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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富商小姐爱上大叔叶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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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涌夫人再次气鼓鼓回到无底洞,帷幔后面的人笑道:“看来今天有个好消息。”

她不解:“什么好消息?”

“你能穿着两只鞋回来,起码节省了一只鞋子。”幔后之人一本正经。

“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说,你是把我这儿当家了吗?”地涌夫人一路上气过了,也就没那么气了。

“你没能混入佗吕悔斋当下人,也是一个好消息。”幔后之人不理她的问题。

“你也去了人市?”幔后没回应。

“你说,我就奇了怪了,他是眼瞎了吗?明明我比其他人貌美,为何他只看了我一眼,就略过我,反而把其他歪瓜裂枣的贱婢挑走?”一想起这事,她又来气了。

“我说了,那不是坏事。与其去做下人,不如去做主家。但凡你听我一句,也不至于这样灰头土脸。”幔后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

沉默片刻,她似乎是认同了:“那……如何做主家?把那姓钱的吃了?”

“你这朽木……”以他的涵养,都忍不住想唾骂,想了想又释然,随即道:“那样你只会死得更快。你别忘了你是怎样在玉帝面前躲过一命的。”

“天尊从玉帝那里替我讨来一命,与这有什么关系?”地涌夫人显然脑子不够用。

幔后之人似乎认命了,不再纠结她为何蠢笨如斯。于是问:“你没看到石溟后来干了什么吗?”

“看到啦。他派了两个人,一路跟踪姓申的。”

“那说明什么?”

“还能说明什么?姓石的小子咽不下那口气呗,肯定是想找机会报仇。”

“姓石的想对付他,你也想对付他,如此一来……”

“哦……你意思是,我坐山观虎斗,让他们狗咬狗,然后……”可惜她的抢答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够了,真不明白当初金蝉子怎会与你缠绵不休。”幔后之人顿时怒声呵斥。

“你……你到底是谁,怎知我与那三藏……”

她的话再次被冷冷打断:“说啊!你想死,就继续说。”

地涌夫人果断不敢再吱声。

半晌,幔后之人才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为何不与他结盟?”

地涌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喜道:“对哦,可以结盟……可怎么结盟呢?”

“他有个堂妹,今日刚来投奔于她。”幔后之人不再卖关子。

——————

正统九年十月初一,顺天府霸州城南,本是休沐日,关山书院却书声琅琅。

距关山书院约六十里的保定府雄县,城西的关河书院在这一天也是书声琅琅。

关山书院是社学,申式南借顺天府府丞钱淙流的名义办的。关河书院是义学,申式南借雄县富商施洛的名义办的。

两家书院都与府衙的休沐日错开,因为每到休沐日,都会有平日没见过的先生来授课。那些来授课的先生,大多都是申式南请来的在任官员。

暮晚,保定府雄县富商施洛家的别业外,申式南与叶知秋并立水榭,静静地看着成群的水鸟绕飞白洋淀。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最终,还是叶知秋打破了沉默:“姜一山回去了?”

申式南微微点头:“回了。他媳妇快生了。”

“你这地儿,选得太远了。来回得三个时辰,得亏我俩都能骑马。回京你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这把老骨头。”叶知秋语气中不乏抱怨,脸上却如白洋淀湖水一样,荡漾着微笑。

“没办法。太近了,锦衣卫不是吃素了。再说,当时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出面。”申式南却是真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补充道:“有人愿意出面,也不一定能放心。”

两人正谈着,不远处有嬉闹声传来,却是阮归思与施洛的大女儿、二儿女和三女儿向二人走来。

申式南莞尔一笑:“犒劳你这把老骨头的人来了!”叶知秋脸上变色,显然十分惧怕。

申式南、姜一山和叶知秋不止一次在施家别业留宿,一来二去,施家大女儿竟然喜欢上一脸沧桑的中年大叔叶知秋,并主动示爱。搞得施洛很是恼火,但他妻子吴氏却不反对。

——————

十月中旬,申式南到府衙办理房契手续以及回袖的身份籍贯,得知刘捕头刚好擢升为顺天府从六品推官,暂时仍然兼着捕头,原推官则升为通判。吴录事已经去了光禄寺,并成为从六品寺丞,也算飞黄腾达了。

他后来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能委屈了钱樟落,城西那个小院多少有些寒碜。既然有能力,又决心与士人阶层同流,索性就把佗吕悔斋用作婚礼之地。

如此一来,佗吕悔斋就必须得挂在自己名下,这才名正言顺。同时,回袖也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总不能被官府当作流民问来问去。

这事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他甚至没找府尹王贤,也没找自己的准岳父钱淙流。下面的人察言观色那基本上是与生俱来的,他自己出面一提,那些人早就给他办得妥妥当当,回袖于是成了前来投亲的申式南的远房表妹。

刘捕头喜滋滋邀请申式南晚上小聚:“贤弟,我能有这品阶官职,是武定侯暗中托人办的。可哥哥心里清楚得很,没有你,哪有哥哥的今天。同僚的庆贺,定了明晚。今晚就咱们哥几个要好的,哥哥得好好谢谢你。”

申式南欣然应承。晚间的小宴上,除了周历、潘德森与胡观,原先的吴录事,如今的吴寺丞也来了。

通过介绍,申式南才留意到,吴寺丞原来名叫吴钥,南直隶淮安府山阳县人,有位哥哥叫吴铭,任绍兴府余姚县儒学训导。

申式南有观察到,吴钥虽已贵为寺丞,与刘庄刘推官同品阶,都是从六品,可他对推官依然恭敬有加。

他记得刘庄说过,吴钥吴录事新到顺天府,备受欺压,谁都能对他呼来喝去,反而是没有品阶的刘捕头对他照顾有加。虽说如今二人平级,可光禄寺寺丞的分量远不是顺天府推官能比的。

席间,吴钥与申式南私语:“申大人,公主与郭指挥告诉过我,是你举荐的我。我上任后,却一直未登门致谢,你可知为何?”

申式南之前与他交谈不多,是以对他并不了解,闻言只是笑笑:“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吴寺丞内秀于身,早晚腾达。当日多亏你机敏果决,及时阻断妖言惑上,对朝纲稳定有大功,申某举荐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敢居功。”

所谓阻断妖言惑上,暗含了两层意思,一是民间对勋贵之家甚至皇家公主的中伤之言,二是对申式南明为颂扬,实则包藏祸心的传言。这两桩事一旦闹大,人头落地可能都是小事,抄家夷族都有可能。

从这点上来说,谣言背后的势力,是将矛头同时对准了武定侯、永嘉公主和申式南三方。换言之,那会儿三人其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也正因如此,申式南才故意嚣张行事,放言要公主软轿来接,也才敢收下那些银票金锭。

斩断谣言的一个方法,就是让说书人讲一些更刺激的趣闻,让坊间百姓谈论不休,忘记先前的事。而这些运作,自然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这套官面话大大抬高了吴钥,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破格擢升一事圆过去,对里里外外有个交代。否则,凭他一个小小录事,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到光禄寺寺丞的高位。

通过软轿行贿,是官场秘而不宣的事。申式南半公开的索贿,在见面交谈时,早就与公主和武定侯陈明利害。

也正是如此,武定侯才大方地补上三张银票,因为死者之一郭晨是郭聪的堂侄,同姓,明面上的关系更亲密,牵连会更大。

光禄寺寺丞品阶不算高,但光禄寺掌管皇宫内院膳食和百官朝会的膳食,地位无比重要。历朝历代,宫内的毒杀案件何止一桩一件,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光禄寺有多重要。何况,光禄寺管理的杂役还有三千多人。

如此重要的职位,必然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事实也正是如此,申式南对吴钥的吹捧之词,与公主暗中的势力举荐吴钥的说辞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钥再次展颜一笑:“申大人不是挟恩图报之辈,这个我早已知之。可我吴钥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稍顿之后,又道:“刘大哥……刘推官我私下称他刘大哥,他提议我做你们审讯的录事,这是他对我的第二大恩。你是不知道,听说你要来办案,府衙里好多人抢着要来给你做录事呢。”

见申式南脸有疑惑,吴钥补充道:“我原本是大兴县县丞,正八品。得罪了知县公子,被发配到顺天府来做录事。整个顺天府,只有刘捕头把我当个人,所以我认他做大哥。”

申式南很清楚,他称呼如今已是推官的刘庄为刘捕头,是表明更看重曾经的这层关系。

那时候的刘捕头,一没品阶,二没实权,三来年纪比他还小,可因为交趾风波案获赏御赐腰刀,在顺天府站稳了脚跟。

不经历官场磨难,恐怕他也放不下身段结交刘捕头。

如此看来,吴钥不但有眼光的,还能狠下心放下身段,不可谓不狠。好在烧冷灶总比锦上添花吃香,这不就抓住机会,卖个人情给申式南了吗?

他知道付出终有回报,可万万没想到,回报不但来得快,还丰厚得让人不敢相信。那可是隋唐九寺之一的光禄寺啊,虽然本朝光禄寺寺卿没有位列九卿,但也是最接近皇家的官署之一。

申式南点头不语。吴钥接着道:“明年春闱之后,申大人必受重用。眼下我刚到任,倘若这时节往你府上跑,难免累你名声。往后申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遣人来说一声。”

“前日,我已命人取来杜金美酒的小样。往后,外廷的酒水恐怕就得指望杜小柳姑娘了。”吴钥又道。

朝廷名义举行的祭祀等用的酒食餐饮称做外廷,由光禄寺负责打理。尚膳监、尚食局、甜食房、酿酒房等则负责宫廷的酒食餐饮,称为内廷。

吴钥说得客气,显然也是在回报申式南的举荐之恩。要不然,多少酒铺为了能供应外廷酒食,不惜托门路找关系,送美人送银钱,往往争得头破血流还不一定能成。

杜小柳和他爹老杜的酒铺,除了打酒,杜金美酒也很受欢迎。能向外廷供应酒水,多一条财路也是好事。申式南知道吴钥误会了他与杜小柳的关系,不过他也懒得解释。

因为刘捕头的关系,吴钥知道申式南与府丞钱大人之女已经订婚,也知道杜小柳与申式南交好,他的确以为申式南会娶杜小柳做二房。

申式南自然没有那个想法,可杜小柳是他打酒生意的合伙人,确保她的利益理所应当。杜小柳虽然年纪小,可自从入了芷兰社,眼界大开,加上她又善于琢磨,老跟紫苏和林松风学这学那,已然成为打酒生意不可或缺的顶梁柱。

大家有利益捆绑,这层关系有时候比夫妻关系还牢靠。至此,申式南明白了吴钥的用心,也不戳破,道谢承了这份情。香粉生意和打酒生意的合伙关系,是大伙的高度机密,是万不可让外人知晓的。

——————

转眼间,正统十年的会试已放榜,紧接着殿试也放榜。申式南及国子学同窗商辂、申佑、边永和叶盛等人均榜上有名。

其中,商辂为殿试一甲第一名,即俗称的状元,也是大明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的人。申式南二甲第十四名,赐进士出身。申佑三甲第四十七名,赐同进士出身。

此时,商辂刚满三十一岁,申式南刚满二十一岁,申佑年龄未足二十一周岁。

三月初六,殿试放榜第六天,申式南与钱樟落两人正式完婚。

杨克定留下的地图和题句暗示,沈万三未被抄走的金银财宝,藏在白蚬湖。

申式南本来将信将疑,可一番探查后,发现杨克定的老家,竟然是苏州府与松江府交界处,一个名为同川的屯市(今同里),距松江府华亭县约三十里地。

松江府华亭县正是沈万三在世时所居之地。在经历了佗吕悔斋地库之后,他很难再怀疑杨克定。因此,他有心要去实地探查一番,便提前筹划,打算谋一个华亭县知县的位置。

可是,自从棉布成为百姓的主要御寒衣物之后,拥有众多棉布作坊的松江府也水涨船高。松江府官位吃香,华亭县知县之位,又岂是那么容易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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