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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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根本不知道周围人的嘴里说出的那一个个天骄的名字代表的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听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每年榜上前十名的天骄都不会留在本县，他们的成绩足够考进市里的中学就读，那里的硬件条件更好，也能学到更高深的武学，所以一百零一到一百一十名的候补就等于考上县中学，一百一十一到一百二十名的候补就要看运气了，要是能有更多的人考上市里的中学，或者有人放弃升学，除非是夭折或突然残疾了，不如根本不会有人放弃的，所以只能期待有更多的人考进市里的中学。市府不像县里只能支撑得起一所学校和一百个学生，市府拥有更多的资源，能够同时维持多所学校，而且市里甚至还有私立中学，所以一届可以从全市招收上千的学生，但招收再多也与我无关，我只希望能考进县中学就知足了。

收起思绪，继续听着教务主任一遍一遍重复的“安静”和“规则”，还有周围显然是对中学录取历史和规则相当熟悉的达人的侃侃而谈。有人问到，如果出现超过20人考进市里的中学呢？达人轻轻摇了摇头说，咱们这种偏远小县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如果真的出现，那么那一届的学生只能少于一百了，但是政府对每届的投入是一样，人数越少，每人分到的资源就越多，对那一届学生来说反而是幸运的。又有人问到，为啥不从一百二十名之后补录呢？达人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淡淡的说：天赋不够！未满二十岁前，能够参加考试的机会不只一次，进不了前一百二十名，就说明天赋不够，不适合修武。

真的是挺残酷的现实，能从上万人中竞争到那一百个录取名额的，确实可以称为“天骄”，没有天赋的，政府不会在其身上浪费一分钱资源。

中学学制四年，每四年才招收一届，二十岁之前最多能考三次，不满十岁的孩子天赋再好也不参加考试的，因为太小了，还没自理能力呢。但是三次都考不上确实是天赋太差了。话说我们村里就没听说过参加过两次以上考试的人，毕竟不能像世家有家传武学可以从小练习，也不像富家子弟可以去武馆从小训练，所以村里的孩子都是在满二十岁前去尝试一次，考不上就回家继续务农，争取在成年后接着就能结婚生子，继续父辈的生活方式。也就是我在十里八村实在没什么对手了，才会在未满十六岁时就报名了升学考试，村子实在太小了，我想看看更大的世界，如果这次不成功，我至少还有一次拼的机会。

广场上嘈杂的声音突然就开始静了下来，前面好像是县里的领导终于到了，那就说明马上就要到放榜的时间了。突然的安静中带着明显的紧张情绪，紧张到能把烈弓拉断，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领导们就坐的方向。前面某个看不清啥样子的领导看了眼怀表，轻轻说了句“放榜吧”，真的是声音很轻的三个字，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那三个字的声音落下，领导们身后的幕布被一下子拉开了！

欢呼声、哭泣声、叹气声、谩骂声…立刻就从前面传了过来；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榜单上的名字，于是开始往前挤，于是更多的谩骂声、争吵声、哭泣声、训斥声…响了起来。警察在努力维持秩序，让看过榜单而又没见到自己名字的人抓紧离开，让争先看榜的人们不要拥挤，对不听劝告的人打声训斥甚至棍棒教育…而更多的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每届的放榜后，监狱里都会增加很多接受短期教育的学员。

我和父亲跟着人群向前挪动，努力不被其他人挤散，同时努力盯着越来越近的榜单。只见有第一排的姓名牌不断被拿掉，那是已经确认被市里的中学录取的人，一百个贴在红榜上的名字在逐渐减少，我也距离榜单越来越近。当能够看清榜单上的字的时候，我开始在红榜中努力找寻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完也没找到，不死心的又开始看候补的蓝榜，一个一个看过去，在第一百一十一名终于找到了我的名字——李三一，就是这么土气的名字，只因为是三月一日出生，村里的男孩名字都像我这样简单土气的，什么猫三狗四、石头大树的都是常见的，像我们邻居大狗伯家的四兄弟就分别叫：大树一、大树二、大树三、大树亖，哦对了，他们家就是姓“大”。女孩们还好些，取个带着些鸟语花香的名字。我家老三就总想把名字改成霸气的李老虎，在父亲用皮鞭进行了多次关怀后，不得不按下这个念头，乖乖的做回李十六六（十六月六日的生日），妹妹们的名字就好听的多，老二叫红梅，老四叫春兰，老五叫桃花，光听名字就觉得家里处处飘香。

眼见自己在蓝榜上，我赶紧开始数红榜上已经拿走了多少名字，直数到十一发现还没数完，激动的把考上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常年板着的脸终于绽开了笑容，并且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可是十里八村百十来年的第一个中学生，父亲自然是高兴和骄傲的。

主席台前摆着一百二十把凳子，拿出准考证和身份证跟工作人员核对无误后，我坐到了编号一百一十一的凳子上，父亲站到后面不远处等着我。工作人员告诉我，今天发榜的同时会确定最终的录取名单，然后县领导讲话致辞，颁发录取通知书，下午要去学校填写资料，还要进行体检，主要是确定血型、身型、骨密度等，学校和政府需要做开学前的准备，直到开学前都不用再来学校，各种补助和资源要到开学后才能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