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秀才遇到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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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才跟着表弟陈通判，一路风尘仆仆，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广西。
陈通判到任后，一行人都住在了通判官署内。
作为他表哥的李秀才，自然也是享受了这个待遇。
初来乍到的李秀才，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事情可做，就被安排在后院读书。
这一日，李秀才读书累了，就到院内转转，既可以熟悉一下环境，又可以得到休息。
转到了西厢房那里，却发现大门紧锁，貌似很神秘的样子。
这大大的引起了李秀才的好奇心。
他找来了官署的老管家，问为什么房门紧闭，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
老管家神秘兮兮地回答，没听说里面有什么宝贝，倒是听说过里面闹鬼！所以这房门没人敢开，也没人敢进去！
李秀才更加好奇了。
他说：“我不怕鬼！我要进去看个究竟！”
老管家把钥匙给了他，不敢多做停留，逃也似的跑了。
李秀才打开门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花园，有凉亭假山，又有许多奇花异草，还有很多参天大树。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李秀才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里。
于是，他找到了陈通判，说明自己想搬到西厢房那里去住。
陈通判早就听人说了，那里有古怪，也从没人进去过。就劝表哥打消念头。
怎奈李秀才执意要搬去那里住，陈通判也只好同意。
李秀才独自兴冲冲地入住了西厢房。
住了一个多月，不见异常，也没有什么鬼神之事出现，就更加心安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刘秀才独自一人在花园里举杯邀明月，酒至半酣，诗兴大发！
他举起酒杯，高声吟诵道：“月明如水照楼台，……”
还没来得及等到他吟出第二句，就听到半空中有人在拍手大笑，也大声吟诵着：“‘月明如水浸楼台’！你看我这句如何？你换了个‘照’字，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意境却不妙啊！”
李秀才大惊失色，抬头仰望，只见一个老翁，头戴白色藤帽，身穿葛衣，坐在院内梧桐树的树枝上。
李秀才吓得半死，酒也醒了，失声尖叫：“鬼啊！有鬼啊！”
他急忙跑进了卧房，把门紧紧关上，壮起了胆子，从门缝里往外看。
只见那老翁轻飘飘地从树枝上跳落在地，手摸自己的长胡子说：“不必慌张！不用害怕！世上哪有像我这样风雅的鬼啊？！”
李秀才隔着门问道：“不知老翁是哪路神仙？”
老翁说：“这个不提也罢！今日中秋佳节，你我文雅之人，做些文雅之事！我们一起对酒当歌、吟诗赏月如何？”
李秀才见他须眉皆白，颇具古风古韵，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和常人无异，不像是鬼。
于是，他不再害怕，渐渐放松了心情。
他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内，邀请老翁一起在他喝酒的桌前坐下。
二人喝酒赏月，吟诗作对，其乐融融！
良久之后，月已西斜，夜亦深沉。
李秀才提议，到屋内把这一晚所做的诗词记录下来，以便日后传诵。
老翁欣欣然同意了，和李秀才一起走进室内。
李秀才铺纸研墨，老翁也不谦让，提笔就写。
只是老翁写出来的字，个个都和蝌蚪一样，李秀才大多数都不认识，就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是这样。
老翁解释说：“在我年少学习写字的时候，世间流行这种字体。我也觉得这种字太麻烦，现在也在练习楷体。只是我写这种字体习惯了，手也熟，一落笔，不经意就写出来了。”
二人闲聊之时，李秀才得知，老翁所说的年少之时，竟是在女娲娘娘补天之前！算起来至今已经一万多年了！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因为老翁的文雅之态，李秀才并不害怕，觉得自己遇到的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修道之人。
从此以后，老翁每夜必来！
二人喝酒吟诗，情深意重。好在此处别人轻易不敢进来，若被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二人有龙阳之好！
陈通判的书僮给李秀才送饭的时候，无意发现，李秀才常常拿着酒杯对空饮酒，口中还念念有词。
可书僮看他的对面，明明是没有人的。
书僮感到很奇怪，就急忙把此事禀报了陈通判。
陈通判不由想起，最近见到李秀才的时候，发现他不怎么对劲。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的，好像要生病的样子。
此时听了书僮的禀报，让他不得不相信，那西厢房里一定是有古怪的东西，表哥这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再回想一下，肃愍大人的十六字箴言，不由得深深自责。
他连忙叫书僮把李秀才叫了过来。
看着李秀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他痛心地说：“表哥啊！看来是我错了！肃愍大人说的‘死在广西’，真的是生死的‘死’啊！我不该带你到广西来啊，你再待下去，只怕那四个字要应验了！”
李秀才闻听表弟的一番话，顿时恍然大悟。那老翁的种种迹象，不可细想！
李秀才感到害怕了，觉得自己要赶紧离开广西境内，方得解脱老翁的困扰。
他和陈通判商量，还是要回家去躲避一下。
陈通判认为，他一个人回海昌，还是走水路，坐船比较好。
李秀才也觉得坐船好。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在码头上一登船，就看到那老翁在那里等着他了。看那情形，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而旁边的人都看不到。
事已至此，躲也躲不掉，李秀才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没出什么意外。
这天，船行至江西，老翁忽然对李秀才说：“明天，船就可以进到浙江境内了，你也就到家了。我和你的缘分也就尽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我和你实话实说吧！
我已经修道一万年了，却未能修成正果！究其原因，就是我缺少檀香三千斤，用于刻一座玄女像！有了此像，我方能得道升天！
现在我要想你讨要这三千斤檀香，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挖出你的心肺来代替！”
李秀才大惊失色，忙问：“仙翁修的是什么道？”
老翁说：“斤车大道！”
李秀才初一听，不明所以：这是什么道术？
再一想：“斤”和“车”，合起来就是一个“斩”字！
一念至此，李秀才更加害怕了！
这是来要我的命啊！
他也不敢直接回绝，万一惹得老翁生气，一下把他斩了，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觉得先稳住老翁，等到了家再想办法解决。
他敷衍的说：“三千斤檀香，不是一件小事！我的家境清寒，要等我回家再去想办法了！”
那老翁一万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几天。
于是就和他一起回到了海昌。
到家后，李秀才借口要去找亲友，想办法解决那三千斤檀香，才得以脱身。
亲戚朋友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致认为：“肃愍大人说的‘南山顽石’，莫非就是应验在这个妖怪身上？难道他是一个石头精？”
另有一个朋友说：“你问一下，他如果是住在南山，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李秀才认为有道理。
翌日，那老翁来到了李家，追问那三千斤檀香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李秀才顾左右而言他。好像漫不经心地问道：“仙翁的家是不是住在南山？”
那老翁勃然变色，骂道：“是谁叫你来问这个的？”
“没有谁，我就是随口一问！仙翁为何如此生气？”
“不可能！你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了，你从来都没问过！一定是有恶人不怀好意，教你问的！”
众亲友、左邻右舍，闻听李家有吵闹声，都围了过来，问是什么事。
李秀才见人多势众，不再害怕。他把刚才的事说给了大家听。
大家都说：“忽然他不承认，那就拉着这个老妖怪，大家一起去肃愍庙，让肃愍大人看看吧！”
那老翁嘴硬：“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大家就一起往肃愍庙而去。
快要到的时候，那老翁看见了“肃愍庙”的匾额，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要逃。
李秀才见状，忙双手抱住他。众亲友也一起上前帮忙，把那老翁强行拉进了肃愍庙里。
那老翁长啸一声，冲天而去！片刻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从此以后，这妖怪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后来，李秀才冒充汤溪（今浙江金华）籍贯，去参加了会试，竟然得中进士！
而那监考官，就是状元于振！
这于振，据说是肃愍大人转世轮回而来！
至此，那十六字箴言，全部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