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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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不停的跑了两天，途经任家县的时候，宋祁叫贺俊停下来，去任家县。
贺俊看了一眼方向，“吁”了一声，靠着路边停下，开口道：“往西南走，再有两天就是朔京了，你不是心急着去朔京吗？不如今夜先赶路，明日再休息。”
“要下雨。”宋祁指了指天上：“今日有风，在晚些这雨就要掉下来了。”
她在马车里倒没什么，贺俊在外面。
若是继续走，雨落下来，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马车上面对付一夜。
她本就有伤，贺俊若是再病了，那才是孤立无援。
所以，宁可停一夜再走。
“这叫夜观天象吗？”贺俊抬头望天空，没有发现半分要下雨的迹象。
宋祁一阵无语：“夜观天象，看的是星云。”
这一路，听宋祁的指挥，两个人相安无事，也不曾走错路，贺俊也没再问其他的，换了个方向朝任家县而去。
越往西南方向走，便越偏僻，县和县之间距离渐远，条件也越来越差。
北山县里，还有四五个客栈可以让宋祁挑一挑，但任家县只有一家客栈。
贺俊问好路之后，便直接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宋祁坐到前面的时候，马车正好从县令府经过，看着里面落魄的模样，宋祁心情攸然沉了下来。
贺俊见状道：“西南是苦寒之地，多是高山，天灾频繁，但近几年有平西大将军镇守，比起以往，已经好许多了。”
“天灾人祸，皆是命。”
宋祁沉了一声气，没再说起来的。
马车行的快，不久便到了客栈。
贺俊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扶着宋祁，等宋祁落地以后，贺俊道：“我把马儿牵去喂点吃的，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房间。”
怕泄露身份，宋祁和贺俊两个人已经不是直呼姓名和身份了。
闻言，宋祁道：“没问题。”
贺俊牵着马往后院走，立刻有小厮上前照顾。
宋祁去了前堂，开了两间房以后，又问了一些铺子，药店在何处，又嘱咐店小二上菜单。
大概是地方偏僻，用餐的人不多，只有两三桌，宋祁寻了一个角落坐着，看着门口，等贺俊过来。
慢慢的，宋祁目光就看向了前面一桌。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身上都带着刀，还有鲜血的味道。
宋祁随意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她能感觉到，那几个人像是在看她。
另外一桌。
龅牙看着宋祁，冷笑了一声：“那男的肯定是京城来的，穷秀才，还戴个帷帽，比那小娘们还假！”
说起小娘们，他心里就是气。
旁边两个小弟安慰道：“天下女人多的是，何苦因为那一个娘们而难受，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说不定大当家的都看不上那娘们！”
说起这个，龅牙眼神凶狠起来，咬牙切齿道：“龅爷我就该把那个女的给千刀万剐了赏给兄弟们？奶奶的，下手那么狠，不仅如此，还找了那么多高手，我龅爷可从来没失过手！这场子龅爷早晚有一天要找回来！”
宋祁眼不动心动。
听到“龅爷”两个字，宋祁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是，那一群人明显的山匪打扮，宋祁并不觉得自己会认识。
她在京城，鲜少四处走动。
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嫡公子都认不清，更何况是这些山野土匪。
宋祁想着，店小二也正好上了茶来。
另外一桌，几个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说着。
“不过说起来，那妞真的又漂亮又好看，她那腰细的哟，比那县令老儿的小老婆都细，屁股也圆润……”
听到那描述的话，龅牙蹭的一声站起来，咬牙道：“说的对，不把那娘们给绑回去，都白瞎龅爷追到任家县了，明日一早就去找那娘们，要是还不成，就叫大当家的来！”
“小的听龅爷的！”
“我也听龅爷的！跟着龅爷有酒喝！”
几个人话题停了，开始划拳喝酒，整个楼下，都是几个人的大嗓门。
另几桌用餐的有些不耐烦，但看着摆在外面的几把大刀，又瑟瑟的退了回去。
那刀一看就是开了刃的。
没得故事听，宋祁也收了心，倒了两杯茶，等着贺俊。
大概是人少，店小二上菜极快，来的时候还仔细问了要不要其他的，才端着盘子离开。
菜齐，贺俊也正好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告示。
宋祁见到，问：“那是什么？该不会是我们两个的通缉令吧？”
“当然不是。”
贺俊在宋祁对面坐下，展开告示道：“黑虎山的人被招安了，就安顿在扬州城，朝廷以黑虎山为名，要求每个州县自查剿匪。”
在贺俊身后，正喝酒的几个人慢慢停了下来，八只眼睛同时看向了贺俊的后背。
贺俊并无察觉，停顿了一下，小声道：“听说朝廷派去剿匪的御林军正好和国师府的人碰上，剿匪就变成了招安。”
一开始，贺俊也只是去喂马。
但喂马的时候，就听到了小厮在那里讲平西大将军最近带兵剿匪去了。
他问为何，小厮就说了黑虎山一事。
怕是假消息，贺俊还特意去看了告示。
想到这里，贺俊道：“招安便是最好，黑虎山的的老弱妇孺有处可去，其他土匪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当真是避免了一场灾难。”
以前贺俊觉得，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提三尺剑不惧生死，立不世之功。
可经落崖一事以后，看遍了这艰难困苦的民生以后，贺俊才明白，只当一个御林军统领守卫皇城，并非立下了不世之功。
同样的，不止皇帝，那些权贵的命是命，平头老百姓的命，也是命。
两者同等重要。
看过告示以后，宋祁也道：“这的确是……”
“啪！”
拍桌而起的声音打断了宋祁的话。
龅牙四个人提着刀，起身走到贺俊身后。
宋祁抬了抬头，示意贺俊向后看。
贺俊没来得及转头，龅牙便一只手按住了贺俊的半边肩膀，凶神恶煞的朝宋祁勾手道：“把告示给我！”
有此动静，用餐的人本来急着离开，此刻更是顾不上其他的，抄起自己的包袱就爬上了楼。
店家和小二也躲在了柜台旁边，举着凳子不敢多言。
宋祁缓缓抬手，把告示递给龅牙，问道：“看的明白吗？要不要我给你读一下？”
龅爷松开贺俊，两手接过告示就研究去了，四个人脑壳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讲着。
贺俊则是默默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刀，小声问道：“要不要动手？”
宋祁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