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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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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方临渊走近了, 才看见赵璴今日的模样。

他穿了长嫂送的那件浅绿的春衫,是去岁宫里赏赐的轻容纱制的,乍一瞧上去仿佛在他周身笼了一片浅淡的云烟。

穿在赵璴身上竟一点不见违和。

他今天戴的是一套翠玉东珠头面, 鬓边佩了两朵盛放的玉簪。他侧过头来看向方临渊时,发间的那支通透的折枝花熠熠地荡出一片涟漪,定睛看去, 竟是玉雕的蜻蜓翅膀。

微微颤动的翅尖上錾着细碎的珍珠,耀眼极了, 方临渊看着都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摸摸。

他引着马, 很快停在了赵璴的窗前,面上带着获救之后感激的笑。

正要开口说什么时, 却见赵璴从车中伸出手来,一截修长白皙宛若鹤骨般的手腕从柔软的青衫袖中露了出来, 露出了上头的一对羊脂玉镯。

他垂着眼,一双羽睫跟他头上的蜻蜓翅膀似的, 轻轻一扫,便让人看不见那双眼里是什么情绪。

方临渊顺着看去,便见那只手从他肩上轻轻拂过, 掸落了两瓣粉色的芍药。

呀,他都没注意。

满身落花去巡逻, 仪态上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幸好赵璴心细。

“你是去赴宴的吗?”方临渊积极地跟着伸手拍了几下,掸尽了花,随手将佩刀悬回腰侧。

赵璴轻轻地嗯了一声, 顿了顿,反问他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巡视嘛,今日人多, 又多的是出游的行人,怕出乱子。”方临渊答道。

只见赵璴淡淡点了点头,一双眼落在他面上,嘴唇微微动了动。

可方临渊的视线都被他一对轻晃的耳珰吸引去了。

亮晶晶的,真挺好看。

接着,他便听到赵璴淡淡说道:“你自己也当心些。”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目光也淡淡扫向了别处。方临渊不大明白,顺着他的眼神转去看时,便见不远处的香车四下帘幔高悬,坐在那儿的那个花团锦簇的花魁娘子,正饶有兴致地朝着这边张望。

方临渊连忙回过头来,跟教电打了似的。

“是该小心些。”他正色道。“一会儿我离人群远点。”

他在边关的黄沙里滚多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难怪话本里的老和尚要叮嘱弟子路过的女人是老虎变的。

只是老虎好杀,这些京中的女孩儿们却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见赵璴眼波淡淡一扫,抬起手来在发间扫过,便从那儿拔下了那支熠熠生辉的白玉蜓翅雕花。

“过来些。”只听赵璴说道。

“什么?”方临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便见赵璴淡淡看了他一眼,单手打着车帘,另一只手三指捻着那支簪花,伸向方临渊。

其后,他一指朝方临渊革带上一勾,轻飘飘的,便拉着他往马车前近了一步。

是个极其自然,却带着种道不明的妖娆暧昧的动作,吓得方临渊浑身一紧。

夭寿了,狐狸精要吃人了。

他正僵硬的不知说什么,却见赵璴眉眼垂下,修长冷硬的手在方临渊佩刀的带銙上来回一挑,那支簪花便稳稳地别在了他腰间。

流火刨了刨蹄子,带得方临渊身形晃了晃,那白玉花便在方临渊腰间微微颤动,看上去好看得紧。

一眼望去,便可见华光熠熠,一看便是某位女子绣手玉心的一处标记。

方临渊一愣,当即回过神来,面上露出几分讶异的喜色,抬眼看向赵璴。

简直是赠了他一道齐天大圣的辟水诀,赵璴怎么这样聪明!他倒是忘了,有了和赵璴的这层关系,能给他免去不少麻烦呢!

他开口正要道谢,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是李承安。

他单手勉强捏着缰绳,怀里捧着一怀的鲜花香囊,颤巍巍地往他们这边走。

方临渊眉心一挑,便见耍杂技似的李承安也看了过来,正要说什么,却一眼看到了他腰侧的簪花。

只见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和谐中透着些旖旎暧昧的场面。

他张了张嘴,表情有点傻,唯独身下的马还在带着他朝前走。

“干什么?”见他一双眼二愣子似的在他和赵璴之间来回徘徊,方临渊偏了偏头,问道。

李承安登时回过神来,满手的锦绣捧得有些滑稽。

“啊!我……我是见着公主殿下来了,来跟殿下打个招呼。”

说着,他格外刻意地扬了扬手里捧着的花,嘿嘿笑了笑:“参见公主殿下,您看,这都是属下刚才收到的。”

——

方临渊抬手按了按额角。

这小子是在干嘛,上赶着跑来跟赵璴解释,还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难不成是怕赵璴吃醋?

怎么可能啊,他们两个什么关系?流火吃醋赵璴都不会吃醋的。

方临渊一时只觉得李承安多事,幸好赵璴也似乎不大想搭理他,目光淡淡一扫,朝着他敷衍又冰凉地勾了勾唇角,轻飘飘地一点头,便放下了雕车的帘幔。

刹那隔绝了李承安的视线。

前头的车夫催马而行,李承安和方临渊一道目送着马车远去。

“你还抱着那堆东西做什么?”待马车走远,方临渊淡淡瞥了李承安一眼,问道。

李承安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一怀的东西丢了。

只是他手比脑子快,手松开才想起萧娘子的牡丹花也在里头,连忙手忙脚乱地伸手去够,堪堪接住了。

“忘了。”李承安说。“那我先去还萧娘子的簪花了啊,人家从头发上摘下来的,不好就丢掉了。”

“去吧。”方临渊淡淡道。

李承安便调转马头,朝着那香车去了。

刚走两步,却见他又勒马回头,看向方临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方临渊不耐烦道。

“你能教教我吗?”却听李承安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什么?”方临渊没听明白。

便见李承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巴朝着那乘碌碌而去的雕花马车示意了一下。

“这样冰雕似的神仙人物都能搞定,那是有天大本事的。”李承安说着,还不忘朝方临渊竖了竖大拇指。

“就别藏着掖着了呗,教教我嘛。”

——

方临渊面无表情地朝着他的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

那马登时朝着香车的方向跑去,李承安猝不及防,哎呦了两声,手里的花差点又掉了。

他堪堪稳住身形,转过头时,便看见了方临渊端坐在原处的、冷酷无情的脸。

不教就不教呗,凶什么啊。

李承安小声嘀咕了两句。

而那边,方临渊赶走了李承安,便自领着人巡视去了。

临近正午,曲江池愈发热闹,西侧高台之上的宴会也开了场。高台旁侧有一片御用的跑马场,因着地势高,便是整座曲江池视野最好的场地,这会儿已然摆上了红漆雕金的设施,摆出了一片供宴上贵族们玩乐的马球场。

方临渊也趁着午饭之后的空闲,前去高台之上向皇后见了个礼。

宴上气氛正热烈着。皇后端坐在高台之上,周遭丝竹声恢弘悠扬。她身旁坐着的是赵瑾赵珏两位皇子,而其他的公主们则各自坐在夫家的席位上,都离她不远。

“今日曲江池盛况空前,却又这样太平安稳,多亏了安平侯呐。”见着方临渊前来见礼,皇后笑着让他平身,温声说道。“执守辛苦,安平侯快些坐下喝杯茶吧。”

旁侧已有内侍端上了盛着酒水的金杯,方临渊双手接过,朝着皇后敬道:“娘娘谬赞。今日盛景全因大宣太平繁盛所致,全仰仗娘娘与陛下至圣至明。臣祝娘娘千岁安乐,也遥祝陛下千秋万代。”

皇后满脸笑意地端起了杯来,与方临渊满饮了杯中酒液。

清液入口,一阵甘甜。酒液淌过舌尖时,方临渊都微微一愣,继而便闻到了蔓延至鼻端的桃花香。

宫中宴饮常常是用花雕,今日竟换成了桃花酒?

接着,便见皇后笑道:“怎么,安平侯尝着这酒如何?”

“清冽甘甜,似是桃花酿?”方临渊答道。“春日饮桃花,娘娘当真别出心裁。”

却见皇后轻轻笑了笑,拿帕子掩了掩唇。

“哪里是本宫的点子?”她笑道。“本宫向来懒怠,也是芷柔这孩子心思巧罢了。也亏她这般孩子气,见着春来,竟收拢了宫里的桃花亲手酿了酒,安平侯不嫌粗拙才好。”

方临渊转过头去,便见旁侧的席位上正坐着六公主、也便是芷柔公主赵珮。

她前些日子新嫁,今天一身色彩浅红的衣裙,恰与满目春光相得益彰,此时正垂目羞涩地笑着。

只是……

她容色着实不抵旁人出众,方临渊只眼光一扫,目光便被旁侧席位那人吸引去了。

高台上的酒宴虽是露天,但席位都有纱制的帘幔围合,轻易是看不到旁边的。但纱幔纷飞之下,旁侧那个素淡的浅绿色身影,却容光夺目得宛若花神降世一般。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端坐在那儿的赵璴捧着个白玉茶盏,他看去时,正好抬眸,和他目光一碰。

方临渊朝他打招呼似的笑了笑,还不忘在心里称赞了一句。

长嫂选衣服的眼光向来不错,绿衣竟比红衫子还耀眼。

他转过头去一时没说话,但周围人都看见了他与徽宁公主目送秋波。原本正柔顺垂眼的赵珮也发现了,此时面上的笑意僵了僵,放在唇畔的手帕也放回了膝头。

但方临渊毕竟不是真的在跟赵璴抛媚眼。

只简单的一个对视,他便回过头来,朝着皇后夸赞道:“六殿下巧思,当真是好酒。”

皇后垂眼笑了笑。

他们正说着话,马球场上忽然传来了一道锣响。

 

; 众人纷纷看去。

便见站在看台上的内侍抬手一敲铜锣,两侧代表着双方进球数量的旗帜烈烈飘扬。

“秦国公世子先得七筹,胜!”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那边是秦国公世子王昶带着一众世家子弟,正举着球杆欢呼。而另一头,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虽看上去瘦了些,模样生得也端正,这会儿一头的汗,看起来挺面生。

赵珮脸上的最后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只见场上飘扬的旗帜上,王昶这边七面,那年轻公子那边却只三面。一时间,便连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垂头丧气的。

“黎驸马平民出身,能打成这样也不错了。”

“是呀,不过秦国公世子也太不晓事,竟也不给黎驸马让两杆。”

“他怎么会让?他向来不都是这样的脾气……”

场上这会儿正管弦锣鼓地热闹,又有鼓掌欢呼声,周遭人的议论便大声了些,便是方临渊都听了几耳朵。

黎驸马?尚公主且姓黎的,只有赵珮的那位新夫婿、去年新点的布衣驸马黎柘了。

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黎柘正微微笑着朝王昶点头祝贺。但王昶却像没看见他似的,三步并两步上了高台,在皇后面前行了礼。

“臣赢了马球,这便前来领赏了!”他扬声说道,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他在宫中都是出了名的放肆,不过陛下向来重孝,礼重先太后,故而很纵容他。

只见皇后也抿嘴笑了笑,温声道:“昶儿的球技向来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今日的彩头,也合该入你囊中啦。”

说着,她抬了抬手,旁侧的内侍便双手端着这场马球赛的彩头,捧给了王昶。

却见王昶双手接过,还不忘转过身去,看向黎柘张扬跋扈地笑了笑。

“黎驸马如今不比你在岭南的穷乡僻壤了,击鞠投壶这样的玩意,也该好好学学。”

这话便有些刺耳了。

方临渊早听说过这位驸马出身寒门,家中两亩薄田,却是将他供入了天子堂。

什么马球击鞠的,从来都是贵族人家才玩得起的,平常人家便是连马都养不起。黎柘能进三杆,也算得上不错了。

王昶这人还真是不依不饶。

退到一旁的方临渊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却见王昶双手捧着彩头,回过头来,正好迎面撞见方临渊。

王昶目光一愣,继而在上下大量了方临渊一番后,缓缓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却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你?”王昶问道。“我回去打听过,安平侯,是吗?”

方临渊都懒得理他。

他淡淡朝王昶行了个平礼,便打算转头向皇后告辞。这人仗着家室横冲直撞地,又随意羞辱他人,方临渊都多余看他一眼。

却不料下一刻,王昶挡在了他面前。

“都说安平侯马术过人,怎么样,可敢与我赛一场?”

——

方临渊哪会打马球,唯独知道规则,也是年少时在宫宴上看来的。

他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王昶,淡淡说道:“虎牢关也是穷乡僻壤,我亦没学过马球。”

这话便是在怼王昶刚才的那句讥讽了。

宴上微微一静,便连旁边的黎柘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方临渊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出头。

在座的众人也亦没想到竟有人敢跟王昶这样说话。

这位京城的霸王,谁敢惹他分毫?

方临渊的神色却很平静。

只见王昶双目微微一瞪,继而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转头朝着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微臣请与安平侯一战,只我二人,先得三筹者为胜。”

这家伙还真是嚣张,直接就去跟皇后请旨了。

只见皇后面露难色,说道:“可安平侯说了,他并不会击鞠。”

“安平侯能马上枪挑突厥贼首,怎么就不会打球了?”却见王昶转过头来,讥诮地看着方临渊。

“这……”皇后也为难地看向了他。

方临渊看了王昶一眼。

这人怎么这么自信,像是笃定了他会赢一般。只是脑子不太好用,一句激将法,倒是把他自己骂进去了。

便在这时,席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

是赵璴的声音。

方临渊转过头去,便见赵璴仍端坐在原处。茶盏捧在手里,双眼却淡淡地抬了起来,看向王昶。

“将军以枪挑下的,恐怕不止突厥贼首吧?”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静得落针可闻地看向赵璴。

“你什么意思?”王昶还在质问他。

却见赵璴讥诮地勾了勾嘴唇,面上虽是笑着,神色却冷得王昶都面露忌惮,气焰也短了一节。

“前些日闹市纵马,被将军挑落而下,不正是世子你自己吗?”只见赵璴轻轻放下茶盏,轻轻的一声响,却让王昶当即变了脸色。

“世子不会记恨至今,这才当众发难吧。”

他话说得刻薄,却又一针见血得紧,王昶的脸色当即白了。

“你……”他指着赵璴,但他句句都是实话,他根本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临渊则当即回过了神。

赵璴这是在替他说话!

他转头看去,便见一众各异的眼神里,赵璴安坐在那儿,神色淡然的真像俯视着他们的神鬼塑像,面前袅袅的茶烟跟鬼神庙前的香火似的。

而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了赵瑾的声音。

“五皇妹这话怎么讲?”他说道。“不过一场马球嘛,玩耍而已,皇妹何必咄咄逼人呢?”

却见赵璴眉眼只是淡淡朝着群臣的方向一扫。

立刻,兵部尚书李扶便站起身来,朝着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恕罪。犬子不才,在十六卫戍司历练,前些日子遭突厥蛮夷袭击,若非安平侯徒手挡住了利刃,犬子的性命恐怕留不到今日了。”

“安平侯手上有伤?”皇后闻言问道。

旁边的黎柘也看向了他的手,停顿片刻,朝王昶微微笑道:“世子马术精湛,不如等安平侯伤好再切磋。我骑术不精,正向向世子讨教一番,不如……”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却见王昶黑了脸,径直打断了他。

这回,便是连皇后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了。旁侧席上的赵珮低头用帕子掩了掩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大过节的,没必要闹这一出不愉快,还让王昶在这儿耍通威风。

方临渊站出了身来,朝着皇后端正地行了一礼。

“不过让一只手而已。”他说道。“既世子固请,臣也不好推辞。”

说着,他微微偏过头,对上了赵璴微皱着眉的目光。

他朝赵璴眨了眨眼,让他放心。

接着,他转过头去,冷淡而挑衅地看了王昶一眼,腰背挺直,朗声道。

“臣应战。”

——

安平侯要与秦国公世子对战马球!

一个是平定西陲,近来在京城风头无两的安平侯,一个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数年来马球无一败绩的秦国公世子。

消息登时从高台上传遍了曲江池,各大关扑场当即开了盘口,由众人押注输赢。

百姓们难得有这样精彩的热闹可看。

那马球场地势高,从曲江池畔抬头便能看见场上的情况。只见那红衣如火的安平侯已然跨上了那匹暗红的宝驹,靛蓝衣袍的秦国公世子也跨上了侍从牵来的骏马。

午饭刚过,正是日头正盛的时候。

柳荫下的百姓们纷纷抬头去看,关扑场上也是一片人山人海的热闹。

“打听到了吗?”李承安几人等在关扑场外,了半天才等来那几个进去探消息的卫兵。

“打听到了!”那卫兵说道。“热闹极了!您不知道,今日来曲江池的那些商贾员外,好多都押了注!还有好些个京中名士,写诗写话本的那些,还有好几个名妓呢!我看押注的名册上,上京城里认得出名字的,全来押注了!”

“都投得谁赢?”旁边的娄硕问道。

“……都投的秦国公世子。”那卫兵面露不快。“如今赔率都涨到一赔十了,没多少押咱们将军的。”

“他们都瞎了吗!”李承安咬牙切齿地骂道。

有卫兵道:“没办法……谁都知道,秦国公世子自从上了马球场,就从来没输过。”

另一个卫兵忙道:“但是我们几个全押了将军!一个月的月例,全押进去了,只当给咱们将军壮壮声势!”

只见李承安恨恨地朝里看了一眼,一把解下自己的荷包。正要递给卫兵时,又不解恨似的,连带自己的扳指玉佩,搜刮了一空,全塞进荷包中,丢进了那卫兵怀里。

“给,押将军!”

旁边的几人也纷纷解下荷包来,一时间,那卫兵怀里抱了个满。

“……咱要不要留些晚上的饭钱?”有人在旁侧问道。

只是他声音弱,李承安转头瞪去,他便不敢说话了。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了一阵惊呼。

“怎么了?”他们几个忙伸头看去。

旁侧也有不少人伸着头问:“多少,里头押了多少?”

“一万两!”

一面登时传来了大声的惊叹。

周遭的人都炸了锅。

“什么一万两?”李承安问道。“押王昶的总额到一万了?”

娄硕还在旁边骂:“关云长打仗还输过呢,他们还真把他当神仙了!”

却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道清晰的,响亮的声音。

“不知名字的朱老板,给安平侯押注,一万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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