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者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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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床上，爱丽丝微微动了动睫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睛，刺目的阳光让她很不习惯，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缓了半天后又睁开。
她怔怔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压抑和无助。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徐生面无表情的吃着桌子上的苹果。
见爱丽丝一直盯着自己，徐生不自在的皱眉，然后满脸不舍得把手上的半个苹果递到她嘴边：“吃吧。”
爱丽丝望着徐生一脸不舍得样子，一口气上来咳嗽一声，笑容绽放在红润的脸颊上。
“笑什么啊！”徐生撇嘴道。
“没事，就是，很开心。”她眼角的泪滴顺着鬓角，落到被褥中，璀璨的阳光透过窗子，伏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头发染上一抹金色，神秘而圣洁。
“谢谢你！”
徐生咽了口唾沫，摆手道：“啊，不客气，应该的。”不知道她在谢什么，先应下再说。
爱丽丝挣扎着起身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徐生啃干净最后一口苹果道：“差不多三天了。”
爱丽丝眼神低垂沉吟，然后掀开被子下床道：“我要出院了。”
“你才刚醒！医生说要静养。”
爱丽丝找到自己的工作服，便开始换衣服。
徐生自觉背过身去问道：“你这么急着出院干什么？”
“追悼。”
——呜滋滋滋——
莫科陵区。
刺目白日高挂空中，寒鸦们“咔咔”叫着，停留在冰冷的墓碑上。
聆听凄冷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琴声寂寞地低语，耳边仿佛响起那首古老的歌谣，为这里沉睡的逝者悲哀，无语的叹息化作一缕阴风吹过，唯有歌声在茫然的陵园中回响。
徐生跟在爱丽丝前面，走到一处角落，那里有着三座新的墓碑，墓碑旁放着鲜花，上面裱着逝者的照片。
“巴赫，文森，英……”
爱丽丝看着墓碑低喃道，目光透露着哀伤，徐生没有打扰她，只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碰。”
徐生循着声响望去，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远处看着他们，手中的花落在地上，两双眼睛死死盯着爱丽丝，男孩紧握着拳头，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朝爱丽丝奋力投掷而去。
徐生伸手接过，反手用更大的力气扔了回去。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石子，男孩额角渗出汗水。
躲不开！
就在男孩害怕的紧闭双眼时，徐生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两指夹住了距离男孩几厘米的石子。
男孩害怕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哥哥！”女孩跑过去搀扶男孩，眼角含泪对着徐生奶凶奶凶道：“你为什么欺负我哥哥！”
“喂喂喂，是你哥先丢石头的吧？”徐生双手抱胸道。
“徐生，怎么了？”爱丽丝走了过来，看到两个孩子，面露紧张的说道：“里可，艾娃，你们是来看你哥哥的吗？”
“你认识？”徐生问道。
而听到爱丽丝声音的男孩则站了起来，手指着爱丽丝喊道：“我哥就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和你组队，我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小鬼，我开始讨厌你了。”徐生阴着脸贴到里克身后。
里克顿时紧张的一动不动，但看着低头的爱丽丝，又鼓起勇气喊道：“我又没说错！我哥的同事都说了，跟她组队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都死了！”
“你，你就是恶魔！”
男孩里克指着爱丽丝大声喊道。
徐生已经拽着男孩的衣领骂道：“你小子想找揍吗？我不介意替你的父母揍你一顿！”
“我的父母都死了！死在恶魔手里了！”里克哭嚎着，泪水和鼻涕弄的满脸都是。
“呜呜呜，你放开我哥哥，放开……”女孩艾娃捶着徐生的小腿，也跟着哭道。
徐生一时间觉得自己失言了，不知所措的将里克放在地上，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在这片陵园中号啕大哭。
爱丽丝上前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却被里克喊着恶魔推开。
徐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爱丽丝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将两个孩子打晕，抱到了车里。
徐生回来后，看见还在发呆的爱丽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爱丽丝结巴道：“你，你就这么，把把他们打晕了！”
徐生摊摊手无奈道：“没办法，总不能把他们裹麻袋丢进黄浦江吧。”
“什么江？”
“没什么。”徐生撇开话题道：“他们是谁？”
爱丽丝又回到墓碑旁道：“巴赫的弟弟妹妹。”
她抬头望天，云朵不知何时遮住了白日，天看上去灰蒙蒙的，爱丽丝自嘲一笑：“我以前的队友战死，碰到他们的家属，都会被骂上几个小时，这次被扔石子已经很好了，上次被丢鸡蛋，丢的我浑身都是蛋清，我当时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裙子就那样糟蹋了。”
徐生抿抿唇，想说点安慰的话却腹中无词，只好嘱咐一句：“别哭昂，哭也把你打晕带走。”
说完这话，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爱哭啊。”爱丽丝苦笑道。
“嗯，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漂亮的女人那就……”徐生本打算说个荤段子，思虑片刻就放弃了。
徐生低头看去，爱丽丝居然俏脸一红。
我靠，她懂了！
徐生眨巴眨巴眼，有些愕然。
爱丽丝却看向徐生，眼眸深邃，充满着求知，徐生的打岔也略微驱散了她心中的哀伤。
她正经问道：“徐生，你说我们日日夜夜与恶魔拼命，这些逝者的意义是什么？我们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哈？”
徐生与爱丽丝那迷茫的双眸对视，他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只想体验上辈子没过过的日子，和恶魔对抗只是他寻求刺激和喂饱三叶草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他可以回答爱丽丝这个问题。
“逝者没有意义。”徐生这样说道。
“那我们呢？”
“我们的意义就是为逝者赋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