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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北地狼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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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修率领手下收拢俘虏,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在遥远的北方塞外,也发生着一场影响深远的战争。

。。。。

熹平六年,秋。

夏育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被风吹起的黄色草浪,连接着远方的灌木从与山丘树林,生机勃勃的场景,却少了几样东西,这洒满天地的牛羊,正是牛羊养膘的时节,草原上却是不见一只羊,就连野生的黄羊都不见一只,静谧的环境,反而让他起了一身的冷汗。

秋高马肥,正是胡人南下牧马,劫掠汉地的时候,而如今,他夏育,带领着三万骑兵,出塞攻伐鲜卑来了。

自南北匈奴分裂以后,鲜卑就开始占据匈奴故地,吞并其部众,势力逐渐壮大起来,自从明帝时期,汉廷窦固等将、南匈奴、乌桓一起率部北伐北匈奴,于天山大破北匈奴,北匈奴人先后有七十三批南下降汉,势力大大削弱。

北匈奴故地也被后起之秀鲜卑部族一一占据,近些年来,鲜卑年年寇边,幽州、并州、凉州边郡居民都被劫掠,杀掠不可胜数。

自就任北地太守以来,夏育十分重视兵备,三年前,鲜卑劫掠北地郡,被夏育率领郡兵还有南匈奴休着屠各部骑兵迎战,并且战而胜之,这些年,鲜卑并未收敛,年年入寇,视汉地防御如无物。

了解鲜卑部族骑兵战力的夏育并不惧怕鲜卑部落,反而一力主张出塞北伐,将这个可能雄踞草原的新秀势力消灭在萌芽之间。

史书记载:八月,遣夏育出高柳【今阳高县】,田晏出云中【今呼和浩特附近】,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南单于出雁门【今代县】,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余里。

夏育骑在马背上,正望着草原出神,刚刚在心底冒出的念头在不断地提醒他,如今的情势不容乐观。

副将骑马过来,下马,一手牵着夏育的马缰绳,说到“将军,有问题,咱们从汉地出发,初时还能劫掠一些中小部落,以牛羊为补给,本以为如今秋高马肥,鲜卑人不缺牲畜,没想到,在这草原上,还能给咱们来一出坚壁清野。”

夏育摇摇头“这也算是匈奴人的故智了,卫霍北伐的时候,匈奴人就是赶走所有的牛羊,杀死牲畜,污染水源,让汉军在草原不得深入。”

副将仍然不解:“可是为什么,咱们朝着弹汗山进发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一直后退,一直退到这大漠之侧,弹汗山不是他们的王庭吗?”

夏育摇摇头,拍拍身下的白马,道:“草原人要是有固定的王都就好了啊,他们的王庭就在这马背之上。”

“这是在钓鱼啊,而且钓的还是咱们这三万精骑,檀石槐?真是好气魄。”

夏育自语道。

随即对着副将道:

“传令下去,不许喝泡子里的水,取水也得去河流取,还要注意河里有没有牛羊尸体。”

夏育下完令,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打望着北方,从那儿吹过来了许多烟尘,夏育知道,那是大漠,横绝草原的大漠,跨过那儿,就是无数汉儿心驰神往、魂牵梦绕的狼居胥山,多少从军的汉人梦想着封狼居胥?梦想着勒石燕然?夏育也不例外。

早就察觉出有问题的夏育,并没有打马撤军,而是选择了咬饵,“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条鱼竿能不能受得住我这条大鱼?”

自语着,夏育打马回营。

回到营帐,不一会儿,有斥候来报:

“鲜卑人没有继续北撤,而是停了下来,正休息、备战”

听完斥候的信息后,夏育感叹道:

“看来大战不可避免了。”

“传令田晏、臧旻,马上与我合兵,明日咱们会一会这东胡崽子。”

“诺!”

众人退下,夏育压住心底的不安,在帐中徘徊,盘算着明日的布置。

翌日

一片无名的草原之上,当今世上最为庞大的两个骑兵集团的对决大戏缓缓拉开了帷幕。

一方是塞外三部鲜卑的首领檀石槐所统领的草原精骑五万余人。

一方是北地太守,破鲜卑中郎将夏育所统领的汉地北方边地精锐三万余人。

苍凉的号角声在草原之上回荡,苍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却也被其所散发的气势逼得无处落地。

两个阵营各自逐渐地推进,随着距离的拉近,各自的阵型也发生了改变,准确的说,只有汉军这边有着严整的阵型,鲜卑那一边在推进中反而产生了不少混乱,这让不少汉军发出嗤笑,不由得轻视了几分。汉军两翼慢慢展开,一个典型的雁形阵,而反观对面,从空中俯视,就像一个山字一般,中间突出,两翼靠后。

夏育骑在马上,一挥手,旗手挥舞令旗,不多会儿,处于阵型左侧的田晏部骑兵,一千余骑的队伍出列,纵马向敌方侧击而去。

檀石槐坐在马背上,深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挥挥手,跟汉军差不多的一千人从相同一侧驰出,向着汉军迎战而去。

光武帝靠着渔阳突骑打天下,不似前汉的轻骑往来纵横,后汉的骑兵对决向来就是硬碰硬,往来冲击决胜。

在没有马镫的年代,马背上的持械攻击很考验骑手的马术,而这个则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所以一般的骑兵都是家有余财的小地主,也就是所谓的“良家子”,他们往往武艺娴熟,马术精通,各种战术也都精熟,这种兵种是汉军精华,只在边疆精锐之中出现。

后汉因为财政崩坏,兵员质量、后勤保证都大不如前,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汉军的战力在下降,这也是为什么夏育执意的要打这一仗,从上一次与鲜卑人的作战中,夏育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汉军的战力略占上风,如果不趁现在征伐鲜卑,夏育怕以后在没有机会了。

双方都是快马轻骑,没有减速,随着距离接近,在疾驰的马背上,鲜卑人熟练地举起马弓,“嘣”“嘣”的弦声响个不停。

一波箭雨飞至……

“避!”高亢的声音响起,出击的汉军骑兵,纷纷拿出后背的小盾,举在身前,身体伏在马背上,减小被射中的概率。

这些汉军起初对短小无力的马弓嗤之以鼻,实在是印象中的鲜卑人的马弓威力不大,用的箭头也大多是骨尖、狼牙,汉军身着的普通皮夹都能够防御,更不用说他们这些身着半身甲的突骑了,所以有些人连小盾都没有拿出,就埋头向着对方冲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啊……”

“呃……”

中箭受伤的声音不断传来,甚至有人直接落马,有些被击中要害的马匹直接受伤倒毙,马匹的倒地,使得严整的队伍有些许混乱,冲在前方的田秀见此不由得有些愕然,随后他拔掉插在小盾上的箭矢,发现这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劣质狼牙箭,而是亮着银光的点钢箭头,这玩意儿,破甲能力相当不错。

看着箭头插入盾牌的深度,还有没有丝毫破损的尖头。他知道,这是比朝廷官军制式箭矢还要精良的武器,只有专事铁冶的大族才有这样的工艺。

田秀怒吼:“那些世家,真的不把自己当人了吗?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这样的武器也能卖给外族?”

遭受挫折的汉军骑兵队伍迅速地恢复了秩序,压抑着心中的错愕,盯着前方的鲜卑人,不少人的眼睛都充了血,刚刚倒地的袍泽,还有对方精良的武器,都激起了汉军全体的愤怒!

鲜卑骑兵抛射了两轮弓箭之后,迅速地在头领的带领之下,调整队形和路线,向着左边方向偏移,再接着转向敌方,那时候敌人在自己的右侧,方便自己人抽出马刀砍杀,而且距离如果把控好,能够造成侧击。

汉军前锋见此,也熟练的调转方向,伺机侧击对方,还有就是保持右手优势,双方的骑兵都没有射箭,专注地在马上奔驰,从空中俯瞰,两支骑兵仿佛是海底漩涡一般,不断地旋转着,被对方拉进距离。

随着距离拉近,双方军官都知道,调转方向试图侧击的意义不大了,双方都是在草原上打老了仗的,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招一式都精熟,没有任何出奇制胜的空间。

田秀从马鞍上一侧抽出长矛,虚握夹持在肋下,田秀在颠簸的马背上,估算着距离,缓缓抬起手里的长矛,后面跟随着的汉军士兵学着他的动作,一个个抽出手里长矛慢慢抬起。

“汉军!”

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田秀拉长了嗓子吼道。

声音被人为地拉长,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汉军士兵不由得热血沸腾。

“威武!”

后面紧跟着的汉军骑兵一个个绷紧了脸颊,握紧了缰绳,一齐嘶声大吼道。

距离太近了,在一方矢志要进行突击作战的时候,鲜卑骑兵躲无可躲,只有被迫迎战。

没有什么具体的口号,鲜卑骑兵随着前锋头领拔出马刀,举在头顶,后面的骑兵动作一致,纷纷举刀,将刀背靠在肩头,迎接马上到来的厮杀!

“呜-”“呜”

鲜卑骑兵队伍了响起了草原狼的低沉嚎叫。

声音低缓,传到远方,仿佛与天边的狼叫相互呼应。

这一刻,仿佛是人与狼的战斗。

“嘭”

“啊..”

汉军前锋队伍一个个提起了长矛,瞄准了面前的猎物,顷刻即至,长矛轻而易举的刺穿鲜卑人的皮袍子,敌人落马,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的鲜卑骑兵勇武,用手中马刀抵挡直刺而来的长矛,却被长矛变向一个横击,径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发出重物落地的声响。

汉军松开刺中人体的长矛,防止自己被带下马,抽出马鞍上的环首刀,举在肩头,向着自己的左右敌人砍去,抡刀近身厮杀的战斗开始了,汉军却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双方都在快速奔驰,没有谁降下马速,刀锋向外,不需要太大的力道,双方马速相加就是刀锋挥舞的速度,“刺啦!”鲜卑人赖以为生的羊皮袍子在汉军制式环首刀下轻易的破碎,撕裂,没有任何障碍。

有句话说的好,速度是骑兵的生命,双方都没有为刚刚错过的敌人回身,敌人只在自己的前方。

比起汉军阵型的严整,鲜卑骑兵的队形就散乱得多,这就使得在冲击的那一瞬间,大部分鲜卑人同时面对好几个汉军,寡不敌众,被挑落马下的数不胜数。

死了的、活着的,只要在此地落了马,就只有短促的“啊”的临死呼喊而过,再无其他,就连血肉骨头也和大地连在了一起。

鲜血洒满了此地的草原,马蹄踏去,发出践踏水泊的声响,想来来年的牧草必定丰茂。

汉军的阵势更加严整,汉军的武器更加精良,汉军的战术也更加精熟,在冲击这之前,胜利就已经决定了。

一千汉军骑兵损失了不到两百,而对面的鲜卑骑兵在这一次对冲之后,队形就变得稀稀拉拉的,粗略一瞧,竟然损失了超过六成人数,只剩下三百人左右。

幸存的冲出阵型的鲜卑人左右相望,惶惶不可终日,终于一脸恐惧的头领一声呼喊,打马向鲜卑大阵逃去。

田秀见状大喊:“哈哈,杀!让耶耶给这些胡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骑兵。”

随即率领手下骑兵向对方追杀而去,鲜卑人刚刚冲阵之后的位置正好偏向汉军大阵一些,他们要回鲜卑大队,所以汉军回身再战,正好侧击而去,又一次冲击,三百人的鲜卑骑兵,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十人向大阵奔去,距离鲜卑大队伍不远处。田秀控制马速,命令回转,于是汉军打马划出一道弧线,从鲜卑人的大阵旁划过,还不时发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问候声。

奔逃回来的头领的头颅不到片刻,便出现在了鲜卑人传令兵手里长杆的顶端。

传令兵在队伍来回奋力打马,身后的人则是振声喊道:“大汗有令:作战不力,临阵脱逃者,立斩!”

在哒哒的马蹄声中,所有的鲜卑头领神色都逐渐凝重,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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