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国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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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在第一时间就回应了他，只有短短一个字：“说！”
苏波那如影随形，百炼锋化出重重虚影，向烈山彦追击而来。烈山彦身体不离备战区五十丈之外，这是他和翠羽心灵感应最强烈的距离，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感应的强度就会相应降低，百丈之外，感应就会彻底消失。
他的长刀一改之前诡异的路数，而是绕身急舞，完全变作了守势。苏波那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路数，但他战场经验丰富，立刻做出相应的变化，枪势放缓，力量却在逐渐增加，一时间又把烈山彦压在了下风。
烈山彦侧身避过一矛，分心对翠羽传信，让她务必认真看清并牢记百炼锋上那道纹路的位置。可翠羽尽管聪慧，百炼锋的攻势实在太急，数十招过去，竟无半分停顿，翠羽无奈传信，看不清楚！
解怨场上空乌云四集，今天是落雨日，半个时辰的冷雨说来就来，从无延误。
苏波那忽然收矛急退，隔着十余丈和烈山彦遥遥相对，烈山彦余光看了一眼天空的乌云，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自己在凌天关借助雷祖印斩杀了摩耶，太清三十六诀中一样有引雷之术，虽不及太清六诀那般精深奥妙，可胜在更契合众相山的天地规则，兼且完全摒弃雷祖印中引天地元气锤炼自身的效用，专一借力攻伐，在战斗中更具威能！
果然，第一滴冷雨坠下的瞬间，苏波那百炼锋一振，矛锋处隐有电光缭绕，与此同时，无数雨点在半空改变了下落轨迹，如弹丸般向烈山彦劈头盖脸的射来！苏波那一声暴喝，百炼锋电光暴涨，跟在冷雨后面向烈山彦刺来!
烈山彦目光一滞，随即心中暗道：“拼了！翠羽，注意看好！”他身形向后疾掠，退到离备战区不足十丈的地方，心念电转，识海中金果的力量骤然收缩，丹田中的紫气瞬间涌出，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心念动处，已全力发动紫气，结出九色莲花印，口中暴喝一声：“凝！”无数向他飞来的雨滴被压缩成一片片薄冰，转而飞射向苏波那急速冲来的身影！
苏波那矛划半圆，将射来的薄冰全部震碎，身形只是微微一滞，便又挟着电光向烈山彦面门处刺来！烈山彦发出九色莲花印后，没有丝毫犹豫，将紫气全部运起，结出雷祖印，长刀上顿时爆起电光，空中雷声响起。他看准百炼锋来势，不闪不避，将长刀一侧，刀身向外，护在面门之前。
百炼锋狠狠刺在刀身上，两道电光一触，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矛尖抵在刀身上，竟不能再前进一寸，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烈山彦体内紫气一空，觉得一股无以匹敌的巨力自刀上传来，几乎同时，翠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成了！”
金果的力量重新占据烈山彦的身体，他刀身上电光顿消，刹那间就被百炼锋炸碎成无数片！百炼锋去势不减，刺向他的面门，还有数寸距离，就觉得劲风扑面，将他脸上的面具片片炸开！
烈山彦的身体忽然好像被抽去了骨头，向后仰倒，后脑几乎触到了地面，身体就像被折成了两段！百炼锋从他上空刺过，电光划过他的铠甲，响起细密的开裂声。
苏波那一矛刺空，腰身猛的一扭，借势将百炼锋向下狠砸！烈山彦保持后仰的姿势，双手在地下一撑，整个人无比诡异的向前直滑出去，险险避过了这一砸之势！他身体直起，脚下发力狂奔，向兵器放置的地方而去！
苏波那毫不迟疑，在他身后急追而来，但毕竟慢了一步，烈山彦已经奔到兵器之旁，他身形掠过插在地上的长矛时，脚跟向后一踢，长矛倒射着飞向苏波那，他自己则借力前掠，拔起了最后一把长刀！
苏波那侧身闪过，长矛飞到备战区附近，倒插进了地里。烈山彦大喝一声，一反常态，长刀大开大合，毫不留力，一连数十刀，硬生生将苏波那逼回到备战区附近！
从落雨开始，二人的战斗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状态，展现了近乎圣迹的程度。苏波那也就罢了，烈山彦的表现着实惊呆了看台上的阿修罗们。尤其之前一直对他叫骂的那些，还有曾向他提出决斗的武士，心底都油然而生一种后怕的感觉。
烈山彦数十刀过后，去势已然渐衰，苏波那虽退不乱，矛锋处电光又亮，百炼锋疾吐而出，将烈山彦逼开几步，随即又是一矛扎来。烈山彦忽然双手握刀，高高举过头顶，胸腹间空门大露，心底对翠羽传信：“告诉我位置！”同时心念急闪，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从他身上闪过，将他和苏波那全部笼罩。两人眼前一黑，刹那间五感全失！
这是太清三十六诀中的一项两伤术，能在短时间内让敌我双方五感全失，完全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说起来，唯一的用处就是在自己处于下风时，忽然用出来，躲过对方的致命一击。烈山彦用金果的力量驱动太清三十六诀，虽不如苏波那那样得心应手，却也能发挥最基本的功能，不像太清六诀那样一味依靠紫气。
这鸡肋般的手段放在这种场合，加上翠羽的配合，就成了出奇制胜的绝招。烈山彦传念的同时，翠羽已在他心中报出了一串数字，这是独属于他二人的默契，在他还没告诉翠羽要干什么的时候，翠羽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
失去五感的刹那间，苏波那急速收回前刺的长矛，转而斜指向天，护住了自己的身前三尺。他虽不知烈山彦这时候用这招是何用意，但第一时间就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先守住再说，两伤术持续时间极短，只要恢复五感，再攻不迟。
可惜烈山彦根本无意攻击他的身体，自始至终，他要攻击的，只是百炼锋而已。他拼尽全身力气，按照翠羽提示的方向，一刀劈下，正中百炼锋那道微小的纹路！一声巨响，长刀片片碎裂，而百炼锋也在全场的惊呼声里，从中断成了两截！
百炼锋断裂的同时，烈山彦心里又传来翠羽报出的位置，他随手扔下刀柄，身体向一旁斜斜掠出三丈，伸手一抓，已将先前掷到此处的长矛取在手中，反手护在身前，直到这时，他的五感才恢复如常。
苏波那的五感也同时恢复，他没有追击，而是站立在原地，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的两截断矛，任由冷雨从他身上滑落。
看台上由鸦雀无声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各种窃窃私语汇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嘈杂声。只有阿纱支的声音丝毫不压低，他大声狂呼着：“烈山彦！好样的！上去砍了他！”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喝骂他，甚至没有人敢于直视他！
烈山彦也没有动。他正竭力调整体内乱作一团的力量。刚才的攻击中，他几乎用上了所有手段。在此之前，他曾认真模拟过，反复确认金果和紫气，太清六诀和太清三十六诀运使的顺序，有八成把握让它们不会相互冲突，可到了真用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的起了冲突。现在他体内残余的紫气在经脉中四处乱窜，金果的力量庞大但杂乱，一时之间竟举步维艰。
苏波那忽然笑了，笑的无比苦涩。他将两截断矛扔在地下，缓缓开口道：“每个人都叫我苏波那，可只要老师送我的百炼锋在手，我就一直记得，我的名字叫无甘。这是个阿修罗平民的名字，是我的父母给我起的。”
他看了烈山彦一眼，喃喃道：“你其实长得很像老师。”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太低，烈山彦听的非常清晰，可在这聚音效果极好的解怨场，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传到看台上。甚至就连备战区里距离极近的翠羽都没听到。
苏波那缓缓拔出背后的长刀，对烈山彦道：“百炼锋是妖界的兵器，自然要比阿修罗的好。可它毕竟不是众相山的武器，只有当我放弃它的时候，我才彻底抛开了无甘的身份，成为真正的苏波那。”
他将长刀一横，身上升起一股强悍的气势，冷雨被那气势一激，还没接近他的身体就四面溅开。他大喝一声：“来吧！证明你是真正的计都！”这一声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了解怨场每个人的耳中，甚至解怨场外拥挤的人群都听的一清二楚！
烈山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能听出对方的话中之意。之前他就有所猜测，烈山秀一个造反派的幕后大boSS，花那么大力气为无甘量身打造了太清三十六诀，悉心培养，肯定是为了找帮手，总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树个对头。
无甘却始终没有加入须弥会，现在又怼上了自己，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变故。现在听苏波那这么一说，大概齐就又是那些狗血套路，他的神智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身不由己？百炼锋其实限制了他的发挥？
烈山彦握紧长矛，警惕的关注着苏波那的一举一动。这种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但更离奇的事情他这些日子也见多了，不能不多做防备。他偷眼看了下乌云四集的天空，依然是一弯血月当空，心下略微有些焦急，必须要拖到三月齐出，那一招才有胜算！
苏波那见他并不上前，伏低身子，像一枚炮弹般直冲过来，刀锋直刺他的咽喉！
烈山彦一边平衡体内的力量，一边奋力招架。失去百炼锋的苏波那，招式中少了很多变化，更接近阿修罗战士那种横冲直撞的打法，可力量比之前要大了很多，至少不在烈山彦全盛状态之下。此消彼长，还没能平衡好力量的烈山彦顿时落在了下风！
苏波那长刀大开大合，翻来覆去就是直劈和斜斩这两下，他身材远较烈山彦为高，这种最简单的招数反倒最为有效。烈山彦体内力量逐渐达到平衡，残余的紫气被尽数压制在经脉中，金果的力量又占据了全身。
他打定主意，以拖待变，一切等到三月齐出的时候。但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到目前为止，苏波那除了力量骤增，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异之处，可他这么多年与人争战，习惯了谋定而后动，在战前就把所有可能性算计清楚，做好预案。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充满变数的情况。
他不敢用上全力，留出随时应变的力量，尽可能避免和苏波那硬碰硬，而是施展身法，在场内一刻不停的飞奔闪避，到了后来，速度越来越快，直入鬼魅一般。好在金果在识海中扎根后，可以源源不绝的为他提供力量，尽可撑得住。
奇怪的是，苏波那也没有显出半分后力不继的样子，无论烈山彦如何躲避，他的长刀总能跟得上烈山彦的身形，刀上的力量不仅没有衰减，反而一刀重过一刀，已有凌驾烈山彦之上的迹象。
烈山彦闪过一刀，身形掠过苏波那，心下忽然一惊。他自己在以拖待变，那么苏波那这一轮狂攻，是不是也在等待什么？不及细想，他身形急转，一矛转刺苏波那小腹，从毁掉百炼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出击！
苏波那一刀下劈，重重斩在矛杆之上，将烈山彦震退两步，他此时双目隐隐泛红，脸上不复一直以来的从容，而是狂态毕露，大声喝道：“你觉得不对了？晚了！”
看台上的阿修罗不明他话里何意，但他这一阵攻击，却是大合阿修罗的胃口，除了狂章和阿纱支，都开始大声喝彩起来。塞班独自在司祭殿为他安排的一间静室内，他不敢看场上的情景，只是低头默默祈祷。只有翠羽，从战斗开始就看不到一丝担心的表情，无论是激战还是帮烈山彦计算位置，她的脸上始终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场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苏波那长刀指天，从他的身后，一株巨树的投影从虚空中慢慢浮现，和小镇上曾出现的一模一样。巨树在空中完全显现，覆盖了整个解怨城，其叶如盖，甚至遮住了天空的血月。
那座精美绝伦的花园再次隐隐出现，但这次没有人影，也没有珍禽异兽，连声音都没有，呈现出的不再是梦幻，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肃穆。
长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一个巨大的身影自巨树间急速飞来，停留在苏波那头顶的空中。那是一只神骏无比的猛禽。，生着金刚钻石般的独角，头顶上有熠熠生辉的宝珠，火眼如同日月般闪烁，钢铁一般坚固的长喙如钩，宛如宝剑般的翅膀在空中舞动，金色利刃般的翎羽缝隙中，有无数火热的光雨洒下！
苏波那放声狂笑：“小子，看见了吧，这就是苏波那，天国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