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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咱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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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孜放下包,熟门熟路地到卫生间拧了一个热毛巾,不由分说地捂在何川脸上。

何川一惊,立刻弹跳起来,张嘴就想骂人,一看是她瞬间被定住了,一脸懵,像看到外星人一样。

下一秒就又直直躺下了,把毛巾往地上一扒拉,说:“谁让你来的?走!”

田孜不和他一般见识,默默地捡起毛巾,说:“收拾收拾,咱们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

何川发脾气:“我怎么着还轮不到你管!”

田孜并不生气,转身去卧室收拾了一个包出来,说:“车钥匙呢?我送你去!”

“说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

何川闭着眼睛,继续发小孩子脾气:“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声音嘶哑,叫起来并没什么威力,像个被拔光牙的老虎。

田孜盯着他看,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他糟蹋起自己来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她不由地蹲下,用手温柔地摸摸他的脸,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胡子了,扎手。

她说:“听话,啊!”

哄孩子的语调。

何川偏过头,声音小了下来,却透着怨怼和委屈:“您可千万别再折腾我了,这一冷一热地我心脏受不了。”

田孜起身,提高音量:“你要真不去我就销假了啊,公司那么忙,好不容易才请了一周假!”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还没有按亮屏幕,何川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他二话不说,扯了一件薄外套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先说好,我可不吃医院的饭,猪食一样!”

“好,我做!”

田孜抿着嘴笑。

“医院阴气重,我晚上要人陪夜的!”

“陪!”

“走快点,磨磨蹭蹭,还不如一个病人!”

“来嘞!”

田孜小媳妇一样,听话地走快了两步。

生病的何川脾气不是一般地坏,一会儿嫌输液速度太慢,一会儿嫌护士扎针时手重了,一会儿嫌弃田孜聒噪,她出病房接电话时,他又扯着嗓子叫她的名字,唯恐她突然消失不见。

亏他住的是单人病房,可即便如此,没过两天所有的护士都知道这里有个难惹的主,换药时推推搡搡都不愿来。

那是一个晚上,何川还有半瓶的药水没有吊完,田孜坐在床前陪着。

碰巧公司有点棘手的事,她的微信一直没消停,刚回了几条,何川就不耐烦了,说:“走吧走吧,甭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我都替你难受!”

他以为她在和黄任智隔空传情打情骂俏。

田孜放下手机,有心想告诉他那一段已经掐断了,又觉得这个话说出口有暗搓搓求复合的意思,不免有些踌躇。

她和何川之间,实在太一言难尽了,杂乱无章,暗流汹涌,越心悸越不敢随意踏进同一条河流。

何川看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心中一阵烦躁,折身坐起来就要拔针。

田孜吓坏了,赶紧抓住他的手,轻声呵斥道:“再闹脾气我真走了!”

何川动作顿住了,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内容复杂且难以言喻。

田孜扶他躺下,把他输液的那个胳膊放平顺了,轻声说:“是公司的事,他们刚接手,弄不清楚。”

何川不答话,但整个人明显放松了。

田孜索性在他面前打了个电话,一项两项三项,交待得清楚又利索,挂掉时何川突然扯扯嘴角笑了,说:“你工作的时候真威风!”

“那也不及你何总威风!”

田孜笑盈盈地打趣他。

刚才滞涩的空气又开始流通了。

何川拍拍身边的空位,说:“忙一天了,躺一躺!”

“不好吧?”

田孜为难地看着被他占据得只剩窄窄一溜儿的病床,说:“护士会批评的。”

“甭废话!”

何川挪动了一下身体,其实就是意思意思,用眼神催促她。

田孜像是着了魔,鬼使神差般地躺了上去,居然刚刚好。

何川一伸胳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密而契合。

身体远比人更诚实,那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俩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喟叹了一声,一时之间谁都不想说话。

白晃晃的日光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夜灯,夜深人静,月隐虫眠,窗户半开着,凉凉的夜风一阵阵袭来,带着莫名的花香,也可能是田孜头发上的甜橙味,熟悉的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味道。

何川凑到她额角吻了吻,声音温柔而酸楚:“乖,别再闹了好吗?”

田孜不说话,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我已经被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

田孜一动不动,感受着他的心跳,咚咚咚咚,正坚定有节奏地击打着她的手掌。

她不禁把半张脸依偎过去,那是温热而坚实的胸膛,万千柔情争先恐后地在她心里滋生,此起彼伏。

过了三天何川就出院了,又是活蹦乱跳铁铮铮一条汉子,中间大陈他们来看他,受不得他小人得志贱嗖嗖的模样,背着田孜打趣他:“瞧你这点出息!”

何川咧着一嘴大白牙笑,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大陈不放心,说:“差不多就结婚吧,好一阵歹一阵的,整得我们也跟走钢索似地。”

何川得意洋洋:“还用你教?!”

又挠挠头:“这事急不得,别把她吓走了,容我好好策划策划。”

大陈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哎哟,长本事了,以前心眼儿全放生意上了,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耐烦过?”

田孜忙里忙外地帮何川收拾出院的东西,衣服饭盒水杯,一件件都妥帖地收到了包里,还不忘嘱咐:“最起码三个月内吃饭都得清淡,烟酒是一下都不能沾的,你傻笑什么?记住了!”

何川耍赖:“记住是记住了,可我自制力不行啊,需要人监督。”

他腆着脸凑近,说:“不如你好人帮到底,搬过来一起住?”

田孜横他一眼,他立刻怂了:“不搬过来也行,”

他话锋一转:“我搬到你那里去?”

顶着她的目光,他小声地地做最后的努力:“方便你照顾病人嘛!”

田孜噌一声拉上包的拉链,说:“你已经不是病人了,注意饮食就行了。”

何川没再提黄任智,田孜也没有问他出手帮田存旺的事情,有些事似乎不用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生活恢复了正常,天地之间似乎都骤然一亮,田孜觉得所有的事一夜之间都顺了。

父亲迟到的关爱,她与何川的解冻,越来越上手的工作,都让她心旷神怡,虽然是秋天,她却总是春风满面,每天忙得风风火火,甚至开始考虑看房。

她算了算,100平房子的首付她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担心月供有压力,准备先看着,过年拿提成后多付一点,这样后面才会从容些。

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何川,不用说她都可以想象他的反应:买什么买?老何家还能没有你住的地方?

他向她提过结婚的事,当时把她惊着了,忍不住说:“你疯了,又往火坑里跳?!”

何川一讪,这是拿他之前的无心之语堵他呢,女人啊,就是爱记仇。

脸上又有些下不来,一上午都耷拉着脸,戒指他都准备好了,揣在胸口的口袋里烟头一样火烫。

好在田孜后来让他下台,说:“来日方长,急什么?”

眼波一闪,亦瞋亦娇。

何川心里痒痒的,得寸进尺:“那你得弥补我,今晚不许回去!”

田孜刚要开口,就被他一个虎扑压倒在身下,一顿揉搓,到后面俩人都大汗淋淋,气喘吁吁。

何川很得意,摸摸她汗湿的鬓角,说:“别挣扎了,你离不开我的,咱们都不小了,快点把事办了要个孩子,我喜欢儿子,女儿也不错,肯定像你!”

语气中充满了憧憬。

田孜心里一荡,浪子居然开始规划未来了,心底第一次涌出了岁月绵长现世安稳的幸福感。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要什么孩子啊?你自己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何川一听这话头不对,急了,立刻捧着她的脸逼她对着自己,说:“我早就不一样了,你没发现吗?你信我,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迫切过。

在他热烈的眼神下田孜的心微微发颤,差点不由自主地点头了,

到底还是忍住了。

结婚是件大事,生孩子更甚,尤其是和浪荡惯了的何川,纵使她爱他,也不得不逼着自己踩下急刹车。

何川并没有太受打击,能和田孜破冰对他来讲已经是从地狱到天堂的飞跃了。其它的并不急,好女怕缠男,该是他的早晚都是他的。

田孜到处看房的事何川还不知道罗小虎先得到消息了,急吼吼地来找她,说:“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弄个内部折扣。”

田孜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阵感动,半真半假地说:“这样的小事哪里敢惊动小罗总啊?!”

罗小虎脸红一红:“别打趣我了,走,今天刚好有空,我带你去朋友那里看看,他刚开了个新盘。”

事实证明小罗总现在真的忙得密不透风,短短一段路程接了十多个电话,有些田孜能听懂,约摸猜测到几分,有的完全就是云缭雾罩,不知道是哪一门子官司,只见他的脸越来越难看,生出了威严和阴冷。

她找个空,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不着急的,要不改天吧?”

“就今天,择日不如撞日。”

罗小虎一伸手把手机电源关了,冲她笑笑,温暖和熙,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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