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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苟富贵,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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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在教学上极其严谨负责,他的教学方式是将知识点以及例题用写板书的形式呈现出来,同时要求学生们必须记笔记,这种方式非常利于回家复习。

陈老师作为一个男老师,一点儿都不嫌这种方式麻烦,他甚至比七班教英语的女老师写的板书还要多得多。

人生就如墨菲定律一般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因为陈老师上课时在正式讲课前总会提问前一天所讲的内容,所以没有谁敢不在当天晚上复习数学。

偏偏邹璇不小心犯了马虎,昨天回家时愣把数学笔记落在了学校,导致她什么都没有复习,而她也并不是那种特别聪明,老师讲了一遍就能记住的学生。

倒霉的是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她本来打算趁着早自习的功夫抓紧复习一下的,结果早自习又被语文老师占用来默写古文。

这边刚交了卷子,那边陈老师却提前进了教室,邹璇心急如焚地飞速扫了眼笔记,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时间太短她根本记不住。

最后本想寄希望于不要被点名,但她这独特的名字果然是不会被轻易忽略的。

当被陈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一刹那,邹璇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化作一面鼓,“咚咚咚咚”地敲个不停。她头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她甚至不敢看陈老师。

陈老师神情严肃地问她:“你昨天回家没复习吗?”

她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回答道:“我昨天忘把笔记带回家了。”

邹璇紧张得不得了,幸好陈老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下次注意,就另找了别的同学来回答。

虽然陈老师并没有过多地苛责邹璇,可她的心情还是因为这件事憋闷了一整天,并导致她在这一天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午饭吃得极少,课间也不似往常那样和别人欢声笑语,甚至除了去厕所她都不离开座位。

赵嘉怡过来安慰过她,可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使她在理智上能够想得通,但她在情感上还是会执着于这样一件小事放不下。

晚上放学时,薛潮不再独来独往,而是等邹璇一起同行回家。

只不过邹璇因为情绪低落,没再像早上那样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

起先他和她聊上几句,她都是强打起精神回应着,后来她便只用“哦、还行吧、嗯、不是吧……”诸如此类的简洁口头语回复他。

薛潮一整天同邹璇待在一处,自然能明显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只不过白天在学校他都不曾主动和她提起关于数学课上发生的事。

眼下见她依旧没什么精神,他才忍不住提到:“早上还说自己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不就是没回答上来问题吗,陈老师也没说你什么,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邹璇对别人是不小心眼儿,可她对自己小心眼儿。

她不算是一个洒脱的人,这也许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每每遇事,她便会深受其影响,心思起伏极大,甚至如临大敌。

她总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能够不被他人挑出瑕疵来。

她故作轻松道:“知道了,我已经没事了。”

邹璇的矛盾在于她遇到事情时,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慰,可她又深知安慰并没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消化,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薛潮似看穿她的伪装,“我跟你讲,我以前没少挨老师批评,尤其是我之前那语文老师,批我都赶上家常便饭了,我以前甚至还被找过家长呢。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传授给你的经验就是,凡事左耳听右耳冒,别和自己过不去。”

邹璇觉得薛潮纯粹是在安慰自己,他学习那么好,绝对是老师心目中的宠儿,就算偶有小错儿,倒可能被老师耳提面命一两回,但经常挨批评,她是不信的。

薛潮坚持道:“真的,你别不信,要不你去问问二班的孙兴凯,他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薛潮神情真挚,还给出人证,让邹璇有些动摇,“那你为什么被批评啊?”

虽然被批评不是一件光彩事,但是薛潮却并不引以为耻,他提起这件事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轻松。

他开始如数家珍道:“我以前上学总迟到。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班主任自然就老批我了。”

他说的这一点邹璇相信,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现在上学也是踩着点儿进教室的。

“我上课还睡觉。”

这一点也有可能,毕竟有的老师讲课的确跟催眠没什么两样,她也犯过困,只是她不敢睡。不过自习课有被她用来睡觉过,最狠的一次是在中考冲刺阶段,在某个下午,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邹璇曾把连着三节的自习课都用来睡觉了。

“那你是把语文课都用来睡觉了呗?”她问他。

绝大部分男生偏理科,对文科都不太上心。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是邹璇除中考以外考得最好的一次,各科成绩也比较均衡,当时她的名次在班级排第二,在全校排第五,她们班第一名总分就比她高五分。

但当各科成绩出来后,她发现第一那位仁兄的语文和英语两科成绩居然全不及格,就这样总分还是比她高。

都说一分压千人,这叫她如何不郁闷。那位仁兄就是典型的偏科大王,事实上他在上文科课的时候确实不如上理科课那么用心,一上文科课他就萎靡,一上理科课他就兴奋。

“不止呢,我上语文课的时候还做数理化习题。”薛潮说完自己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一次邹璇真是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难怪他学习这么好都会挨批,他这简直是在挑战语文老师的极限。

再怎么说,语文也是占据高分的主科目,这么不当回事,难怪语文老师要批评他。别说是语文老师,任何一科老师都忍受不了学生在上自己课的时候却在下面学其他科。

“你厉害!这你真厉害!可惜我现在在骑车,不然肯定给你比两个大拇指。”

“这些都是小case啦。”薛潮得意洋洋。

人们在儿时做错了事被父母批评的时候,总会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就会说谁谁谁(某个成绩优异的同学)也犯了怎么样的错,然后就被父母的一句“你怎么不和人家比比学习”给怼了回来。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会感到有些平衡,可能就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大家没什么不一样,学习成绩好的孩子也会犯错。

连薛潮都会犯错,被老师批评,当下邹璇就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平衡,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其实以你的成绩去一中都没问题,你最后怎么来三中了?”邹璇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虽然三中是很不错的省重点,但是以综合实力来看还是一中略胜一筹。

薛潮解释道:“这俩学校差不太多,我对去哪个学校根本无所谓,不过我当初听说三中的饭菜特别好吃,于是我可能就更偏向于三中一点儿。”

“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你爸妈真是太通情达理了。”邹璇无语,这听起来未免有点太儿戏了,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呢,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她不禁羡慕,当人家在重点中学之间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选择时,她只能为拿到三中的指标到校而沾沾自喜。

“我来三中是家里一致同意的,当初我妈嫌一中离我家太远了,而且一中是寄宿制学校,她还是比较想让我走读。

还有就是三中之前不是都有实验班吗,她寻思我去三中的实验班也不错,毕竟实验班的综合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于是她就同意我来三中了,谁知道今年改革把实验班给取消了。”

薛潮一派云淡风轻,去不去实验班对他来说无所谓。不过邹璇能想象得到薛妈在知道三中实验班被取消时,她的内心应该是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壮观场景。

“你妈知道这个消息时是不是后悔死了?后悔没给你报一中?”

“还行吧,一开始也有点儿不太能接受,后来她自己慢慢想通了,就让我平时多上点儿心,好好学习,还说只要自己上心,在哪儿学习都一样。”薛潮笑了笑:“我觉得,事已至此,她不这么安慰自己也不行啊。”

“不过你学习这么好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咱们学校学习氛围也不错,我就不相信在这么好的氛围下你的成绩能一落千丈。”

“那倒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呗。”

因为顺路,从此在上学的路上,邹璇总能经常性地遇见薛潮。

通常是她赶早出发,走在他的前面,但他总能在后面追上她。

俩人放学后也结伴同行,然后在这一路上各种谈天说地,加之他们俩又是同桌,可以说,邹璇这一天下来和薛潮说的话是最多的了。

日复一日,他们俩相处得越来越合拍,就这样关系越处越铁,最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邹璇严重怀疑自己已经逐渐被薛潮给带跑偏了。

薛潮最爱和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苟富贵,勿相忘”。

他经常拿这句话给邹璇洗脑,有时还会伸手握拳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说出“苟富贵”,让她以同样的姿势接下句“勿相忘”。

渐渐地,邹璇也不自觉地受他影响,偶尔一激动也会对他来上一句“苟富贵”,这时薛潮也会接上一句“勿相忘”。

有了这个口号,以至于后来邹璇做事前真的会特意考虑到薛潮。若是她帮了他,他就会说她“够哥们、够意思、够兄弟”,邹璇真心觉得自己在女汉子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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