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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游戏收场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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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若悯向大祭师讲述了日间在鹿无城的所见所闻:“本想假扮红绫将他逼出城,不曾想遇到了本尊。”

若悯追逐山河时,发现了真的红绫就在附近,而红绫也因为感觉了她的存在,才突然隐退去。

“她倒是不死心。”大祭师单手背负在后,向楼下走去。

若悯随其身侧,疑惑道:“若悯有一事不解,他故意放出星辰宫的信号,是想让几方相互牵制吗?”

大祭师道:“不尽如此。”

“若我是他,逃跑的方法不止一种。”若悯想不明白,山河虽是出了城,但毕竟是大费周章,而如果换做是她,她必然寻求简单利索的手段逃之夭夭。

“说来听听。”

“他既然能制造第一次混乱,必然也能制造第二次,引起轰动后,再趁乱逃跑,也未尝不可。”

“莫忘了巡司。”大祭师提醒得不无道理,二十八骑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逢乱而出,防控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城内若乱起来,出入口必然戒备森严,要出城也定会更加吃力。

“那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有拾泽在,不成问题。”

“不大动干戈,那些人便不知道他出了城。”

“倘若如他所言的,利用各门之间的关系掣肘,自己再伺机出逃呢?”

大祭师停了停脚步,道:“如无更好的办法,或许他会选择这条路。”

大祭师没有明说此计有何不妥,但若悯细想也明白了,兴许因她不是山河,所以无法真正站在他的位置上去审时度势,更不明白在山河心中什么才是他最看重的。

“我看他谙熟人情,策无遗算,可堪重用。”若悯经日间的观察,对山河的看法也是大有改观,虽然此人看起来挺滑头,言语也有些不靠谱,但做事总是出乎意料,为人还算可靠。

“不失天时地利,配以人和,方能策无遗算。”在大祭师看来,山河此番计谋,必然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才能得以金蝉脱壳。

关于天时,计施在申时,街上人少,可大大减少阻隔或伤亡,当时天色渐晚,上空发射的信号也易于他们辨认,且一时辰后,也正是城卫轮值之时,此刻城门的防卫力度相对较弱。

关于地利,山河对鹿无城街道巷陌的熟悉,便于计策开展。

而人和,一来是山河与拾泽的默契配合,二来是玄宗各门的隐晦关系,三则是巡司恰到好处的助力。

山河只是将这种种巧妙串联起来,也算是技高一筹。

“此人出了城后,只是带着拾泽到处逛,并未走出我们的掌控范围。我看拾泽跟着他,挺开心的……”

若悯后面那句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不确定大祭师听着会有什么反应,但确如她今日所见,拾泽要比往日开心得多。

大祭师没有表态,若悯识时务地闭了嘴。

“公子,其余人如何处置?”若悯问的是被巡司控制的玄门中人。

大祭师道:“找个合适的理由放他们离开,这事城主自会处理。”

“就这么放了吗?”

“莫给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滋事,他们所犯的族规还不至于定死罪,权当是一个教训。”

到了一楼,若悯推开礼器库的门,随即转了话题,轻声道:“关于此次典仪礼器的准备,执事也吩咐人洗涤了。”她取出一份祭器名单,“所备祭器已记录在册,请公子检视。”

若悯对着名单将祭祀所需祭器名字念了出来,大祭师挨个检视祭器是否清洗干净,是否有缺损遗漏,尺寸是否合乎规定。

而在宵皇祭礼中早有规定,所有祭器的筹备都是根据祭祀对象来完整配套的。

“公子,这是佩玉。”若悯打开一锦盒,盒中盛放一块白色玉,玉以圆环为底,衔有展翅的双皇鸟长尾缠绕相向而飞,栩栩如生,玄色绶带上还贯以玉珠两颗。

大祭师取出玉佩,端看色相,温润而泽,轻轻抚摸,质地坚硬,捂在手中,玉渐生暖,摊开手心,玉暖生烟。

此为上等好玉,大祭师点点头,将玉放回盒中,留备明夜使用。

若不是丧祭,他的玉从来都是不离身的。

从礼器库出来,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乐器库,检查了乐器是否安排得当,敲打听音色是否合乎要求。

宵皇族规有定,祭典所配乐器所奏之乐各有规定,所有的须做到相称。因此从检视开始到结束,通常会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夫。

一楼巡视完毕,两人又上了二楼的具服殿。

具服殿内陈列着大小礼服,用格子间隔开,不同活动用的不同礼服都是分开格子盛放,以便检视和使用。

具服殿是为礼服筹备所建,由妇人们负责缫丝,再染色织锦做成祭服,最后送到此处存放。凡参祭者,须于典礼前在此领用祭服,沐浴完毕穿戴规整后才能参祭。

所以,从此发放的祭服也必须由祭师检查无异后,众参祭才能穿戴。

“这些都是由得了吉兆的夫人们织的,所用的丝来自蚕室,喂养蚕所用的桑叶,皆来自桑园。”若悯双手捧着祭服,恭恭敬敬如实解说。

在鹿无之地,大祭师有自己的桑园和蚕室,专服务于礼服的制作。

大祭师接过祭服仔细端详,往日选用的祭服皆不织文彩,此次也应当如此。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朴素为贵。

具服殿外悬挂着一个黄铜大钟,高一丈,重六十钧。站在大钟前,大祭师望着静躺在夜色中的焚川,问道:“所用牺牲是否备好?”

“皆已备好。三月前就将祭牲栓在牢内喂养,只是这些祭牲肥瘦不一。”

“不必都肥大,各有所宜。”

“是。本次祭祀所耗费的财物皆已列出,请公子过目。”若悯说着拿出了另一份册子,由长老核算记入账册再呈送过来的。

由于大祭师在档案室内查阅资料,长老们来了后便将典仪册子交由大祭师的贴身侍女若悯,由若悯代传。

“合宜。”大祭师将账册合上。

据所采用的法式规矩不同,每场祭祀的花费皆有所不同,只要不铺张浪费,没有混同和随意增减即可。

待大祭师都巡视完毕,若悯才缓缓开口:“公子,长老们今日来过。”

“祈禳事宜?”大祭师询问的语气并不意外,每逢祭祀祈福典仪前,长老们都会来拜访大祭师,并与执事、司仪一同商讨祈禳事宜。

若悯道:“并不是,而是询问招魂鼓。”

招魂鼓丢失一事,在长老议会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上山来,多半是来问责的,“质问吧。”

语气有些许无奈,这种无奈本不该属于这个年龄。

自朝爻死因不明,大祭师选择秘不发丧开始,那群虎视眈眈的老家伙们就已经摩拳擦掌了。

此番更是对丢失招魂鼓一事不依不饶,表面上看是波澜不惊,内里异声不断,都盼着这个年轻的领袖能在羽翼未丰之时,折损不前。

他知道若悯想说什么,却没让她说下去,若悯只好谦恭退下了。

入夜后,焚川之地该掌灯的地方,一盏也不会少。

皎洁月光下,山道上两人一马缓缓而行。

拾泽趴在马背上,频频喊累,山河顺了顺马鬃,道:“累啊?我兄弟它都不嫌累。”

“你兄弟?”拾泽白了他一眼,脱口而出,“那你好意思让你兄弟骑你兄弟?”

这话似乎不好接,山河顿时语塞,将马牵到一侧就地栓起,让马扯着路边的枯草嚼着,又架起了火堆,两人坐在火堆旁取暖。

拾泽靠在他身侧,昏昏欲睡,山河忽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想来是孤身久了才会把“家人”这样的事给忘了。

拾泽摇了摇头,山河问:“那你的天哥哥呢?”

拾泽迷迷糊糊咕哝了句,听语气有些不对劲,谁会有家而不愿意回,估计是太过冷清了。

山河又问:“那你欢迎我去么?”

闻言,拾泽倏地起身,好似刚才的疲倦是装出来的般。“你要去我那里?”他一脸不可置信。

山河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吗?”

拾泽二话不说将他拉起来,荧光放出,乍然展翅。

“等等,很远吗?”山河反抓他的手,见拾泽点头后,他回身看了一眼还在默默吃草的马。

“你必须要抛下你的兄弟了。”拾泽冲他挑了挑眉。

山河走到那匹马旁边,傻笑了下,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把你放生了。放心,以后这片山的草都是你的,预祝你早日霸占此山,天下良草皆为你腹中粮。”他有些不舍地将绳解开,放马自由,又将火堆熄灭了。

“后会有期了。”山河告别了那匹马就随拾泽乘风而去了。

二人乘风七十里,在一处山崖上落地。

一座两层阁楼独立在山崖顶上,四面皆是万丈峭壁,前有一小院,院里开满菊花。

山河呆呆地看着满院菊花在月光下迎着山风微微晃,他是真心想不到拾泽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拾泽提着两个灯笼走了出来,挂在院门上。

阁楼上也挂起了灯笼,照亮了那幅题名为“暖烟阁”的匾额,听拾泽说这是取自云雾歇山,日出映照,犹如暖烟之意。

自打进了这座小院,山河就不住地夸赞此地清幽,惹得拾泽眉开眼笑。

“也只有你才能住得起。”山河说了一句实话。

此处居高临下,也只有飞鸟能上来歇歇脚,常人怎么能上得了这高地,还能有这般闲情逸致种菊赏花。

“是天歌哥送的。”拾泽又是一脸的光彩。

山河艳羡不已,他正想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清静度过百日,待灵力解封后再继续他的游荡生活。

拾泽将山河领进屋,整座阁楼瞬时通亮。

屋内陈设简单,起居所用皆齐全,倒是个家的模样。

案上、窗口、榻前皆是菊花,而且品种多样,皆开得灿烂。

“想不到你还是个养花高手啊。”山河扫了一眼,就案前坐下,赏起了花来。

拾泽粲然一笑道:“这些都是天歌哥种的,我不会养花,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做,这花就开了。”

“看样子他喜爱菊花。”养此花者,多为清净高洁的隐士,山河估摸着此人定不平凡。

拾泽倒上一杯茶给山河,道:“天歌哥说养花养性情,菊花不争不抢适合我。”

“的确适合!”山河点头称是,“对了,大祭师祭拜夜明神,你有参祭吗?”

“我不参祭。”拾泽摇了摇头,“我是守场的。”

“能带上我一起么?”

“你参祭?”

“我不参祭,但我就想观望观望,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尤其是大祭师主祭,你见多了自然不觉稀奇,可我没见过,有个念想成天惦记着。”

拾泽起初是拒绝的,但看山河满脸的期待,又经他几番推磨,就答应了。

不过,只答应在远远看着,不能上楼,更不能接近拜月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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