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咬牙坚持,只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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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褪去，收回了它短暂赐予人间的金妆。
晚风轻轻撩起垂在沙发外的发稍。
慧欣迎着风，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五年前的记忆，还有这假期里发生的事情，相互裹挟着乱作一团，一幕幕向她席卷而来。
五年来，她认真工作，还在偷偷找兼职，努力的赚钱，只为早日还清贷款。
几年来她总是忙，高蓓都好难得才能抓住她，与她一餐小聚。
只当是慧欣因为父母的事情受到打击，在她这个朋友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偶尔在节假日去慧欣找她，她也都不在家。
问起来，也只说是在加班。
高蓓想着只要她平安，日子久了，时间总能平复她内心的伤痛。
直到今年年初，高蓓突然接到刀疤的电话。
“嫂子，有个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您一声：您的那位小姐妹，上个月月底到银行，一口气儿把剩下的贷款都还完了。这四年都不到啊，整整一百万，我怕她为了着急还钱走了弯路了，想来想去我得跟您说一声。”
高蓓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压抑着内心的着急，控制住了语气。
“嗯，知道了。你找两个手下这段日子跟着她，看看她都在忙什么。”
“好。”办公室里的刀疤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
从玻璃门外吆喝进来两个人：“有个人，去盯一下，不用插手，就看看她平时去了哪里，都在干什么，查到了告诉我就行。”
说完将慧欣的地址和姓名发给了二人，二人点头，离去。
两周后的凌晨2点半，慧欣从当麦劳的餐厅缓步走出。
深吸一口气，努力直了直腰，拖着疲惫的步子离开。
寂静的夜幕下，宁静的大街，骑上路边的一辆共享单车，向家而去。
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高蓓脸色难看的紧。
下午收到刀疤的短信，她知道了慧欣这两年都在忙些什么，怎么赚的钱，那火气一窜老高。
气的她将孩子丢给了黄鹏带时，黄鹏看着她的脸色，都不敢发问。
这会儿看到慧欣疲惫不堪的到家了，火大的打开车门下了车，继而又狠狠地甩上车门，车里的司机松了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默默拿出手机给黄鹏发信息，汇报情况。
“哎呦，您这是在哪里加班儿啊？这工作服很特别啊。”
高蓓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能对着她一阵阴阳。
“我大学时就会做这个，我习惯了，并不是太累的。而且，我也不是只打这一份工，我还有家教和其他的工。”
慧欣仿佛犯错被抓的小孩子被当场抓住，赶紧卖乖解释。
“刀疤说你把账都平了，我还在想你怎么在四年里赚那么多钱……”
看着憔悴疲惫的慧欣，高蓓心疼的说不下去，急的直跺脚，继而豆大的泪珠抛了出来。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何必这么着急呢？把自己累成这样，你就是想成心气我对不对？”
看着被自己急哭了的高蓓，慧欣笑着为她抹去泪水，却也哭了。
“那件事儿后，我总失眠，累一些，容易睡着。再说了，早些还完债了，我也好彻底忘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高蓓原本已经接受了她的这番解释，可一醒神：“你不都还完贷款了吗，怎么这还在打工呢？还有，那个自助餐厅洗盘子的工作，你也还在做啊。”
见慧欣低头不语，高蓓又着急了：“你缺钱？缺钱我给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别再打临工了。”
慧欣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我不是缺钱，我将所有的存款和这几年来打工的钱全都拿出来还了贷款，如今我若不打工，就只能等每个月公司的工资……我是觉得，没有一点存款，心里有些慌。”
慧欣实打实的给高蓓交了底，高蓓这才放下心来，与慧欣一起往楼上走去。
“那你准备存到多少才不心慌啊？不至于又是一个100万吧？你不要命了？歇歇吧！”
慧欣摇摇头：“我现在无债一身轻，可也不至于傻了吧，我就想着身边稍微有个几万块钱备着就行，以防万一。我可不想做你的寄生草，什么都要依靠你。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高蓓接过慧欣给她煮好的泡面，夹起一筷，吹了吹，狠狠吃了几口。
一口汤下肚才想起来，气的晚饭也没吃，这会儿心和食物才一起落了肚。
“你保留一份家教的工作，其他几个都别做了吧。家教没那么累，另外，你公司的领导过两年不是要退休了吗，你努力一把，争取升职，那收入不就上去了。”
高蓓边吃着，边不忘继续劝着慧欣。
她认真的样子，慧欣不忍回绝：“嗯，好，我考虑考虑。”
见她只是答应考虑，高蓓又急了：“还考虑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再去那几个地方打工，我就找人把你捆在家里，不让你去。我会让人盯着你的，别想糊弄我。”
高蓓又一次以无赖的方法打败了慧欣。
不到一年，家教辅导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自此，慧欣便没有再打工了。
……
天幕尽黑，晚风间夹杂着各家厨房的烟火菜香。
慧欣深呼吸一口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将自己从往事里拽出来。
将带回的行李收拾一番，才发现遗忘了不少物品在薇雨小筑。
一想到薇雨小筑，脑子里又不自觉的出现早晨醒来的画面。
赶紧打开电视，冲进厨房里，找些事情做。
让自己好忘了烟市的一切。
……
转眼已经在紧张的工作中过了一周。
双休日的到来为努力克服假日综合症的慧欣缓了一口气。
下班一到家就躺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手机，想随便点个外卖打发打发肚子。
阳台上吹进来的风，带走了皮肤上的黏腻，赋予这初夏日落后的一丝清爽。
刚想下单，手机画面切进了高蓓的来电，慧欣慵懒的接听：
“喂……”
“慧欣，我让车来接你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相伴到黎明啊！”
“别，我不想动了，就想在家呆着。”
“我说，你这出去度了个假回来，怎么变的那么…那么…那个字怎么说来着，哦对，宅！”
“哪有，我就是有点假期综合症，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行，今晚说什么你都要出来，我好不容易把孩子丢给我婆婆带了，你必须出来。”
“我不，你找关华那个傻女人去。实在不行，你让你家黄鹏带着孩子跟你一起相伴到黎明。”
说完，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拿起电视遥控器，挑选起想看的剧，电话又进来了。
看都没看就接通了：
“哎呀，我想不去。”
“刚忘了跟你说，明天周六，城市绿谷里有个手作集市，我记得你喜欢的，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一起去逛逛哈。”
也不等慧欣回绝，高蓓立刻挂断了电话。
慧欣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躺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有些失神。
这一周她拼命的工作，努力让自己忘记之前的一切。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
可刚高蓓在电话里的“集市”两个字，就让她再次失落起来。
好庆幸自己在回到南崇市的当天晚上就将那个人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那段旅行的记忆，对慧欣来说仿佛是一个潘多拉盒。
充满了不解的谜团，各种片段，都足以让她困惑许久。
这个盒子里随意拉出一段回忆的片段，都比她在工作中面临的挑战难度高出数十倍。
无解，放弃，忘了吧。
一鼓作气，弹出沙发的束缚。
墙上的时钟指向还未到六点半：“这么早，那我，换个衣服出去转转去！”
回房换了一身休闲服，松开为配合白天公司的半年度会议而盘起的头发。
让头皮放松放松，索性不扎了，挎上包包，板鞋最适合已经高跟鞋一天的脚了。
临出门时还不忘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
“哈哈哈，这样就彻底没人能认出我了！”踏着轻快的步子出门去了。
夜间景观灯别有特色的展示着初夏南湖的妖娆。
华灯初上，各个街道商场饭馆里全挤满了车和人。
不爱人多的慧欣拿着咖啡沿着南湖走着，遇到路边的烤串，忍不住馋嘴的点了两根，坐在街边的临时桌椅前，欢喜的等着吃。
一抬眼，不远处的南湖高奢酒店门前停下一辆豪华商务车，司机恭敬的开门，下车来的女性戴着大大的墨镜，浓妆艳抹，深v领，波浪长发下是大露背，下身搭配着抱紧身体的超短裙，那身形隐约有些熟悉。
一只粗短的手落在女子的腰间，肥硕的光头男子将女子贴在自己身上，油腻的脸凑在女子的耳边说着调笑的话。
女子突然嬉笑着妄图推开男子，反被被男子搂的更紧了。
慧欣八卦的看着，都没注意摊主已将烤好的美味放在慧欣面前的盘子里。
喷香的味道引得慧欣刚要低头开吃，突见那女子拿下墨镜，亲吻了男子一下，接着二人就一路贴紧着，走进了酒店里。
远处慧欣愣了一下，那女子好像她的助理杨光。
可绝对不会是杨光。
杨光是那么的正派恭敬，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顾不得多想，慧欣大口朵颐了起来。
这一手拿串儿，一手咖啡，一身休闲运动，不修边幅的架势，任谁看到都不会想到她居然是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管。
晚餐后来到南湖边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用美食安慰好肚子，慧欣想着当下超市的人应该不多，就匆匆结账，向湖对岸的超市走去。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她都不想出门。
在超市里买够一切所需，之后的两天就可以完全不用费心了，关机宅家刷剧！
想想都开心。
“明天中午吃啥，明天晚上吃啥，后天中午吃啥……”
一路走，一路想，满脑子都是吃。
这一路脑子里的各种纠结，不用说，除了吃没别的。
纠结出的最终结果就是“火锅”。
从超市出来，手里提着两个超级大的塑料袋。
里面放满了各种火锅涮菜。
好不容易挪到街边，将袋子放在脚边，让自己休息一下。
身旁站满了都在等着打车的人，此时看到多一个人在这里跟自己抢车，都会一脸嫌弃。
正伸出手招揽出租车的功夫，面前停下了一辆白色奥迪，不透光的车窗落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跟我出去下馆子，你丫出来逛超市？！”
穿着一身香奈儿的高蓓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去，我连口罩都戴着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慧欣一脸惊讶的反问。
“几十年交情了，就算你明天整了容，我闻着味儿也能认出你。”
高蓓微抬下巴，霸道骄傲的说。
“你属狗的啊？！哎，正好，开后备箱，送我回去！”慧欣费力的提起两个大袋子，向车后挪去。
将袋子放进后备箱扎好袋口，慧欣坐进了副驾驶。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云淡风轻，头也不抬的说：“其他地方都不去，我只想回家。”
一句话打破了高蓓的幻想，憋气的开车，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哎，我知道今天有个社会闲散人员派对，里面不限服装和消费……”开着车的高蓓一脸谄媚的笑容。
“不去。”坚定着，一路无言。
楼下，高蓓帮慧欣把购物袋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这两袋这么重，我帮你拿上去吧。”
“上去了你是不是还要帮我把吃的东西分类放进冰箱，之后再帮我尝尝我家的啤酒有没有过期？” 坏笑着识破了高蓓的小心思。
刚刚还在一路不停卖乖的人此刻蛮横起来，提起一个袋子就抢先往楼上跑去。
如她所料，不出一刻钟的功夫，高蓓的香奈儿已经被换掉，变成了她的家居服。
趁着慧欣将物品分类存放的功夫，高蓓连妆都卸好了。
“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慧欣摇着头，无可奈何。
高蓓抹着护手霜往沙发里窝着：“我刚看到你的洗漱品怎么都是新的？出去旅游一趟那么费啊？”
见慧欣迟迟不答，起身走近，盯着慧欣上下打量着看了一圈儿。
坏笑着随手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得到了慧欣一个大白眼作为回应。