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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二夫人慷慨施难民 方国珍决然袭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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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母亲听完富氏与陈氏的话,有些不高兴,说:“这事还须娘给主意!该如何处置?(手指眼前刘氏先祖画像)刘氏先祖皆在此,你问问先祖,看看先祖是如何处置!还须娘说,就依祖制来处置。”

富氏、陈氏低下头说:“娘……”

刘基母亲指着其中的一幅画像说:“此乃你曾祖父刘濠公,只任过大宋翰林掌书,官虽不显,禄虽不厚,可甚是宽仁爱民,每至淫雨积雪之夜,他便登高而望,见有不生烟火人家,即施善赈济,乡民皆为感激。”

富氏、陈氏一起说:“儿媳明白了。”

刘基母亲说:“贫饥生盗心,乱世滋匪寇。贫而不助,饥而不济,即是任民为盗,逼民为寇。多救一人,就少一人为盗,多济一人,就少一人为寇,也即少一人与我儿伯温为敌呀!”

富氏、陈氏一起说:“娘教诲的是,儿媳知道了。”

刘基母亲说:“如今四下不太平,你们姐妹要多费些心思,庄里庄外,让庄丁多巡查巡查,以防匪寇窥视侵扰,庄门向逃难的乡民敞开,给他们些庇护和救济。匪寇有几人天生就是匪寇?多是穷途无路而为匪寇。逃难之人,已近穷途,不伸以援手,就会铤而走险,沦为匪寇。”

富氏、陈氏一起说:“娘说的是。”

刘基母亲说:“伯温儿出仕平寇,我们女人家无以助他,我们就把家里家外打理好,让他无后顾之忧,切不可再以这些琐事让其分心。”

富氏、陈氏一起说:“儿媳谨记。”

刘基母亲说:“敞开庄门,庇护逃难乡民,不止是修德行善,也是在助伯温呀。”

富氏、陈氏一起说:“儿媳明白了。”

“既已明白,还在这里作甚!”刘基母亲满脸愠色。

“儿媳这就去。”

富氏、陈氏起身,离开祠堂。

庄门前摆起一张长案,长案上摆着七八个木桶,木桶旁放着一摞摞粗瓷大碗。木桶的盖子打开,满满的刚出锅的米饭,逃难的乡民围了过来。

“别挤,别挤,”陈升喊道,“大家都有份,一个一个来。”

逃难的乡民在长案前排起了队。

庄丁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孩子,说:“来,端着。”

孩子愣愣地瞪着米饭,竟不敢去接。老翁替孩子接过米饭,眼里含着泪花,说:“唉,这孩子,好多天也没见过这样的米饭了,都看傻了,快,说谢谢恩人。”

孩子怯生生地说:“谢谢恩人。”

庄丁笑着说:“呵呵,要谢呀,谢我家老夫人,她才是恩人,谢谢她老人家才对。”

庄丁又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老翁。老翁接过米饭,含着泪说:“恩人,真是大恩人呀!”

逃难的乡民陆续走到长案前,庄丁一一为他们盛米饭……

蹲在路旁的孩子一阵猛吃,两腮粘满了米粒。老翁停下筷子,看着孩子的吃相,满脸的皱纹绽开了花……

逃难的乡民都领到了米饭。

陈升走到逃难的乡民中间,问:“米饭香吗?”

众人说:“香,香,太香了!好久没吃过米饭了,真香。”

“香就多吃点,”陈升指木桶,笑着说,“桶里还有。”

庄丁把最后一只木桶的盖子也掀开。

陈升说:“刚才我家夫人说了,大家落了难,来投武阳村,说明大家信得过我家老夫人、老爷。只要老爷、夫人有吃的,就不让大家饿着。”

众人纷纷说:“好人,好人,积德行善呀!”

“我家夫人还说了,大家吃饱后,愿意投亲靠友的,每人从我这领点盘缠,去投亲靠友的;没亲可投的,可留在武阳村。”陈升走近几个低头吃饭的年青人,递个眼神说,“有吃有住,不会亏待大家。”

旁边一位青年边嚼着饭边问:“天天都有这米饭吗?”

“有,有,”陈升笑着说,“就怕你吃腻了。”

“真的?”另一青年问,“天天都能吃大米饭?”

“这还有假?”陈升指着身旁的庄丁说,“你问问他们。”

“好,我留下!”其中一位青年说。

“我也留下。”另一青年也说。

其他几个青年也跟着说:“我也留下,我也留下……”

吃过饭,陈升领着这几个青年来到村外的谷场。谷场内,庄丁头领严子纯领着一队庄丁正在操练,他看到陈升领着几个青年走了过来,急忙迎了过去。

“子纯,我又给你送几个人来。”陈升指了指身后的青年。

“多谢陈升大哥,我这里正需要人手。”严子纯走到陈升身后,逐一看了看青年,点了点头说,“好,好。”

“交给你了,好好操练。”陈升说。

“放心吧。”严子纯向青年们大喊,“入列!”

几位青年走进庄丁的队列。

“好了,你继续操练吧。”陈升说。

严子纯转身刚走了两步,陈升又把他喊了回来,“哎,子纯——”

“陈升大可,你还有事吩咐?”严子纯问。

陈升走近严子纯低声说:“刚才忘了交代了,夫人说了,这些人好好操练,以后老爷有用。”

“老爷……”严子纯忽有所悟,点点头说,“子纯明白。”

杭州,樊执敬府内。书案前,樊执敬正提笔疾书,幕僚从门外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幕僚来到樊执敬身旁轻声说。

“何事?”樊执敬仍低头书写。

“大人,台州送来驿报。”幕僚说。

“台州驿报?”樊执敬停下笔,抬起头说,“快呈上来。”

幕僚递上驿报,樊执敬接过,边读边赞:“好,好!(起身)刚到台州就设计夺了方寇的粮船,刘督事对付方寇果然是有些手段。”

幕僚笑笑说:“治浙东之匪,惟有用浙东之士,朝廷此番是用对人了。”

“是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樊执敬说,“刘督事即浙东人士,对方寇用兵谋事了如指掌,可谓既知已又知彼。只是台州兵缺将寡,眼下还无法给方寇以重创。我曾与其相约共同用兵,南北夹击,可眼下蕲黄匪寇正觊觎我杭州城,唯有先击溃蕲黄匪寇,方能分兵南下,与刘督事合剿方寇。”

幕僚点点头说:“是呀。”

“台州刚受重挫,百废待兴,”樊执敬说,“刘大人赴任之后须重聚民心, 重振士气,慢慢恢复台州之元气。”

“听说刘大人正重新组建台州水师……”幕僚说。

“唉,”樊执敬叹息道,“澄江之战,台州水师全军覆没,重新组建水师是白手起家,非一朝一夕之事呀。可方寇盘踞海岛,欲彻底剿灭方寇,惟有重铸水师!”

海岛议事厅内,方国珍正商议军事。方国珍坐于书案后,义军众谋士、将军立于两旁。

“台州城里送来密报,刘伯温已组建一支水师,正日夜操练。”方国珍说,“今日把诸位召来商议商议,该如何应对呀?”

“刘伯温组建水师?”方明善问,“他已招募了多少人马?”

“眼下不多,”方国珍说,“听说招募到五千人马。”

“嘻嘻,五千人马,何须商议?”方国璋笑着说,“派一队水师前往台州,将其灭掉不就行了。”

刘仁本瞟了一眼方国璋,微微一笑。

方国瑛与方国珉互相望了望,不屑地说:“呵呵,五千人马也敢与我义军为敌。”

“哼!”方国珉也不以为然地说,“台州也太不自量力了。”

“启禀主帅,”方国瑛出列,说,“我愿率所部水师杀往台州,除掉这支水师,以绝后患。”

方国珉也出列说:“主帅,我也愿出兵,请主帅下令!”

方国璋回头看看方国瑛和方国珉,觉得让两个弟弟抢了先,很失面子,他急忙上前说:“台州水师是我方国璋的死对头,二位不许和我争!主帅,我可是因台州挨了板子的,也该给我一个挽回脸面的机会吧?”

众人一阵大笑。

“笑什么?”方国璋看着众人说,“都不许抢。这令谁都不能给,就交予我方国璋,我定为主帅剪除此患!”

方国珍看了看三人,又转向方明善,问:“明善将军,众将军皆在争着出兵立功,你为何一言不发呀?”

“启禀主帅,”方明善上前一步说,“不是我不想出兵立功,即便主帅肯给我机会,恐怕刘伯温也不肯给我。”

“此话怎讲?”方国珍问。

“台州水师初创,官军寡我军众,胜败之数不战即明。”方明善说,“我料那刘伯温断不会以此水师与我对阵,任我杀戮。”

“那他会怎样?”方国珍问。

“他会避我锋芒,化水师也步军,令我无功而返。”方明善说。

“嗯,明善将军说的有理。”方国珍点了点头说,“刘伯温一贯诡谲狡诈,出兵恐也难以奏效……出兵不成,不出兵……莫非只能坐视其日渐强大,而束手无策?”

“主帅,”丘楠上前一步,说,“丘楠以为不必为台州水师而纠结。”

“哦,丘先生有何高见?”方国珍问。

“主帅,”丘楠说,“以丘某之见,除台州水师为末,除刘伯温才为本,出兵灭台州水师实乃舍本而逐末。”

“丘先生之意是先灭刘伯温?”方国珍问。

“不错。”丘楠说,“趁刘伯温新到台州,根基不稳,出兵灭之,刘伯温一灭,其水师自溃矣。”

“嗯,丘先生之言正合我意。”方国珍点点头,他又抬头看了看刘仁本,问,“刘先生,你有何策,为何一语未发?”

刘仁本本不想多言,义军壮大后,众将多不愿听他劝告。他看众人亢奋,知道自己说也无用,一直不语。见方国珍点名问他,他只好说:“主帅,仁本与众人之见相左,以为不宜出兵。”

“哦?”方国珍问,“因何不宜出兵呀?说说。”

“官军所擅长者陆战,我军所擅长者水战。”刘仁本说,“出兵攻伐台州,是以我所短克官军所长,与我有所不利。”

“以先生之见,该如何呢?”方国珍问。

“刘伯温奉朝廷之命来台州,我不寻他决战,他也必会寻我决战。”刘仁本说,“不如先固我岛屿,俟其来攻,以我所长制其所短,于海上寻机灭之。”

“呵呵。”方国珍笑笑说,“先生之策虽妙,可台州水师在我眼前日夜操练,我岂能坐视而不顾!若如先生之言,静待其来攻,恐其羽翼丰满,我欲制之而不能矣!”

“主帅……”刘仁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可方国珍打断了他。

“先生之策所虑深远,可暂不宜取。”方国珍说,“本帅要亲率精兵5万,除灭刘伯温,以绝后患。”

“可……”刘仁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唉!”

“方国瑛、方国珉听令!”方国珍厉声说。

“国瑛(国珉)在!”方国瑛、方国珉答道。

“命你二人率所部人马为左右先锋,扫平攻取台州之路障!”方国珍说。

方国瑛、方国珉一起答道:“遵命!”

“方明善听令!”方国珍喊道。

“明善在!”方明善答道。

“命你率所部人马为后军,助三军攻取台州!”方国珍命令。

“遵命!”方明善领命。

方国珍说:“本帅亲率人马为中军,攻取台州,活捉刘伯温,以绝我义军后患!”

……

众将各已领命,方国璋却没听到方国珍喊他的名字,他眨了眨眼睛,问:“主帅,我呢? (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国璋……主帅怎么把我忘了?”

“你?”方国珍看了看方国璋说,“本帅没忘,你随刘先生留守海岛!”

“什么?让我留守海岛?”方国璋很是不服,“众将皆有差遣,为何独把我方国璋留下守这破岛!”

“上次所罚期限未过,还敢胡言!”方国珍瞪了一眼方国璋说,“快快领命!”

“该打打了,该罚罚了,”方国璋极不情愿地说,“还独把我留下……”

“二哥,”方国瑛过来劝解说,“主帅是心疼你,怕你杖刑伤未痊愈,你就留下好好调养调养吧。(笑)呵呵。”

“国瑛,你也嘲笑我。”方国璋很是生气。

众人一阵大笑:“哈哈哈……”

“众将听令!”方国珍厉声喝道,“今日早做准备,明日随我兵指台州!”

“是!”众将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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