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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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突如其来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似乎要看穿林菀。
五彩斑斓的灯光打下来，连同大家的注视，林菀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轰鸣。
她突然希望这个世界真的能有神明的存在，希望神明能够赐予自己隐身的本领，让她不用面对发生的这一切。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原以为刚才的事件已经够尴尬了，但接下去还有更抓马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后，接下去并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反而是更偏僻泥泞的一条荆棘路。
“下一首歌是《约定》，你们谁点的啊？快来认领！”顾清握着不远处的立麦，朝着沙发卡座喊道。
林菀猛的一怔，有些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不巧，正是她点的歌......
顾清见没人搭理自己，心想可能是点歌者忘记了，继续提醒道:“王菲的《约定》哦，是首粤语歌，谁点的呀？”
但是眼下她并不想认领这首歌。私心而言，这首歌算是她与陆则琛的回忆。每次听到这首歌，便会想起曾经度过的许多快乐场景。
是旅行路途中共用一只耳机的暧昧，是一起看海时共享一个歌单的亲密，也是他离开后，她用于想念的秘密。
曾经那段处于朋友之上，恋人以下的关系，个中滋味，或许只有她与陆则琛能够深切体会。
人最怕的就是触景生情，听歌也是。
他都已经开始了新恋情，而她却还要在他面前唱着这首“回忆曲目”，总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小丑。
整个包厢里，大家东张西望，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一个人认领这首歌。
姜沁雪并不知道这首歌其中的奥义，只以为是林菀因为刚才的事情失了神，拍了拍林菀提醒道:“菀菀，这不是你让我帮你点的歌吗？”
姜沁雪的声音不轻不响，但周围人足够能听清。
江淮邀请的那些公子哥们一听是林菀的歌，纷纷起哄着让林菀快上台唱。
林菀的内心挣扎着，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
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硬着头皮朝立麦处走。
唱就唱吧，一首歌而已，反正今天脸已经丢光了。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到立麦处，坐在了高脚凳上。衣角随着动作幅度的增大，又往上缩了些，原先腰上那一小截白花花的腰身，裸露在外的面积也增大了点。
女孩的神情仍旧是恬静又清冷的，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挣扎。恍惚中，他觉得他是冬日里飘舞的初雪。
陆则琛盯着灯光尽头的女孩，欲望与占有爬满了眼底，深邃看不到底，目光围绕着女孩，久久不愿离开。
而那边，林菀已经缓缓开口。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
她的声音一响，包厢里突然安静了起来。这是陆则琛第一次听到林菀唱粤语歌，即便知道她唱歌很好听，但听到她唱粤语，仍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好像是下着小雨的城市，渺渺之音穿过薄雾而来，美极了。
女孩的声音空灵澄澈，歌声节奏弛缓又温柔，大家都有些陶醉了，像是被歌声拉进了另一个世界，仔细品味另一个世界的悲欢喜乐。
林菀的歌声还在继续。
“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烧那份微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
这首歌像是在用最柔和的旋律表达一种强烈的情感，也许你我都明白，比起相忘于江湖，更怕无事可忘。也许总有一天会分离，但是比起分离，更怕从未约定过。
陆则琛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林菀的婀娜身影。她站在聚光灯的尽头歌唱，所有的光都好似偏爱她。
她明明离自己这么近，近到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又感觉好远，他抓不住她。
一曲完毕，她回到了原先的座位，很快就又有新的人上去唱歌了。
大家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事件。
林菀窝在沙发上，与姜沁雪一起喝酒，时不时说上几句悄悄话，乐得自在。
一旁的顾清打量她们很久了。
顾清凑过来和林菀搭讪，倒了杯酒笑呵呵的递到林菀的面前。
“林小姐，我们一起喝一杯。”顾清的笑容有些拘谨，刚才在一旁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过来。
林菀的眼神讳莫如深，没有立马接过酒杯，也没有直接的拒绝。
江淮他们的聚会她参加过几次，也见过顾清几面，虽没有任何交流，但却对他没什么好感。
顾清的目的性太强，眼底写满了功利，做任何事都只会考虑自身利益。
从小到大，林菀见识过许多为了利益争的头破血流的事例。哪怕是最亲的家人，也会因为财产的分配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商人重利，但她庆幸自己的父母品行端正，从小教给她的三观都是健康良好的。
所以对于顾清这种人，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不是一路人，自然没必要认识。
“林小姐，上次就想请你喝一杯了……”顾清见林菀迟迟没有接过他的酒，笑眯眯地补充着。
“上次是什么时候？我早就不记得了。”林菀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疏离，但还是出于礼貌接过了他的酒杯。
顾清看见这一幕，顿时两眼放光，眼里写满了贪婪，心底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来，我们碰个杯，林小姐，叫你菀菀可以吗，亲切一点，以后就是朋友了！”
c城帝都无人不知林陆两家，早就听说林姐小姐人间绝色，能有认识她的机会也算是求之不得。
林家的产业遍布全球，房地产，商厦，百货超市，涉猎领域广泛，在商业界更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林菀是林家的独女，是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顾清的家只是经营着一个小企业，恰好跟江淮的酒吧有长期合作，他费了不少心思才与江淮熟识，有了能够参加她们的聚会的机会。
顾清早在第一次聚会遇见她时，便渴望能够与她熟识。
他自然是听说过林菀漂亮，但没想到本人比想象中还要美。一颦一笑，仿佛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被林菀的家世背景所吸引，也被林菀的美貌所折服。
要知道，这位林家大小姐随便的施舍一个项目，都足以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林菀的笑容尽显嘲讽，冷冷道:“顾先生，很喜欢交朋友吗？菀菀这个名字是我的朋友叫的，我想顾先生还不够格吧。”
看着眼前男人狗腿的样子，林菀心想，谁让他尽挑自己心思不好的时候搭讪呢，被骂了也是活该。
一旁的江淮与姜沁雪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无语。毕竟是江淮组的局，还是站出来打了圆场。
“赶紧一边去吧你，别打扰我的贵客。”似是觉得说的还不够，继续补充道，“你和人家林菀的距离，可能隔着一条银河，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吧。”
姜沁雪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江淮竖起了大拇指:“你别说，江大聒噪，你难得说了句人话。”
顾清听了这些明里暗里讽刺自己不够格的话，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奈何人家讲的都是实话。
他想换个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是我唐突了，没认清自己。能配得上林小姐的实在太少，整个c城恐怕也只有陆总了。”顾清回过神，突然开口，“不过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姜沁雪……
江淮……
林菀……
这哥们儿，情商真不是一般的低。
大家都选择了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突然被cue到的陆则琛，抬眸望向了这边，本想借这次机会在林菀面前解释一下。
可惜林菀没给他机会，开口道:“那自然是要祝福陆总的。”
陆则琛的脸僵了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她并不在意吧。
今晚的聚会散的比较早。
林菀和姜沁雪约定好要去她家住一晚，顺便看望姜父姜母。俩人都喝了酒，眼下时间已晚，不想再麻烦家中的司机跑一趟了，便决定打车回去。
外面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泥土的湿润气息，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路面上打着水光，显得更加清新。
眼前一闪而过的汽车带起一阵水花。
林菀和姜沁雪站在路边有说有笑，车子还没来，倒是等来了陆则琛与江淮从酒吧门口出来。
“我今天喝酒了，没法送你们，你俩回家注意安全啊。”走向她们说道。
江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回家记得报个平安。”
“哎，上哪儿找我这么贴心的好朋友。”
林菀和姜沁雪双双无语。
陆则琛也跟着朝这边走来，视线对准暖黄色路灯下的林菀，林菀假装不注意他的视线，眼神躲避着。
印象里，林菀最喜欢下雨天。
林菀高一时，某天放学，江淮那天因为食物中毒请了病假，姜沁雪赶着去上舞蹈课，回家路上只剩他与林菀。
夏天的天气总是多变，原先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被乌云笼罩了。
刚走出校门口没一会儿，雨水不打招呼，径直落下，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朦胧起来。
这场雨来势汹汹，像泼，像倒。
雨大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纷纷扬扬的雨水落在平滑的柏油马路，也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石板缝隙的斑驳青苔，显得愈发碧绿。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撑着各式各样的雨伞，从远处望去，像极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蘑菇。
林菀和陆则琛都没有带伞，雨滴洒落在她们的身上，雨势渐大，像是一场盛大的洗礼。
陆则琛拉起林菀的手，试图快速寻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女孩一个踉跄，踩到了巨大的水坑，顿时水花四溅，喷洒至四面八方。
其实当时的场面并不像偶像剧拍摄的那般唯美，甚至有些狼狈，女孩的头发被雨水全部打湿，一株一株耷拉在额头，耳后，眼睛因为雨水的冲打有些微眯着。
林菀一点儿也没在意，反而开心的拍掌尖叫，笑声像银铃般回荡着。陆则琛不忍心破坏眼前女孩的兴致，陪着她一起踩起水坑。
雨中的男孩与女孩嬉笑打闹，全然没了躲雨的想法，反而在雨中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的美好。
“陆则琛，你死定了！你踩的水坑全溅在我身上了！”女孩嗔怪道。
说罢，便找准时机，往男孩旁边的水坑猛地一脚。
顿时，水花飞溅，精准落在男孩身上。
恶作剧得逞的女孩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则琛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是如此鲜活且明亮。
像一束光照进了他本就枯燥乏味的生活，从此他的世界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雨水落在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仿佛也在为他们欢呼。那一刻的时间仿佛停滞，只剩他们温暖又真挚的情绪。下过雨的天空，成为了两颗心越靠越近的美好见证。
一场大雨落下帷幕，接踵而来的是一片放晴的碧蓝天空。
淋湿的二人嬉笑着走在回家路上，眼尖的林菀抬头望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像是发现了什么。
她手指着远处，惊呼道:“快看，雨过天晴，彩虹出来了！”
陆则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底也亮了几分。
真的是彩虹。
他们一起淋过的第一场雨，看过的第一道彩虹。
“快许愿！”林菀拍了拍陆则琛，提醒道。
说罢，女孩双手合十，低头闭着眼睛，虔诚的许愿。
她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微光，他喉结微动，学着女孩的样子许了个愿。
陆则琛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晚上，林菀更新了一则动态:
“突然觉得，踩着雨天的坑坑洼洼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就好像周杰伦歌词唱的那样:“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我们的车来啦，先走咯，拜拜！”姜沁雪的声音打破了陆则琛的沉思。
两个女孩冲他们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地道了句“拜拜”。随即上车，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视野中，变成一个密密麻麻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