比荣，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烈山彦一方现在形势大好。他是真不愿意二人再交手，烈山彦再有什么实力，毕竟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如何能和羽卓辰相比。
就算劝不住，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不料羽卓辰很干脆的道：“当然不是非打不可。”
他很诚恳的对烈山彦道：“殿下。只要你肯暂缓接掌魔主之位，我愿意放弃此战，全力辅佐殿下。只要陛下归来，这魔主之位，早晚还是殿下的。”
公孙仰立刻窜了过来，随声附和：“殿下，羽统领说的大有道理。现在形势对殿下有利，就算不登魔主之位，殿下仍是魔国第一人。陛下回归，大可徐徐图之，何必急在一时？”
烈山彦忽然笑了。
他眯起眼，看着天空的太阳，半晌才道：“我急着承袭魔主之位，自然有急的道理，这点也不必和你们细说。”
他收回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扬声道：“我要当魔主，是要带你们回家！”
“在这里时间长了，你们是不是真拿这里当家了？你们的家在对岸！陛下在无尽虚空，他要急着回家！你们难道不想家？不急着回家？那就跟着我，我带你们回家！”
他霍然盯向羽卓辰：“连你这一关都过不了，我凭什么带所有人回家？！羽卓辰！只管动手，十招之内拿不下你，烈山彦终生不提魔主二字！”
他不等羽卓辰回话，纵身而起，跃到演武场中央，矛尖向天。他心中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主角龙文章的一句话无比契合当下的情况。
自翠羽死后，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突然释放了出来，他童心大起，挥矛狂呼道：“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